第276章自暴自弃
作品:《盛京第一女状元,是榜眼下堂妻?》 就在悲痛要将贺知书彻底吞噬时,他忽然听到另一道不同的,却又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仿佛从悠远的空中传来:
“贺师兄,你在里面吗?”
贺知书紧闭的泪眼倏地睁开,四周将要把他淹没的潮水退去,房间内外的声音逐渐清晰的回到他的耳边。
但此刻的门外的静谧却告诉他,方才那道熟悉的声音似乎只是他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贺知书无声一笑,连日的混沌让他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这个时候,她应当已去到盛京,走到了属于她的更广阔的天地吧。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这个废物的面前,就在他想要再次闭上眼,想任由那些悲痛将已痛到麻木的他吞噬的时候。
“贺师兄真的在里面吗?怎么半点动静也无......”
门外再次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声音,这一次清晰的涌入他的脑中,让贺知书倏地睁开清醒的双眼。
姜如初拧眉看向身边的人,范芝闻言用力点头。
她像是终于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声解释道:“师兄肯定在里面,这些日子他不愿意出来,前两日我和几位师兄冲进去瞧过......”
范芝随即倾诉般的说出贺师兄这些日子的自暴自弃,以及他酗酒撕毁圣贤书的出格之举,甚至惊动了云川书院的监院大人。
她着急的说道:“李直学都来过两次了,他说监院大人已经给贺师兄下了最后的通牒,不许他再留在云川书院,说是要将他逐下无崖山......”
姜如初听闻贺知书竟然还敢在书院里酗酒,脸上也忍不住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在知晓贺老太爷去世后,她只能沉默着。
祖父对贺师兄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那是他的整片天,是他能够潇洒自如的行走世间的所有支柱。
如今这根支撑贺知书的柱子没了,他只是自暴自弃,在她看来,这已是这个简单纯粹的人,能够想到的最好的释放方式。
范芝这些日子也担心坏了,她低声道:
“我不想寻希书院的夫子们担心,也怕静雅舍的师兄师姐知晓,想着贺师兄应该过两日便能想通,谁知这么久也......”
他们二人当年一起从寻希书院过来,带着大家的期望与骄傲,若是被他们知晓贺师兄即将被逐下无崖山的事,不知该有多失望,怕是也只能干着急。
姜如初轻叹一声,晚了,连杨凡都知晓,怕是整个静雅舍的师兄师姐们都知道这件事了,难怪老师脸上也难掩忧虑。
只是大家都明白,丧亲之痛,谁也帮不上忙......
范芝抬头眼中还有泪光,看向眼前人却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姜师姐,我都快要不知该如何是好,幸好你来了。”
贺师兄听不见旁人的,或许还能愿意听眼前人一言。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师姐你一定要劝劝贺师兄,千万不要让他被逐出书院,如今师兄的祖父也没了,离开书院他还能去何处......”
姜如初沉默一瞬,摇了摇头,轻若无声的说道:“或许,留在书院也并非是他真正想要的。”
就在这时,院门嘎吱一声打开。
一股酒臭味儿扑面而来,一张胡子拉碴,神情憔悴的脸出现在门外两人的面前。
对上门内那人的双眼,姜如初霎时一怔,即使她对这人的自暴自弃早有心理准备,心下也还是忍不住一惊。
这张往日清秀俊逸的脸,竟能成这副颓然的模样,迷茫浑浊的眼神再也看不出半分往日的神采。
“贺师兄,你终于肯出来了。”身旁的范芝忍不住出声道。
贺知书的眼神缓缓的移到她的身上,声音有几分虚浮却十足歉疚的说道:“范师妹,让你忧心了,怕是耽误你不少堂课吧......”
范芝闻言摇了摇头,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姜如初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轻轻一笑道:“还好,还知晓会耽误范师妹的堂课,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贺师兄,未被人调包走。”
贺知书想挤出一个笑容,但脸上的肌肉实在僵硬,最后只露出一个不伦不类、似哭似笑的表情。
他沙哑着声音道:“从前那个贺知书,有什么好的......”身无长处,什么也做不好,还自得其乐。
姜如初一顿,脸上那一丝淡淡的笑意便收了起来。
“贺知书,谈谈吧。”她神情平静的说道。
见贺师兄低着头没有反驳,却默默的让开身旁的门,默许姜师姐进去,范芝忧心多日的那颗心,终于彻底放下。
“师兄师姐,你们许久未见好好聊聊吧,师妹我就先回去了......”她轻声感慨道。
范芝这些日子虽是照常去听课,但因放不下此处,也未能好好的静下心,以致落下不少课业。
她微笑转身,心下一直默念着自己近日落下的有哪些课业,什么时候再去斋舍捡起来,还有自己也两月未回家看望妹妹......
直到走出老远,范芝怔然回神。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上竟还提着食盒......里面还装着她专门熬的解酒汤,本是要给贺师兄的。
姜如初看着那个毫不犹豫转身,慌忙离去的背影,再回头看向眼前这低头沉默的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二人刚走进屋子里,一股熏天的臭气扑面而来。
熏得姜如初顿时退后一步,扭头捂鼻,另一只手在面前狂扇道:“贺知书,你到底在这屋子里窝了多少日啊.......”
贺知书沉默不语,脚下却踉跄着绕过满屋的狼藉,快步的走到后面的窗前,手上用力的推开了两扇大木窗。
隔绝多日的阳光,终于照射进这间阴暗的屋子,闷了许多日的各种酸臭怪味,逐渐散去。
有了足够的光亮,姜如初这才看清眼前这间屋子内的全貌。
简直无处下脚,满地的酒坛,有杂碎的、还有囫囵空置的,以及洒满桌案、地面的,各式各样白花花的碎纸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