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大的城堡~!”


    晚上十一点多。


    祁景昼从浴室出来,还能听见斜对面的玩具房里闹腾的动静。


    他无奈地看向温荣,“你不管管?”


    温荣靠坐在床头看投影,听言眼都没眨:


    “你不管管?谁让你这么晚回来,还要带那么多礼物?”


    祁景昼叹了口气,丢下擦头发的毛巾,进衣帽间换好睡衣,又开门出去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软硬兼施了一通,约莫十分钟左右,再推门进来,走廊里已经安静下来。


    温荣看他一眼,“睡了?”


    “嗯,上床了。”


    祁景昼顺手关灯,走到床边,歪身靠过来,跟她一起看投影。


    “怎么想起看这部?”


    “失眠治愈电影类榜单前十。”温荣把手机网页打开,递给他,“还有其他的,你选选?我都行。”


    祁景昼哑然失笑,接过手机随手放在床头柜上,挪了挪坐姿,抬臂把她搂在怀里。


    “我在家不失眠。”


    温荣嗯了声,“我知道,这不是让你感受感受,说不定有用呢?”


    祁景昼用力睁了睁眼,又看了两分钟,就再也看不下去,歪过头亲她耳鬓,嗓音低哑哄道。


    “睡吧,这几天很累,我现在只想陪你睡觉。”


    温荣扭过脸,瞧见他眼底血丝,没说什么,摸过遥控器关了投影。


    荧光暗下里,房间里一片漆黑。


    两人摩挲着并肩躺下,温荣伸手回拥他,摸了摸头。


    “明天你休息么?”


    “...嗯”


    “我也调休,陪你去治疗?”


    祁景昼不说话了。


    温荣静了两秒,听出他呼吸均匀,几乎瞬间入睡,怎么都不像个患有失眠症的人。


    她无奈抿唇,扯了扯薄被替他盖好,也跟着阖眼入睡。


    *


    第二天,原本要休息一日的人,却没能睡到自然醒。


    因为两个小家伙起的很早,不到七点钟就在房间里吵闹起来。


    祁景昼迷蒙着眼看了眼闹钟,回身搂住温荣,闭上眼叹了口气,音质沙哑地喃喃说道。


    “是不是该送她们去上幼儿园?安排安排?”


    温荣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眶嗯了声:


    “安排安排,这么闹,爸妈也受不了。”


    两人抵足而眠,又在床上赖了十几分钟。


    温荣先爬起身,下床洗漱穿衣。


    祁景昼才慢吞吞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看了眼。


    等温荣从衣帽间出来,就听他坐在床边,边看手机边说:


    “易诚那件事查出来了,我发到你那儿,晚点儿你看看吧。”


    温荣顾不上,嗯了声,又进浴室梳头化妆。


    祁景昼也跟进来,立在另一边的洗漱池前挤牙膏,顺便看了眼正忙活的温荣。


    “收拾这么齐整,你今天有工作?”


    温荣对着镜子描眉,听言瞥他一眼:


    “我说陪你去做治疗,顺便跟医生聊聊,怎么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见?”


    祁景昼慢吞吞刷牙,眨了下眼,无辜地摇了下头。


    温荣无语,“快点,昨天你们回来,我就让程飞跟医生预约了,十点钟。”


    祁景昼满嘴泡沫,点点头没出声。


    温荣忍不住小声嘀咕,“秒睡的人,一晚上雷打不动,还要治失眠...”


    祁景昼笑睨她一眼,漱了漱口,继续刷牙。


    等各自收拾整齐,温荣立在落地衣架前照了照,满意地走到柜子前,挑了只搭配的手包。


    祁景昼走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喷了哪个香水?好香。”


    温荣笑,没回答他这句明显不需要回答的话。


    倒是让她想起什么,不由转过身,盯着他眉眼仔细打量一番。


    “你那晚说总有个控制不住的想法冒出来,商量过得通能治好你的后遗症,什么想法?”


    温荣这几天时不时会琢磨这件事。


    与其说这个‘想法’,能治好他的‘失眠’,不如说是能治好他的‘分手后遗症’。


    说白了,祁景昼一直缺乏的,还是失去的安全感。


    两人现在好好儿的,孩子跟老人也身体健康,一家人都在一起。


    温荣想不出,还能怎么样再给他更多安全感。


    “到医生那儿再聊,听听他的意见。”


    祁景昼温和一笑,抬手抚了抚她后脑,“出发吧。”


    *


    夫妻俩先去看了看闹腾的两小只,又跟陪玩儿的老两口打了声招呼,就相携下楼吃早餐,准备出门。


    今天程飞跟着休假,祁景昼也没要司机。


    他自己开车,  抵达心理咨询室刚好快十点。


    因为是VIP预约,医生给拉号提前。


    祁景昼配合失眠疗愈的时候,身边不能有人陪同,医生说尤其是温荣。


    温荣在观察室里,隔着单面玻璃从头盯到尾,祁景昼起先是阖着眼睡着了,然后开始跟医生聊天,像在睡梦中。


    他说到什么时嘴角会笑,记录的医生也会笑。


    大概都是高兴的事情。


    约莫十五分钟后,医生站起身,独自走了出来。


    祁景昼还在治疗椅上阖着眼。


    ‘叩叩’


    观察室的门被叩响,温荣快步过去打开门。


    心理医师拿着祁景昼的病历报告,微笑看着她:


    “梁太太,现在我可以跟您聊一聊。”


    “好,您请进。”


    医生进门坐下,温荣走回窗边站着,时不时看一眼隔壁的治疗室。


    “我先生最近好一点吗?”


    医生笑了笑,不答反问:


    “梁太太平时很忙么?”


    温荣微怔,“...还好。”


    “梁先生刚来的时候,曾说您在异地进修,去年冬天刚毕业,现在的话,好像也在忙自己的事业。”


    温荣听言蹙了蹙眉,“是,这跟他的失眠症...”


    “他回新加坡后一直在我这里预约,每个月两次,但我是第一次见到您本人。”医生笑说,“梁先生很爱您,您知道吧?”


    温荣愣了愣,心尖顿时涌起一股酸堵闷痛。


    她咽了下微干的喉,轻轻点头。


    “我知道。”


    “那么我得直白的告诉您,梁先生并非简单的失眠症,他主要在于心理精神上缺乏一种最关键的寄托,这一点其实跟他的原生家庭,和成长经历,有很大的关系。”


    温荣眸光轻颤,点点头,“是,我知道他父母的事,还有他曾经孤僻自闭症的病史。”


    医生嗯了声,翻开病历夹:


    “他在很小的时候失去父母,被母亲虐待,受同龄人歧视捉弄,这些都给他幼小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导致他封闭自我不愿再信任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