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从军需官手中接过沉甸甸的赏银和绢帛时，脸上满是激动。


    “游骑队队正赵诚，指挥得力，击溃敌左翼冲锋，赏银一百五十两，绢十匹，晋为都尉！”


    “陷阵营士卒王铁，阵斩敌军校尉一人，首级已验证，赏银五十两，绢五匹，擢为队正！”


    ……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一份份厚赏被领走。


    有功将士捧着银绢，在同伴羡慕的目光中归队，个个腰板挺得笔直。


    更有那从普通士卒直接被提拔为军官的，更是意气风发。


    降兵们端着粥碗，看得目瞪口呆，连咀嚼都忘了。


    就在降兵们看得目瞪口呆之际，封赏仍在继续。


    功册上的名字一个个念过，赏银与绢帛不断被领走，那些受赏将士脸上的光彩与台下洪州军士卒羡慕而振奋的欢呼，交织成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后勤营什长周安，在战车倾覆之际，不顾敌方追杀，上前为战车换胎，其英勇表现有极大正面影响，特擢为队正！”


    ……


    待最后一名受赏的士卒领完赏赐归队，数十口箱子里的银钱绢帛已然空了大半。


    阳光照在剩余的钱物赏赐上，依旧晃眼，却远不及方才**行赏时，那种“有功必赏、立竿见影”的冲击力来得震撼。


    降兵们端着早已凉透的粥碗，心思却全不在粥上了。


    他们看着台上神色平静的杨凡，又看看那些欢天喜地、与有荣焉的洪州军将士，心中翻江倒海。


    原来仗可以这样打，原来功可以这样赏！


    没有克扣，没有拖延，更没有凭关系、论出身！


    只要敢拼杀、立了功，就能真金白银地拿到所有赏赐，就能一步登天地改变命运！


    再看看他们……在朝廷军中，莫说赏赐，便是那一点微薄的口粮，也时常被层层盘剥，能混个半饱已是万幸。


    冲锋在前的是他们，死伤最多的是他们，可到最后，赢了他们没功劳，输了他们就全要受过。


    强烈的对比，让他们彻底醒悟。


    投降燕王才是明路！


    就算燕王真的如梁将军所说，真是意图篡位的逆贼，但那又如何，跟着燕王殿下能吃饱，可跟着朝廷的人，不是死在战场上，就是饿死在军营里，这么大的差距，他们又凭什么继续为朝廷而战。


    杨凡看到不远处那数万降兵陷入沉默之后，他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抬手，止住了将士们的喧哗。


    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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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迈步走向降兵**之处，众多降兵立刻安静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杨凡。


    “尔等此前为朝廷征战，是奉令而行，各为其主。战场厮杀，生死由命，本王既往不咎。”


    他顿了顿，给这些惴惴不安的降兵一点消化的时间，随后才继续说道。


    “如今，本王给你们三条路选。”


    “其一，愿留下为我军效力者，可报名参选。通过考校并入我军中，即为洪州军一员，粮饷待遇，与方才受赏将士相同，一视同仁。日后凭本事吃饭，靠军功晋升，前程自在手中。”


    “其二，不愿再涉刀兵、思念故乡者，此刻即可登记姓名籍贯，每人发放三日口粮，另给二两银子作盘缠，自行归乡，凡我军所控之地，绝不阻拦，亦不秋后算账。”


    “其三，入各处工坊，工地，或入屯田区，各司其职，靠劳力吃饭！”


    杨凡话音落下，降兵人群中先是死寂，随即“轰”的一声，爆发出巨大的声浪。


    “能……能回家？还给我们盘缠？”


    “留下当兵？真能和他们一样吗？”


    “燕王殿下此言当真？”


    惊疑、狂喜、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许多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剧烈挣扎和最终亮起的光芒。


    “我！我要留下！”


    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年轻降兵第一个跳起来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


    “俺……俺也想留下！俺有力气！”


    “我、我家里还有老娘，我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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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呼喊声此起彼伏，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杨凡再次抬手，无形的威严让声浪迅速平息。


    “除了想回家的，其他人不必急于此刻决定。”他目光扫过众人，“之后孟刺史会安排人手登记。给你们两日时间，就在城外营区歇息，吃饱饭了再想清楚。两日后，再做最终抉择不迟。”


    说完，杨凡不再多言，对孟清怀略一颔首，便转身离去，将具体的安置事宜全权交付。


    接下来的两天，对于这两万余名降兵而言，是恍如隔世的两天。


    他们被安置在城外临时划出的营区，虽然只是简单的帐篷和栅栏，但也能遮风避雨。


    他们的伙食没有变，每日雷打不动的两顿粟米粥，管饱。


    可就算如此，降兵中至少八成的人都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宛如天堂一般了。


    没有呵斥，没有鞭打，只有巡逻的洪州军士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这种“被当人看”的待遇，已经让许多人受宠若惊。


    能吃饱，能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也让他们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观察。


    清晨，洪州军正卒出操，号令严明，队列整齐，那股昂扬的精气神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午时，看到后勤营抬出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和飘着油花与肉香的炖菜，送到那些正卒的营地。


    偶尔还能听到那边传来爽朗的笑声和议论。


    有的在谈论刚发的赏银该如何花用，有的是讨论某个同乡刚参军没几天就因功升了职……


    私下里，胆大的降兵也向巡逻的军士打听过，得到的回答很肯定。


    燕王殿下向来言出必践，从不克扣军饷，有功必赏。


    两相对比，记忆里朝廷军中的景象越发灰暗污浊：永远漏风的残破的营帐、凶神恶煞的军官、填不饱的肚子、毫无希望的明日，还有同僚间为了一口吃的就互相倾轧……


    两相对比之下，所有人都做出了抉择。


    两日时光，在降兵们的忐忑中飞快流逝。


    当孟清怀再次来到降兵营，宣布开始正式登记选择时，结果毫无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