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林清月便放弃了进宫觐见的念头。


    她朝着深宫方向，单膝跪地，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朗声道。


    “请陛下安心静养，末将林清月，此去必荡平叛逆，以报君恩！


    言罢，她毅然转身，与梁少为一同离去，背影决绝，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


    京城外，临时搭起的点将台下。


    十万大军肃立，旌旗招展，却掩不住那股杂牌军特有的散漫气息。


    等林清月急急赶来，就看到梁坚早已亲率文武百官在此等候。


    见此林清月不由面露愧疚之色。


    “请宰相大人恕罪，末将刚才有事耽搁了片刻，害得宰相大人在此等候，末将有罪！


    梁坚看到林清月，脸上立刻掀起一抹笑意。


    他急忙伸手将林清月扶起。


    “哎，林将军不必自惭，老夫临时安排你出征讨贼，本就事出急迫，林将军有事没有安排好也实属正常！


    看到宰相大人如此宽厚的模样，林清月心中顿生感激之意。


    “多谢宰相大人体谅，其实末将……末将只是想要在离开之前拜见一下陛下！


    林清月颇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


    以往去拜见陛下，她都是跟着宰相大人一起去的，今天她却没有问过宰相大人就独自前往，这让她有一种自己好像在怀疑宰相大人的错觉，面对着宰相大人的亲厚态度，她心里的愧疚感更深了几分。


    听到这话，梁坚眼睛微眯，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待看到后面的梁少为点了点头，他这才收敛神情，笑着说道。


    “陛下近些日子感到乏累，特意嘱咐宫人莫要打扰了他，连本相去见陛下都不得放行，林将军恐怕也没有见过陛下吧！


    听到梁坚这番话，林清月不由讶然。


    原来陛下果真是身体不适才不接见外臣，连宰相大人都不能放行的话，那她就更不可能了。


    一瞬间，林清月心头疑虑顿消。


    “嗯，末将确实没有见到陛下！


    林清月点了点头。


    梁坚呵呵一笑。


    “林将军不必多想，待你大胜归来之时，自能面见陛下，那时有大胜之功，也能让陛下感到欣慰！


    听到梁坚的话，林清月不由面露笑意。


    “是，谨遵宰相大人吩咐！


    看她这副再不疑有他的模样，梁坚点了点头。


    “宰相大人，出征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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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就请您为诸位将士发言践行吧！”


    就在这时，有官员上前说道。


    听到这话，梁坚点了点头，随后迈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向下方的众人。


    “将士们！尔等今日出征，乃为正义之师，奉陛下旨意讨贼！如今逆贼杨凡，窃据楚地，攻我州府，杀我臣民，其狼子野心，天人共愤！尔等手持王旗，代表的是朝廷法度，是陛下天威！此去，定要扫清妖氛，擒杀**！”


    他的话音落下，台下众人立刻轰然回应。


    只不过他们口中高喊的并非山呼海啸的“万胜”，而是一阵参差不齐、夹杂着嬉笑的应诺声，甚至有人在高喊。


    “宰相大人，我等打了胜仗有没有重赏啊？”


    “是啊是啊，可不能白拼命啊！”


    林清月站在一旁，看着这混乱的一幕，眉头紧紧皱起。


    虽然后勤与调兵都是由梁少为负责的，但她身为主将，自然不可能完全不过问。


    梁少为之前曾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支京营新军经过他的操练，已“军纪严明，堪当大任”。


    可眼前这些兵卒，举止轻浮，毫无对军令的敬畏，哪有半点严明军纪的样子？


    少为难不成根本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林清月不禁在心头暗想。


    而梁坚并未在意下方的嘈杂，他将目光投向林清月，语气变得无比恳切甚至带着一丝疲惫。


    “林将军！大夏的江山社稷，天下的黎民百姓，可就全仰赖你了！只待你扫清**，凯旋之日，老夫便可卸下这千斤重担，将一切权柄安然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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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告老还乡，安享太平了！一切，都拜托将军了！”


    这番话，情真意切，尤其是“归还权柄”、“告老还乡”之语，更是让林清月再不疑有他。


    梁相如此操劳，只是为了等待拨乱反正的一天？自己近日心中竟还一直在怀疑梁相，真是有愧于宰相大人的信任。


    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瞬间压过了所有疑虑。


    她猛地抱拳，声音清越坚定，压过了场下的嘈杂。


    “宰相大人放心！清月必不辱命！不灭杨凡，誓不还朝！”


    梁坚满意地点点头。


    随即林清月不再犹豫，快步走到校场之中，翻身上马。


    “全军开拔！”


    随着她一声令下，校场中的大军开始动了起来。


    大军一动，梁坚安排的仪仗队便卖力地敲锣打鼓起来，一时间，锣鼓喧天，显得热闹非凡。


    然而除了这些梁坚安排的仪仗队，道路两旁被强拉来送行的百姓却是一片死寂。


    没有人欢呼，没有人送上祝福或食物，他们大多沉默着，眼神冷漠，甚至有人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憎恶与恐惧，尤其是当队伍中那些吊儿郎当的军官和士兵经过时，一些妇人更是惊恐地将孩子拉入怀中。


    近些日子以来，梁坚以重组京营为由，大肆扩张手下的兵马。


    而梁坚并不在乎军纪，他在乎的只有手下的人听不听话。


    而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京城附近的百姓都遭了殃。


    这些毫无军纪的士卒个个都是仗势欺人的一把好手，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被他们搜刮得家破人亡。


    现在看到他们出征，百姓们别说给他们欢呼送行了，他们巴不得这些人全部被燕王给杀了。


    林清月骑在马上，看着沉默不语，甚至隐隐投来冷冷的敌意目光的百姓，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三年前杨凡为她送行之时的景象。


    那时候杨凡紧握着她的手，沉稳有力的告诉她，“到了战场上，你只需指挥战役即可，其他的事情，我会为你摆平！”


    那时的她，迎着的是无数百姓的欢呼和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