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获大惊。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冷冷的一句话。


    “我乃燕云卫，韩延昭！”


    话音落下，韩延昭长枪连刺，化成一片连影。


    孟获本就已经负伤，此刻更是难以招架。


    下一刻。


    韩延昭找到破绽，猛的一枪，捅穿了孟获的身体。


    孟获感受着体内生机流逝，满眼不甘地摔倒在地。


    这位在天下都赫赫有名的铁骑兵统领，此刻就宛如一个普通的士兵，没有任何波澜地死去了。


    马蹄踏过，他的尸体也成了一地肉泥。


    “不！不可能！孤的铁骑是无敌的！！”


    楚王在后方看得目眦欲裂。


    他寄予厚望的最后屏障，竟在这支诡异的军队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那沉默高效的杀戮，那悍不畏死的陷阵意志，勾起了他深埋心底最恐怖的记忆。


    乌江畔。


    那支死战不退，最终全军覆没的燕云卫！


    巨大的恐惧彻底压倒了他。


    什么王图霸业，什么报仇雪恨，在此刻都化作了求生的本能。


    他猛地抓住旁边同样吓得魂飞魄散的郑大监和邓玉函。


    “快！快保护孤离开！车驾！孤的车驾呢？！”


    后方护卫楚王的众人闻言，立刻将一辆用来装载战利品的马车拉了过来。


    尽管不是自己的王驾，但楚王还是连滚带爬地钻了进去，嘶吼起来：


    “走！快走！往小路走！甩掉他们！”


    数十名最忠心的王室亲卫拼死护着车驾，疯狂鞭打马匹，试图从战场边缘一条更狭窄的岔路冲出去。


    车驾在坑洼不平的小路上剧烈颠簸，楚王在里面被撞得头破血流，华丽的王袍被荆棘挂破，玉冠也不知掉落在何处。


    可此刻他早已顾不上这些，只惊恐地向后看去。


    此时的铁骑兵已然节节败退，距离彻底败亡，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擒下楚王！”


    燕北手一抬。


    下一刻，一队精锐立刻脱离主战场，衔尾急追向楚王。


    箭矢嗖嗖地从车驾旁掠过，钉在车壁上笃笃作响。


    这吓得楚王抱着脑袋蜷缩在车板上，根本不敢再探出头去。


    两侧护驾的亲卫不断被射落马下。


    “王上！车太重了！马跑不快！”


    这时驾车的亲卫绝望地喊道。


    楚王眼中满是急色，他肉疼地看了看车里的珍宝奇物，咬了咬牙。


    “丢东西，把所有重的东西都丢下去！还有你们，下去挡住追兵！为孤争取时间，孤回去后必厚待尔等家眷！”


    楚王直接指着两名驾车的护卫大吼起来。


    听到楚王让自己二人下车，那两名护卫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但他们没有违抗命令，而是选择跳下车，悲吼着反身冲向追兵。


    车上的邓玉函和郑大监则奋力将车上的金银箱笼、甚至沉重的车门都卸了下去。


    这样一来，车驾顿时轻快了不少，两匹惊马拉着这辆只剩下骨架的轻车在小道上亡命狂奔，速度竟快得惊人。


    车辕刮擦着岩石，车轮碾过树根，车身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要散架。


    楚王死死抓住车框，脸色惨白，五脏六腑都要被颠簸出来，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


    逃回楚国！


    可他的祈祷完全无用，身后的叫喊声反倒越来越大。


    “楚王休走！”


    “姓郭的，哪里跑！”


    “斩下楚王首级者，重赏！”


    ……


    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喊声，楚王的神色越发惊骇。


    “快快快！再快点！”


    楚王惊恐不已地对着赶车的郑大监大吼起来。


    郑大监满头大汗。


    “王……王上，这已经是最快了！”


    “不！不！不！”楚王猛地摇起头，“太重了！是车子还是太重了！”


    想到这里，他猛地看向身旁的邓玉函。


    “王……王上？”


    正惊恐不已的邓玉函感受到楚王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忙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邓卿，你……是忠臣吧？”楚王问道。


    听到这话，邓玉函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连忙点头。


    “臣当然是忠臣！臣愿为王上效死！”


    邓玉函能混到如今地步，不放过任何一个表忠心的机会就是他最大的特点。


    所以即便是这生死关头，他也能完美地表现出忠臣的模样。


    听他这么回答，楚王笑了起来。


    “很好！邓卿果然不负孤的信任！”


    得到楚王的夸赞，邓玉函忙挤出一丝笑脸。


    经历过如此生死关头，等回到楚国，王上定会更加重用自己。


    想到这里，邓玉函忙准备拱手行礼，表一番忠心。


    可不等他开口，楚王的话就让他如坠冰窖。


    “既然邓卿愿意为孤去死，那就有劳卿为本王抵挡追兵片刻了！”


    “啊？！”邓玉函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惊恐地看向楚王，“王……王上莫开玩笑！臣乃文官，如……如何抵挡追兵啊！”


    看着邓玉函惊骇的模样，楚王冷笑一声。


    “卿以往不是总说，文臣的笔杆子可当十万大军吗？现在是你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听到这话，邓玉函哪里还反应不过来，楚王这是要抛弃他！


    顿时他慌乱起来。


    “王上，臣……”


    他刚想求饶，可楚王却不给他机会，抬脚狠狠的踹在了他身上。


    “啊——！”


    邓玉函惨叫一声，顿时从车厢里滚落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此刻邓玉函也顾不得剧痛，连滚带爬地向着远去的马车追赶，嘶声哭喊。


    “王上！王上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我为楚国立过功！我为楚国流过血！你不能丢下我啊！”


    可任凭他喊破了嗓子，那辆马车也未曾为他停留片刻。


    眼看着楚王如此绝情，邓玉函心中的恐惧瞬间化为滔天怒火。


    “姓郭的！你过河拆桥！你不得好死！”


    邓玉函此刻只觉得自己的一腔忠心都喂了狗。


    想当初若不是他鼎力扶持，楚王岂能登上高位，更别提成为所谓的天下第一藩王。


    结果这卑鄙小人，危难之际竟头也不回地将他抛弃。


    但还不等他继续咒骂，身后便传来了密集如雨的马蹄声。


    邓玉函脸色霎时惨白如纸，急忙转身跪下，朝着追兵的方向疯狂磕头，涕泪横流地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