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驱鬼

作品:《某天听见猫说话

    “愿赌服输,书念,你师姐那边我去说。”还没等书念反应过来,少女清朗的笑声就逐渐远去了。


    书念刚想追出去,那门就被常喜乐从外往里合上了,他再一推,这门纹丝不动。连寻常木门接缝间有空隙而导致的微微松动都没了。


    书念扒在门后面透过木门缝往外看,居然看到一张关门符稳稳当当地贴在上面。


    这么短的时间里常喜乐啥时候还在他眼皮子底下画了张关门符?!她不就远远地瞄了一眼,这就记住了吗?


    感觉要被师姐念叨技不如人了,书念急得原地转圈,他坐回凳子上,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瞅了眼自己那平常不知道被摔打过多少次的陈旧墨笔,挠着头纳罕道:“这跟平常也没区别啊,开光啦?”


    他埋头开始苦写,那开门符笔画复杂,他每一笔都写得凝重缓慢。过了会,从额角滴下一颗汗水来,差点沾在符上,好悬被他用左手接住了。书念轻轻吐出一口气,他把那新画的符再贴到门上时,推推门,那门还是纹丝不动。


    虽然临时画符没用是常有的事,而且大概也有他被震惊到后心不静的原因在,但书念还是大受打击。


    哇!那他过去几年天不亮就起来练功,晚上挑灯夜读的日子算什么!


    书念颓丧地瘫回椅子上,终于有了点小孩样。他意识到,这下是真出不去了。


    常喜乐出门后,却有点摸不着方向。


    实话说,她是个路痴。这一点从她军训的时候迷路到了林环湖遇见安平就有迹可循。


    平常不管去哪,都是书念替她引路的。常喜乐路上光顾着和人侃大山,完全没有记路。这会儿看着四周始终如一的草木景色,一时有点迷茫。


    常乐观一般在哪驱鬼?


    常喜乐朝着一个方向走了一段时间,一路上都没有遇见人,整个观内空落落的。这就很奇怪,因为平常这个点,到处都能见到在外悟道打坐的道姑。


    等她拐到一座小院门口,突然看见一个人影。她刚想叫住那位道姑问路,又想起来唐柚她们不让自己去现场看驱鬼仪式。于是便没急着惊动她。


    那位道姑似乎是迟到了,一路循着一条小径小跑,随身的布包都差点掉了一次,更别提察觉到常喜乐了。


    等她从一个围墙边的圆拱门进去时,常喜乐才发现常乐观居然有这么大的一个露天广场。


    或者说,道场?


    如果常喜乐能御剑飞行,从整个常乐观的上空俯瞰的话,就会发现这整个道场地面用什么特制的颜料绘制了一幅巨大的八卦像。


    似乎全观所有的有关人员都聚集在这里了,以道场正中央为圆心向外围了好几圈。那位迟到的道姑悄悄溜进了人群,但常喜乐就不行了。她一身常服太过显眼,只能悄悄猫在围墙后面看情况。


    但很快她就发现这样下去不行,人群没有散开的意思,她对场上是什么进度都一无所知。


    也许唐柚和杨瑰司就在道场正中间。


    常喜乐干脆地从最外圈找了个突破口往里钻。最开始圈群松散,往里走还容易。但越往里人群越密集,常喜乐实在挤不进去,转了转眼睛,大喊着:“有热水啊!刚烧开的,小心烫!”一路就这么唬着人给她让出了条道。


    等常喜乐好不容易到了人群正中央,才发现面前的几位都是生面孔。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位在观里留宿了几天的不速之客,许多人前几晚都替她在山里找过人,就算没见过也知道这是苦心师姑的侄女。


    苦心师姑诶!侄女诶!这两个词儿组合在一起是个多稀奇的存在,于是方才还人声鼎沸的一众人这会儿都安静地看着她,好奇这小姑娘怎么跑这儿来了。


    只有正中央两个盘腿对坐的人完全没发现不对,还聚精会神地各自拿着根细树枝在一个瓷缸里对挑,不时啧几声。


    “你们这是……在,斗蛐蛐啊?”常喜乐费尽心思抢到了最佳观赏位,终于看清楚了这两个人的动作,干笑了几声,恨不得从喉咙底发出质问——你们这么多人,兴师动众地围在这么个神圣的地方,就是围观斗蛐蛐,斗蛐蛐?!这对吗?


    看着我的眼睛说,这对吗!


    “对啊!”一旁热心的一个圆脸盘的女子笑开了怀,揽了常喜乐一把,“难得师姐有事,师父又出远门了,此时不玩更待何时啊?”话没说完,战局胜负已分,她气都不带喘地大声宣布:“红霸王胜!下一个!”


    “你在山下,很少看到这种活动吧?我告诉你斗蛐蛐可有意思了,你真得尝试一下!”旁边的人等着换场的时候无聊,立刻七嘴八舌地讲开了,揽着常喜乐跟自家师妹似的打听,“诶,苦心师姑平时在山下的时候,也喜欢板着张脸吗?”


    “你和她长得像!但我真想象不出来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像你这样甜甜地笑起来得是什么样!”


    “你叫常喜乐呀?多好的名!跟咱常乐观也有缘分。”


    “再说说苦心师姑嘛,咱们想听!”


    常喜乐被前后左右讲得一时都不知道该回答谁,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来干嘛的。


    她又笑着试图轻轻拂开揽她的手,但她低估了这人群包围圈的力量。常喜乐这会儿可比斗蛐蛐有意思多了,后面没见着她的人都往前站站想要一睹真容,这阵仗可就不是光喊着“有热水”就能闯出去的了。


    常喜乐有些急了,怀疑自己再这么下去等到中午都出不去。


    过了会,她目光看向最外围,隔空喊了一声:“小姨!”这一声很有力量,非常震撼人心,无论是音量上还是含义上。


    人群立刻安静了会儿,等她们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声“小姨”叫的居然是那个人,立刻跟被开水烫了似的让出一条道来。


    常喜乐就礼貌地笑笑,随便指了个方向说:“我去找我小姨说点事儿,先走啦。”


    至于唐柚究竟在不在、在哪儿,怕被批评聚众斗蛐蛐于是低头缩成鹌鹑的这一群人都没敢查证。


    常喜乐好不容易跑出重围,又走在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径上时,觉得自己有些笨。


    驱鬼再怎么说也是个有风险的事,不然仁心她们也不会要求书念看住常喜乐。怎么可能允许这么多人围成这么多圈看驱鬼仪式,甚至最中央只留出了三人站位的空间呢?


    但假如驱鬼仪式在的地方隐蔽、需要的人也少的话,那就更难找了。常喜乐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了会儿,毫无结果,在原地站了片刻之后,突然福至心灵。


    她抬头不断对自己说:“要是小姨知道我不听她的话就跑出来,肯定要骂我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常喜乐试图说服自己这是件可怕的事,默念了十遍,虽然想象不出唐柚大发雷霆的样子,但代入一下常喜乐她妈唐柿心女士发火的场景大概也能窥见一二。这么一想,常喜乐就起了层鸡皮疙瘩。


    “千万别遇到小姨啊”这个念头只不过在她心里转了一转,就听见路过的院落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还有唐柚经典的冷声:“站住。”


    常喜乐:哦豁。


    果然她还是这么倒霉,上天对她真薄。


    听到这一声命令,常喜乐没来由地心虚起来。她慢慢走进那个院落,就看见杨瑰司披头散发地晕倒在那女人的怀里。唐柚冷冷地瞥了常喜乐一眼,一手把杨瑰司打横抱起来走进房门,问:“不是不让你来?你怎么找到这的。”


    常喜乐没好意思说自己骗书念教她画了符,她对了几下手指,等唐柚把杨瑰司在床上安置好之后,立刻转移话题问她:“小姨,瑰司身上的鬼……已经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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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吗?”


    唐柚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说太多,只是嗯了一声。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又问:“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大学舍友。”常喜乐回答。


    “噢。”唐柚看起来却有些微微讶然,“她和你在一个大学?”


    “是呀。”常喜乐不知道唐柚为什么要把一句话再说一遍,但她更关心的是,“她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唐柚伸手顺了顺杨瑰司的刘海,回神后吩咐常喜乐,“我还有事要忙,你在这陪着她,如果醒了第一时间找人来告诉我。”


    “好……”常喜乐点了点头,看唐柚已经准备走了,连忙又拽住她的袖子,“等等!”


    “怎么?”


    “就是……她身上的鬼在被驱逐之后,会怎么样呀?”常喜乐问,“会彻底消失吗?”


    “什么叫彻底消失?”唐柚歪了歪头反问。


    “就是……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它的踪迹?不复存在了?”常喜乐回想起从前似乎听过鬼魂被打得魂飞魄散之类的故事。


    唐柚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这间屋子似乎闲置很久了,只是临时用来驱鬼。她随手从桌上摸了一下就撸下一把灰来,问常喜乐:“你看到了什么?”


    “黑色的灰尘。”常喜乐老实回答。


    唐柚把手心摆到脸前,朝着门外方向轻轻呼了一口气,那灰尘就飞扬着消散在了空中。


    “现在你还能看到它们吗?”


    常喜乐摇了摇头。


    “但它们并没有彻底消失。有一天,或许这些飞尘会被风带到一个地方,重新筑成沙堡。灵魂也是这样,被打散了,但有一天还会再聚合。”唐柚说到这,问她,“我说明白了吗?”


    常喜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问:“可再重新组合,也不是原来那个魂魄了呀?”


    唐柚沉默片刻,才说:“所以,这才是对有罪之人的惩罚。”


    那只在山间游荡的恶灵,可是想要常喜乐的命。


    她侧过脸低头看坐在床头的常喜乐,看这女孩有些懵懂的模样,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算了,不懂也好。有空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告诉她你在我这。”


    常喜乐目送着唐柚出门,想到那两只鬼可能会有的下场,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低头看在床上昏睡的杨瑰司。她紧闭着眼睛,额头有汗,似乎在梦里也不得安宁。


    怎么会这样呢?按理说,害人的鬼已经被捉走,不该再难受了呀?


    常喜乐从口袋里拿出之前仁心姐姐给她的手帕,替杨瑰司擦了擦汗。听见她嘴里喃喃地似乎在说些什么。常喜乐俯身仔细去听,但什么也没听清。


    等到日暮西山,杨瑰司还是没有醒。常喜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手机,等看到时间后,突然悲痛道:“糟了!”


    今天有课,常喜乐原本托方信艾替她们向老师请个假,但一直到现在对方都没回复。


    以对方高强度上网的性格,这实在不同寻常。


    这会儿,除了方信艾没有回复之外,班长、学委、辅导员以及几位关系好的同学都来问她们寝室怎么没来上课了。


    常喜乐手忙脚乱地解释完之后,替她和杨瑰司各自补了个假条,然后意识到不对:方信艾也没去上课吗?


    班长:[去寝室找你们的时候,发现小方在床上昏迷了,不过送去医院的路上她又醒了,医生说她没什么事。]


    好不容易这边处理完了,常喜乐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在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某个男孩靠在门上有气无力地敲着门:“怎么还不放我出去呀……我没有罪大恶极到要被软禁吧?喜乐姐姐——仁心师姐——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