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小姐，您请坐。”返程的车上，瓦特诚恳道。


    受宠若惊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华云的心情了。


    这样一个接近两米的双开门冰箱黑皮壮汉，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挤在不算宽阔的装甲车里，毕恭毕敬地把她引到看起来最干净的椅子上……


    夭寿啊，她哪受得起这个？


    她扭头去看白歌一，却见这尊大佛已经心安理得地坐下了。也是，谁能比我们白鸽1排面还大？于是作为跟班和御用大厨的她也心安理得地坐下了。


    这辆装甲车和“适者生存”是一个型号的。尽管做了特殊改装，将一半的空间设计成可以放倒的座椅，以应对放担架和载客的需求，要同时装这么多人，空间还是有点小了。


    光特里斯城救援队就来了六个人，再加上华云和白歌一，小小的二十平里一共挤了八个人。


    包小二坐在华云斜对面的一个包裹上，好像是因为被队长骂了，所以来晚了没抢到座位。她冲华云挤挤眼，表情非常之鲜活，写满了“我要继续讲八卦”。


    还没等华云回应，她旁边的同事就用胳膊肘杵了杵她，然后眼神提醒她队长看着呢。


    包小二的八卦之心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她冲华云摆摆手，转过身去，留下一个萧条的背影。


    华云突然有点懂白歌一平时的心情了。


    特里斯城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地下城。它整体呈漏斗形，越往下面积越小，总共十一层。城市最中央有一架跨层电梯，联通了地面到第十一层。当然啦，电梯的供电是单独的，而且是核能。


    令华云费解的是，每一层的中心处都留有一个很大的洞，意味着如果你想，完全可以直接从一层无绳蹦极到最后一层……


    “你就不能拴上绳再蹦吗？”包小二如是说。


    华云靠在洞旁的栏杆上，一边往下看一边问她，“所以真是用来连通上下层的？”


    “当然了。”包小二说，“不过平时也没人会往下蹦啦。我们有电梯，还有楼梯。”


    华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哦还有。因为下层空间不够了，所以只有前五层有空气循环装置。这个设计还能保证下层人民吸得到氧气。”


    “这样啊。”


    虽然同样非常深，但从特里斯城最上层往下看和前两天挂在鬼哭岩洞顶往下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特里斯城的下层灯火通明，显然人口众多；而且城市的四壁还被刷成天蓝色，每天7～18点都有强光灯照射，模拟白天的光线，其余时间段有弱光灯，模拟月亮与星星……


    “走吧，我带你去下一层看看。”包小二提议。


    一到特里斯城，瓦特就把白歌一带走了，要处理一下新发现的古代遗迹。救援队的大家则都去休息了。只有包小二因为偷吃水果罐头还不干活，被瓦特发配来给华云当导游。


    “全程陪伴。”当时瓦特强调道。


    包小二想起这句话就瘪瘪嘴。


    她们走进电梯时，华云突然想起来：“对了，常诘到底有没有……”


    “嘘嘘嘘！别提了！”包小二冲过来捂住她的嘴。


    华云：？？？


    华云只能处于状况外地看着她左右张望，生怕别人知道的样子。


    确认四周没人听见，包小二终于松开手。


    “不信谣不传谣，我可没传过谣言啊。”包小二认真道。


    话音未落，电梯门就开了，门外站着一个大爷，闻言了然道：“包小二，又传你爹谣言啦？”


    “什么我爹？他才不是我爹。”包小二很不满，“而且你怎么知道这事不是真的？你看他那副恨不得舔虫族脚的德行，十有八九是真的……”


    面对此情此景，大爷仿佛早有预料，同情地看了眼华云，笑了笑就摇着头进了电梯。


    包小二拉着华云就往前冲，只字不提所谓“她爹”和“常诘‘尝百虫’”的八卦，非常刻意地反复强调道：“特里斯城人文博物馆实在是不可错过的景点，尤其是它隔壁就是特里斯城唯一的美术馆……”


    华云老老实实被拉着，心里却想着刚刚听到的关键词。她的八卦雷达蠢蠢欲动，总感觉有更大的瓜。


    ……


    “包小二，早啊！”


    “哎！您早。”


    ……


    “包小二，你没和人家说你爹坏话吧？”


    “……没有。”


    ……


    这么一路走来，华云充分认识到包小二的人气。她不禁产生了某种错觉，仿佛整个特里斯城的住户都认识包小二。


    而且……怎么大家都知道她说常诘坏话？


    华云越来越怀疑。


    终于在又一个大妈热情地和包小二打招呼后，她积压了一整天的疑问终于问出了口：


    “包小二，你这名字到底是谁给起的？”怎么感觉这么像早餐店小二的名字呢？听起来一点都不靠谱……


    包小二欲哭无泪道：“就你朋友啊。”


    “啊？”


    “常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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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华云懵了，又觉得有点意料之中，“为什么是他给你起名字？”


    “他真是你爹？”虽然她感觉常诘没这么老，但这是未来世界，平均寿命长的话没准真的显年轻……


    “他真不是我爹。”包小二的语气听起来更绝望了，“我本是舍尔城里一个自由自在的小女孩……”


    她想了想，还是说：“在大街上说这些瘆得慌，你还是跟我去一趟我家吧，就在博物馆旁边。”


    人文博物馆是一个有哥特式穹顶的巨大建筑。正当华云感叹时，包小二把美术馆指给她看：哥特建筑旁边赫然立着一个清真圆顶的小建筑，两座建筑可谓牛马不相及，却摆在同一个路口，实在是有点……


    “据说这个体现了特里斯城开放包容多元的城市特色。”包小二如是说。


    呃，那还真是有特色啊。


    包小二的家在路口的另一侧，几乎正对着两座特色建筑，在沿街小店的楼上。


    屋子不算大，但厨房厕所卧室客厅样样齐全，装横还相当温馨。华云特意去探索了一下厨房，发现厨具备得相当齐全，只是意料之中的没什么调料。


    “哇——”华云看得两眼放光。她那点可怜兮兮的厨具还是摆脱白歌一帮她做的，相比之下相当粗糙。“常诘想得很周到嘛！”


    “不！这些都是卢瑟夫太太帮我打点的。”包小二说，“就是队长的夫人。”


    “唔。”


    “你去楼上看一眼就知道他什么德行了。三楼是常诘的房子，四楼是梅长官的房子。三层楼里只有常诘的房子是狗窝……”包小二幽幽道。


    “……”华云没说话。


    “怎么了？”


    “没什么，”华云说，“我只是突然有点感慨。”他俩怎么这么有钱？看白歌一那身破破的斗篷，估计她和她一样属于身无分文那个梯队……


    “你不会觉得常诘很有钱吧？”包小二仿佛有读心术般，看着华云诧异的表情了然道，“实际上这两套房子都是乡亲们看他可怜特意给他留的。只有梅长官付了钱……”


    没想到梅玉才是那个真正的富哥……华云一时更复杂了。


    包小二看她愣神，拉开餐桌前的椅子，拿出两个不锈钢杯，给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凉白开。


    “坐下说吧……”包小二说，“但你得先和我约定。”


    “？”


    “……听完之后不准假装没听过。”


    “？？？”


    包小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