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远竟然第一次在宋玉芝的面前感受到了一股从头到脚的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也让郭文远隐隐的认识到，宋玉芝变了。


    从前那个温顺又沉默的宋玉芝，变得让他觉得没有那么听话了。


    郭文远脸色难看得看着宋绾，恶狠狠的威胁：“你要是再这样，信不信我休了你。”


    宋玉芝的唇边扯起一抹淡笑来：“被休好似比起被你杀了好点。”


    郭文远指着宋玉芝的手指一抖，最后落下一句：“不可理喻，接着甩袖就走。”


    宋玉芝淡然看着郭文远离开的背影，又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


    云嬷嬷从外间走进来，看到宋玉芝脖子上的红痕的时候，吓了一跳，赶紧又去拿药过来给宋玉芝上药。


    云嬷嬷看着宋玉芝苍白的脸色，忍不住低声道：“二姑娘其实何必留下受这个罪过。”


    “三姑娘已经和夫人说了，就算二姑娘回去，夫人也会让人照顾好二姑娘的。”


    宋玉芝看着云嬷嬷轻轻道：“我正是知道有三妹妹在我身后帮我，我就有勇气和底气了，也能在这里挺过来了。”


    “我要走了，那崔姨娘肚子里也有孩子，就怕害了我的明哥儿。”


    “郭文远那个畜牲，我知道他的，即便崔姨娘害了我的孩子，他也只会信崔姨娘的一面之词。”


    “我那婆婆也没有什么心，也不会细查的。”


    “嬷嬷放心，为了明哥儿和三妹妹的苦心，我也会挺过去的。”


    云嬷嬷叹息了一声。


    －－－－


    宋绾早上和顾万山一起去婆婆王氏那儿问安，顾万山因为有朝会，就先走了，宋绾被王氏留下又问起她话来。


    问的就是郭家的事情。


    只见王氏看着宋绾：“前两日郭家的宴会你去了，那郭家的事情闹这么大，也是你引起的？”


    宋绾面色坦然，后背笔直，没有丝毫要遮掩的意思，她道：“我的确想要给我二姐出头，但闹这么大，不算是我引起的。”


    “若是郭家没有德行有亏，自然也不会受人指责。”


    王氏一顿，又皱眉看着宋绾：“你现在是顾家的儿媳，这些事情你出头，人人便都开始议论你了。”


    “你有没有听过旁人怎么议论你的？”


    宋绾点头："我知道。"


    那日的事情宋绾的确闹得有点大，那些人议论郭家的事情的时候，自然也就带上了她。


    带上她的时候，也再自然而然的带上她曾经和沈致远的那桩事。


    虽说大部分女子是能共情女子的，但也不乏一些人觉得受到不公待遇的人，自己也是有罪的。


    有的人说宋家两个女儿都遇到了这种事情，必然是宋家没有教养好。


    怎么别人没有遇见这样的事情，偏偏就宋家女儿遇见了。


    又说起当年沈致远好歹也是状元，现在都还在牢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出来，遇见了宋家女儿就倒霉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说，之所以看到的都是宋家女儿的事情，但大多数妇人在夫家里就真正过得好？


    谁不是为了所谓的体面，为了不让别人看笑话，自己咬牙忍着的。


    世间又有多少情深的人。


    外头人人看着养尊处优的夫人们，府里头还不是一地鸡毛，防着妾室，管束这夫君，操心着掌家。


    男子什么都不用做，却用各种规矩束缚着女子的三从四德。


    这世间诚然有因有果，宋绾从来都不逃避，她从前做过糊涂事，沈致远可以用千万种方法来反抗，但他也自私的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种。


    沈致远那时候要说他在乡下已经有孩子有晚娘，以宋绾的骄傲，她无论无何都是会放手的。


    但他没有。


    再有二姐，嫁进郭家贤惠大度，换来的又是什么。


    换来郭文远得寸进尺，辱骂殴打，宠妾灭妻。


    若是一味的忍着，**一般的欺骗自己，那这一生活着大抵可能也只是为了活着。


    在能力范围内的给自己更好的选择，是宋绾重活了一世之后领悟出来的。


    忍耐只会让有些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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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寸进尺。


    王氏听到宋绾这么平静的点头说知道了，她的眉头皱的更深：“你本就嫁过了一次人，你是还怕别人不知道你从前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你也可能影响了我儿子的声誉！”


    “就连二房的人也看着你的笑话，你懂不懂收敛。”


    王氏的这话落下去，堂内的人都看向了宋绾。


    林如霜的视线落在宋绾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大夫人对宋绾冷语，她心里微微有一股畅快的意思。


    只是她看着宋绾，一袭绿底丁香雨丝锦，端庄又秀气的坐在那处，眉目如画，鬓发上玉簪温润，领口下那一串更显贵气的璎珞，更叫她看起来从容。


    她怔怔，忽觉得宋绾身上的那一股雅气从容是最难学的。


    又看宋绾摇着手指上的百碟团扇，声音徐徐：“母亲，沈致远当年隐瞒老家与晚娘之间的事情，更隐瞒他的孩子，答应了我父亲提出的只有一个正妻的要求。”


    “他那时候可以不答应的，可他却答应了。”


    “答应后又后悔了，与晚娘一起谋害我，既想要我父亲在朝堂上助力他，又想要独吞我的嫁妆。”


    “我要是隐忍，我最后只会悄无声息的死。”


    “再有我二姐，嫁给郭文远六年，大房的少夫人从不管事情，全都落在我二姐身上上下操持，贤惠大度。”


    “可换来的是郭文远为了妾室用鞭子毒打她，放纵妾室公然挑衅她，郭家上下全都冷眼对她。”


    “我二姐是可怜的人，我与二姐一样，从前都未遇见良人。”


    “纵然女子出嫁从夫，但若是尽头是被夫家算计**，还要一味的隐忍，那我没有那样的心胸，我也不忍见我二姐如此。”


    “这世上我不帮我二姐，谁又帮她？”


    “从前她的忍耐也并没有让她的日子好过一些，我不在乎外人那些议论，不论她们怎么非议我，我记得我的初衷，是要我和二姐过得更好。”


    “我们也没有伤害其他的人，更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怕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