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 2
作品:《为金丝雀献上冠冕》 雨如期而至。
起先是轻到听不清的沙沙声,就像是风拂过树梢的那种声响,随后声响变得大了些,仿佛有只松鼠从雪松树上跳了下来,用蓬松的尾巴不住地拍打着马车的棚顶。肯定没有这样的松鼠。
拉车的黑骏马打了个响鼻,它似乎不太喜欢空气中猛地泛起的湿淋淋的泥土腥气,也不乐意踩到黏糊糊的蚯蚓。
雨声不久后变得更加刺耳。
梅斯菲尔向上抬高靴子,避免其被两侧溅起的泥水打湿。他感到马匹驶入一大块深色的天鹅绒,但那其实只是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黑夜。夜色来的太快,这有雨的缘故,靛青色的天空很快就被乌云遮盖得没有一丝缝隙。
车夫大声咒骂了一句天气。
他没有针对梅斯菲尔。这位客人已经付了高出市场价的报酬。
“你那位亲爱的姑娘可能要等一会了。”他这么对梅斯菲尔说,“看到这种该死的天气,我相信她会理解的。说到底,她也很可能仍在赶路。愿辉光保佑我们。”
梅斯菲尔并没有为这位压根不存在的女郎费心思。
他只是在思考,如果在8点以后抵达“砂石地玫瑰”,就意味着后续的逃亡计划也相应地被推迟了。这对他来说非常糟糕,因为和车夫的预期不同,他只想把酒馆作为一个中转站,而不是旅途的终点。
他知道如何与盘踞在这些地点背后的灰色势力搭上话。梅斯菲尔也清楚他必须马不停蹄,毫不懈怠。
真希望这场雨也能遮蔽维德佛尔尼尔的双眼。
马车颠簸地向前行驶,马蹄踩在泥地里,发出沉闷的低响。这意味着马夫必须完全专注于控制马匹的方向,防止它在黑暗的林地中迷失路径。虽然雨下的很大,但并没有雷声,也没有仿佛要把整个天空撕裂的雪白闪电,只有一如既往的阴影在梅斯菲尔的眼睫上摇曳。
然后,蓦地停下。
梅斯菲尔左胸的心脏也不详地、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他必须捂住胸口,才能把它摁在原地,但阴郁的思绪还是蒸腾而上,顺着雨水沉进他的眼睛。
“奇怪。”车夫喃喃自语。
越过他的肩膀,那匹奔腾的骏马,原本扬着鬃毛,在银针般的雨水中不屈地前行,此时忽然歪倒了下来,仿佛被地上的什么东西拽了一下。它漆黑油亮的皮毛浸在了雨水里,发出了一声悲伤的尖叫,随后又忽然重归于寂静。梅斯菲尔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车夫拉不动缰绳。
这对他来说很奇怪。因为这段路线他已经了然于胸了。
他正打算跨下马车查看情况,忽然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肩膀上。后座那位年轻的客人整个人陷在黑暗中,愈发显得他苍白的绿眼睛和猫一样亮。他一直在微笑的嘴角此时放了下来,冲着前方暗无天日的林地摇了摇头。
“不行。”
“怎么……”车夫的眼睛忽然瞪大了,“……天哪……”
马车两侧的树木摇晃起来,又或者说,车厢本身就在摇晃。
大地正在开裂,从两侧的灌木丛中生长出许多的荆棘,不知不觉中,它们已经顺着泥泞的地面爬满了视线。正是它们把自己裹在了那匹黑马身上,深深地钉进了它的皮毛,勒紧了脖颈。
如果他刚刚下了车,他就会掉进这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还没完呢。”客人低声说。
“是圣祷会的匪徒。”车夫终于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一场雨夜中的劫持。
那位好心地救了他的客人只不过露出了一个无力的微笑:“你还管他们叫做圣祷会啊。”
圣祷会,另一个名字是神圣祷言□□,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匪徒团伙。
他们游走在帝国的各个区域,用曾经接受过的赐福犯下罪行。如果听说过他们曾经取得过教廷怎样的许可,又或者获得了民众多少的信任,任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教皇阿诺德大概在五年前以最高解释权宣布,取缔这个匪帮以任何神圣的名义运作下去的权力,他们的官方头衔现在是“分布在约德尔沼泽地的穷凶极恶的匪帮”。
而他们的主要业务无非挟持人质、勒索巨额钱财、杀人和走私货物。
梅斯菲尔现在真的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说到底,这是阿诺德的错。教皇陛下怎么到现在都没把这帮人赶尽杀绝?
年轻人的手指触碰到了靴子里的刀刃,随后又松开。他看到马车旁的丛林中走出几个阴影,他们都提着灯,在微弱的光芒下,他们的影子被扭曲地拉长了。
为首的那个人脖子上围着一条血红色的领巾,用奇怪的腔调对他们说话。他向前扬起的手指上悬挂着一枚蛋形吊坠。
这就是他们用以施放魔法的媒介。
这东西很麻烦。
“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交出来。”对方的意思大概是这个。没有任何新奇之处,梅斯菲尔想,不听也能猜得到。
车夫本来是个高个子,但在这一刻,他的身影却奇怪地佝偻起来。他手指颤抖地从车座下举起一个包裹,里面装着的大概是他这段时间赚来的全部车费。最上面是一枚熟悉的银币,来自今天这位慷慨的客人。这可能是这个包裹里最值钱的东西之一,但显然无法满足劫匪的要求。
他们瞥了他一眼,那种目光让人胆寒。
那是亡命之徒的目光。不在乎杀掉多少人,因为他们自己也过着没有明天的生活。
在他们的目光下,那个红头发年轻人也慢慢地动了动。车夫紧张地盯着他看。他对这个顾客的印象很好,毕竟,他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年轻人,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位姑娘在等他。能看见他把行李放在了膝上,慢吞吞地拆开了它。
杂物并不能让匪徒感兴趣。
不过,紧随而来的十二枚银币短暂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血红色领巾”朝他伸出手索取。年轻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这让车夫十足地为他捏了把汗。幸运的是,他没用太久就抓起银币,问道:“如果我给你这笔钱,你可以让我们走,对吧?”
“如果你们识相,那么当然。”
银币于是在雨幕中被移交。亡命之徒们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地打量了这笔财产上摹刻的图案,随后又抬起他们阴险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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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的眼睛。车夫觉得腿都软了,他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下一步命令,同时希望一切就这样结束。
然而,一切并没有结束。
“血红色领巾”伸手指向青年包裹中不起眼的一个小布包,似乎对此发生了兴趣。
最坏的事情总是会发生。
梅斯菲尔缓慢地把手指移到布包上,却没有打开它的意思。
就在这时,车夫察觉到他客人的神情发生了变化。这种微妙的变化暗示的结果难以预测。红头发年轻人的嘴唇悄无声息地弯成一个弧度,他用温和又愉快的语气商量道:
“不如你们就这么离开,如何?你不会对里面的东西感兴趣的。”
他疯了吗?!
显然,圣祷会的这群实质意义上的歹徒也怀疑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傻瓜。梅斯菲尔缓慢地叹了一口气,他当然意识到面前这群人非常恶毒,难以沟通,为了一点钱财丝毫不在乎夺走他的性命。这点歹徒们还是很一视同仁的。
就算他此时说出自己其实是洛瑟玛帝国的王储,也不会改变这一结局。
坦白说,他还挺喜欢这么想的……
梅斯菲尔把手指放在布袋上,平静地向他们望了回去。
他有耐心,但他们没有。
所以,梅斯菲尔当然也注意到了车夫望向他的怜悯又困扰的表情,注意到他两侧的林地再次摇撼着,发出了古怪的窸窸窣窣声。那些由被污染了的媒介召唤出来的奇特造物就像美杜莎的头发一样在马车的轮下蠕动着,盘悬着,朝他的脚跟像尖刺一样刺去。梅斯菲尔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嗯。连他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拔出了匕首。
而这个举动毫无疑问激怒了对方。
那些扭曲的、森然的阴影凝聚出刀锋般的尖刺,用最快的速度蔓延到了梅斯菲尔的身边。身边,包括脚踝边,头顶的马车棚上,身后被雨水浸湿的深色布料上。这下就算是神话传说中只有唯一弱点的英雄也不免于死亡。
梅斯菲尔听见“血红色领巾”阴森森地说了一句:
“到我们在另一个世界里商量吧,吝啬鬼。”
对方猛地攥紧了手中的蛋形挂坠。
红头发的客人被长着锋利牙齿的荆棘从各个角度吞没,嚼得连骨头都不剩……
很快,原地就只剩下黑漆漆的一枚茧。
事情本应如此展开。车夫不知道自己在方才的那一刻他期待过什么,难道这个正要和心爱的姑娘约会的青年能够突然显现出什么奇迹,或者有某个深藏不露的杀手锏?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吧?
一只手忽然从黑漆漆的荆棘中探了出来,随后是酒红色的发辫。
“啊!”有人在黑夜里大声叫喊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场景上。梅斯菲尔从荆棘中露出一只翠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地闪烁着,看起来有点像鬼魂。
不——等等——他怎么能?
“我澄清一下,”
年轻人礼貌地说,“我一点也不吝啬,我只是有不能把它交给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