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旺大摇其头：“这哪里是小感悟，又何来拙劣的说法，如果这还小，这还拙劣，什么能够称之为大，什么又能称之为精妙”


    唐门众人也是七嘴八舌。


    “就是，这还拙劣，没有这样的说法！”


    “我们都理解不了了，简直超大的好不好！”


    “真人太谦虚了！我不允许你这么谦虚！”


    人群中的四英相视而笑。


    陶桃一脸憧憬：“真人哪里都好，就是太谦虚了！”


    马龙点头：“看到真人这么谦虚的样子，我心里真的难受！”


    怀丹真人的实力如此强大，境界如此高深，为人却如此谦虚。


    自己这些人昨天却摇唇鼓舌，不知器量。


    两相对比，马龙又是难受又是惭愧。


    陶桃倒是不觉得难受：“道门天骄，龙虎绝顶，我已经看到未来怀丹真人君临异人界的景象。”


    众人惊叹敬服，不一而足。


    唐妙兴不知怎的，却是心中一阵悸动，望着那张无暇的侧脸，那眼中的感慨之色，有一种触不可及的遥远，但并没有小辈们口中那么多的谦虚。


    方才那句话，就像是一个随口提到的事实，只不过被众人曲解了主人的心情。


    而既然是曲解，那是否意味着


    唐妙兴心脏发紧，竟是呼吸一滞，有点不敢再想下去。


    ……


    “我的功力，和丹哥比起来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张楚岚啧啧有声。


    丹哥的谦虚，真是一如既往的到了骨子里。


    陆琳一笑：“如果是我，恐怕没有怀丹这么稳重。”


    眼下可不是什么寻常大派，而是千年大派，唐门三老带领唐门弟子赞誉许诺，假如不是怀丹，换成任何人来，都难免感觉到飘飘然。


    但怀丹不愧是怀丹，丝毫不为所动。


    谦虚到主动贬低方才的感悟，如非胸有沟壑，岂能如此泰然！


    陆玲珑轻声道：“我看，怀丹哥哥好像没有故意贬低刚才的那些感悟。”


    张楚岚一听就笑了：“那藏命境界如此神奇，难道丹哥还处在更上一层的境界不成”


    陆琳也笑了，他甚至无法理解那样的境界，怀丹一句谦虚的话，玲珑还当真了！


    陆玲珑努努嘴，她能感受到，怀丹哥哥是在说实话。


    只是就像没有人能够理解那样的境界，连他的话都被人扭曲了。


    就在这时，一道颤栗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唐门众人。


    “怀丹真人，刚才言语，可是为真”


    唐门众人都有恼色，谁啊，这么不长眼，怀丹真人谦虚几句还当真了


    在这里破坏气氛！


    真……


    啊！


    原来是掌门啊。


    那没事了！


    等等，掌门的话是几个意思！


    张旺瞳孔猛缩，感觉天灵盖都打开了：“师兄，你问这个，有什么深意吗明明，明明是……”


    如有五雷轰顶，张旺身躯摇晃起来，难道说真人没有谦虚，也没有贬低，而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怎么可能！


    藏命境界已经那般神奇，那般触不可及，他都只能理解一丝丝，此生注定没有可能达到！


    可怀丹真人，真人他居然更在之上！


    骇死人了！


    张旺气喘如牛，连连后退。


    唐门众人也汗毛竖立，想到刚才张旺的所想。


    “骗人的吧……”


    “不可能吧……”


    陶桃的嘴巴能够塞进去一个鸡蛋，她死死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的尖叫发出来。


    马龙的头发无风自动，飘在了半空中，体内的真炁立刻就乱了，那样的猜测，简直就是在心中引爆了一颗炸弹！


    唐门众人，仿佛僵硬的机械造物，一节一节的扭动脑袋，依稀还能听到齿轮的咔嚓声。


    望着那神色微妙的青年，一双双眼睛无声的询问着。


    ‘怀丹真人，这是真的吗！’


    张怀丹笑了笑：“唐门主想得没错。”


    ‘轰隆！’


    天空万里无云，阳光大好，如却有惊雷横空，纵贯千里之距，直直劈向在场每个人的心田！


    ……


    后方的张楚岚也顾不得声音的高低，直接跳了起来：“丹哥，你开玩笑的吧！”


    满脑子都是晕晕乎乎，想到方才藏命境界，根本感受不到丹哥的存在。


    他固然不理解那般境界更为深刻的含义，却也能知道，那是某条道路走到终点才会出现的征兆。


    结果呢


    那样的终极境界，居然只是丹哥所说的小感悟！


    真是要了老命啦！


    张楚岚的两眼有些失神。


    “不会的，那种事情不会的……”


    陆琳也是喃喃自语。


    怀丹亲口承认，又何止是唐门众人被劈了个外焦里嫩，他们这些队友也不能免去！


    天呐！


    无法想象，那般玄妙的藏命境界，只是小感悟！


    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点！


    如果那还是小感悟，那什么才是大感悟


    不能去追逐答案，因为这个问题的本身，已经超出了陆琳所能承受的极限！


    ‘我就知道。’


    陆玲珑却是轻轻笑了起来，时逢张怀丹回眸望来，如鲜绽放的笑面，染上一丝酡红，娇艳不可方物。


    只是可惜，此刻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笑容如何美好。


    张旺身躯狂震：“怀丹真人！”


    唐门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直愣愣的看着他。


    真耶假耶


    实耶虚耶


    藏命境界，众人已然无法理解，也就只有张旺有点思绪，唐妙兴更多三分。


    至于在这之上，纵然是两人，也是倍感茫然！


    那样的境界，真的存在吗！


    明明藏命二字，已经有了终极的面貌，代表着一条道路的终点！


    那种境界，又是怎么样的浩瀚！


    真的是人，能够达到的吗


    人群中的陶桃喃喃自语：“怀丹真人……”


    细微的震撼在心湖中生发，眨眼间覆盖心海，再一瞬震彻魂灵！


    也不止是她。


    此时此刻，唐门众人感受到更胜于昨日的震撼！


    昨日怀丹真人镇压三老，展现出匪夷所思的实力，而这份实力固然不可思议，却能用肉眼直观的看到。


    可是现在，无法观测，不能理解，惟有震撼！


    张旺哆嗦着身躯，哆嗦着嘴唇：“真人，还请……请……”


    竟是说不下去。


    唐妙兴一揖到底，胸口贴上了膝盖：“望真人垂怜我等！朝闻道，夕死可矣！”


    唐妙兴心中的激动之情，已经无法描述，无法用言语形容。


    在确认了眼前这位怀丹真人，达到了更高的境界之后，相信这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保持淡然。


    此刻的他，抛却了唐门门主的身份，抛弃了顶流一代的辈分。


    他。


    只是个学生！


    一个希望得到怀丹先生解惑的学子！


    功法能够超限，他也不在意了，他只想知道，那样的境界是否存在，如果存在，又是怎样的高远！


    就算明白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但只要看上一眼，难道不是莫大的慰藉吗


    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最根本的身份，不是唐门门主，不是圈子前辈，他是个异人！


    一个可以修行的异人！


    此时，一个可以修行的异人，对在这条路上，走到了自己无法触及地步的老师，献上最真挚，也最朴素的情感！


    张旺紧随其后：“望真人垂怜！”


    他终于确认了，他彻底的服气了。


    眼前这个青年，不，是怀丹真人，不单单实力胜过他们，境界更是他们难以揣摩的高度！


    张旺的一颗心，烈烈燃烧起来。


    也和唐妙兴一样，找寻到了自己最原始的身份！


    唐门众人齐齐高呼：“朝闻道，夕死可矣！”


    ……


    ‘咕咚’


    张楚岚看着一个个状若疯魔的唐门弟子，广场上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唐门中人了，一个个全都像是被人腰斩！


    场面乍一看让人觉得诡异，可细细一看，是无比的肃穆和庄严！


    如今唐门中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成为了张怀丹的学生，恳求着这位先生发发慈悲，为众人解惑。


    张楚岚咂咂嘴：“咱们这么干杵着貌似不太好，要不要也来一下”


    陆琳摇了摇头：“我们和他们又不同。”


    唐门众人，先前怠慢在先，此刻求知在后，自然要恭敬百倍，执弟子之礼，以求怀丹解惑。


    他们可是怀丹的朋友，如果现在怀丹不愿意给唐门众人解惑，他们私底下问问，相信怀丹也不会藏着掖着。


    况且他们连藏命都难以理解，别说更在之上的境界。


    张楚岚讪讪一笑，又怔怔的望着广场上的丹哥，唐门众人谦恭到近乎于卑微。


    如果只是一些晚辈弟子那也还好。


    可唐门三老，赫然也是其中一员。


    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太过了，唐门可是千年大派之门，什么时候，一门上下，要对一个人做出如此谦卑的姿态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这可是丹哥！


    境界之高，已经到了不可揣度的层次。


    一念及此，目光也不禁涣散了。


    藏命之上，到底是怎样的风景呢


    又需要怎样的英姿，才能窥见、乃至屹立！


    ……


    张怀丹见此，尤其是唐妙兴和张旺两人，俨然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学生，没有半点欠妥。


    心中也不免有些唏嘘，他这一路，走得太快，也走得太远，自己习以为常的事情，在他人眼中，却是不可触及。


    如他所言，藏炁和藏命，不过是一些小感悟罢了。


    在他的真炁还没有化为元炁之时，在他还没有踏真人之路前，便已经了然于心。


    未成想，会引发如此之广的波澜。


    至于更在这之上，则是踏上证真人路后，略有一些想法，等到通天谷一行成就准真人，这些想法与感悟便生根发芽，开结果。


    张怀丹轻声开口：“尔等可知，那样的境界，也许穷尽一生都无法达到，对尔等益处不大，也许还会掣肘心灵。”


    所谓的境界，并不一定就意味着修为，意味着实力。


    普通人里面，也有境界极为高深的存在！


    然而，那藏命之上的境界，却非得要修为与实力支撑不可。


    不入真人之路，无法触及。


    不成准真人，无法掌握。


    因为这份境界实在是有些高了，好比观测天上的星辰，肉眼只能看到模糊的星光，最顶尖的望远镜才能看到更多的细节。


    支撑的意思。


    就是后者。


    ……


    后方张楚岚心头一跳，能够听出来，丹哥没开玩笑！


    听人劝吃饱饭！


    “要不要这么夸张，咱们要不溜了”


    陆琳不答，只是纹丝不动，双目圆睁，无声的说明了他的立场。


    张楚岚无奈一笑，他的心里，难道就不想知道吗难道就不想看看，丹哥真正的层次吗


    ‘豁出去了！’


    ……


    全部对折的唐门众人，身上都有了一丝颤栗之意。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真的有如此夸张吗


    有人信念动摇了，想要知难而退，可一份原始的渴望，又在心里横冲直撞。


    告诉着一颗颗人心，错过这次机会，这辈子就不会有了。


    方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勇气。


    难道只是说说而已吗


    唐妙兴发出沉闷的声音：“无悔！”


    “好！各位请起。”


    张怀丹颔首，望向一个个挺直腰杆的唐门弟子。


    与他目光相接，众人无不是倍感荣幸，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在这样一位无法估量的存在面前，实在难以遏制心中的崇敬。


    那不单单是一个实力强大的人，更是一个掌握了真理的人。


    而现在，他要把他所掌握的真理，无私的分享给众人。


    哪怕这份真理，会为众人造成莫大的困扰，但那不是真理的问题，是人的卑微难以承受真理的厚重。


    而如果不是他，纵然穷尽一生，也不可能触及分毫，甚至都不会觉得它存在。


    “真人，我们敬爱您啊！”


    有人鼻子越发的酸楚，发出震动喉舌的声音。


    “真人，您真的太好了！”


    “为什么！真人，您为什么不能是我唐门的人呢！”


    众人或是哽咽，或是叹息，一腔情感难以自抑，几乎从脸上流淌出来。


    张怀丹微笑道：“还望各位静心，怀丹拙见，仰赖诸位盛情，便厚颜说上几句。”


    听到他又这么谦虚，唐门众人有点难绷，不过在他微笑目光的注视下，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抚平了一个个各异的心灵。


    唐妙兴和张旺对视一眼，上前一步，高声道：


    “真人慈悲，为我等讲道！众弟子，恭闻真人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