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骗你的

作品:《红底鞋和钉子鞋

    俞雅的无奈已经写在了脸上,眨眼间又变成了浓浓的苦笑。


    到底是谁说的“男人至死是少年”?19岁还能叫“少年”,26岁了,你怎么还这么冲动?


    带不动的小孩儿,俞雅很明显地叹了一声:“总之,今天录制你安生一些,别节外生枝。我现在自顾不暇,分不出多余的精力照顾你这边。”


    陶文昌一口喝下嘴里的矿泉水,尖尖的喉结滚动,咽下了他所有想说的话。


    “好。”


    “你记住就好。”


    简短两句话,俞雅和他擦肩而过,方才的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他们只是嘉宾和主持人的关系和联系。就像被陶文昌卷起的透明水花,明明在水下都形成了暗漩,水面还是可以快速归于平静。


    连背影都心事重重,俞雅就这样走过去了。她不能分心,这是她最后一次综艺录制,剧本的每一步都不能出错。她必须表现完美,不能让粉丝失望,不能让父母失望,不能输给姐姐的成就。一步都不能错。


    俞雅不断提醒自己,她也有信心能控制住内心的念起。从22岁到29岁,她已经尝过了娱乐圈所有酸甜苦辣,自制力是她唯一的武器。她有把握不在镜头前分心,不在镜头前暴露真自我,最起码这次节目里不行。


    而陶文昌只能以目光呵护她,护送她走到拐弯的地方。


    “让人家骂了吧?”卫哲拿着肌贴过来,二话不说给陶文昌的肩胛骨上贴了一个鸡爪的形状,“你也悠着点儿,知不知道后背有拉伤?”


    “嗯。”陶文昌点了下头,弯下腰两只手戳膝盖,弓着后背方便卫哲操作。


    卫哲心里的话也是不吐不快:“刚才你确实太冲动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尽量避开肢体接触。这不是在体院和队里,你当是勾肩搭背哥儿俩好,放在别人眼里就有千万种解读。”


    “嗯。”陶文昌再次闷声回应。


    “所以你别犯傻了,让你主持你就好好主持,把主线任务搞定。节目录制一结束,你就要飞走比赛去了,孰轻孰重要有把握。”卫哲揉着他的脊椎。


    “你以为我真的犯傻么?”陶文昌一反常态,又看了一眼俞雅消失的方向。


    卫哲的动作停了下来。


    “以前的我可能犯傻,但现在的每一步我都知道后果。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陶文昌转头给了卫哲一个微笑,手指在左太阳穴上点了点,“这儿啊,聪明着呢!”


    卫哲虽然没搞懂他的意思,但他对昌子的智商情商有信心。等到节目再次开拍,陶文昌尽职尽责地浮在火烈鸟上当气氛烘托者,鼓励着每一位嘉宾。


    1米板说高不高,但往下跳仍旧需要勇气。要战胜的不止是晃动的跳板,还有深池的未知。哪怕水里除了陶文昌和凤胜男,还有4位救生员保驾护航,跨出这一步也需要铺垫勇气。


    姜书仪贯彻着柔弱且刚毅的剧本,成为了女队第一个跳下去的人。温柠嘻嘻哈哈地尝试了几次,最后也一跃而下。只有俞雅没有下水,不是怕乱了发型就是怕呛一口,哪怕被凤胜男批评也没下去。


    男队那边是陶文昌盯着,林羽萧颇有心机地先把明子真推出去。


    明子真作为男队的领队,义不容辞,下水姿势也是最为标准的一个。上岸之后他发现俞雅还在“装作犹豫”,于是走过去温声关切:“小雅你别害怕,这么多人呢,不会让你呛着。”


    俞雅已经入戏:“明哥你别劝我了,让我好好静一静吧。”


    “就是要劝你啊,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来来来,咱俩到池边站站,你先把对水的恐惧克服了。”明子真引她到池边。


    俞雅心知肚明,他这是在利用自己的人设。第一期节目播出,她肯定是要挨骂的那个,明子真只会因为他的宽厚温暖增色。但俞雅还是跟着他一起到了池边,表现出对水的恐惧,用脚尖沾了沾水。


    机位离他们很远,显然这要拍远景。收音装置也不在他们这边。


    “你不是会游泳吗?”明子真问。


    俞雅笑得很腼腆,演绎着前后辈的关系,说出话来却是:“男人最好的品德是闭嘴。”


    “我教你的,我还不知道?”明子真贴心地帮她盖上浴巾,“演戏别演太过,容易适得其反。太假了不好。”


    “你管好你自己吧。”俞雅捂着嘴说,镜头里她只是在笑。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明子真切入重点。


    “啊?有吗?”俞雅装傻充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等了好久。”明子真言辞恳切地说。


    俞雅只是笑而不答,她只负责把远景拍好看就行了,至于明子真的问题她有权保持沉默。


    “就算你不想和我单独谈谈,也可以回一个消息吧。”明子真甩出他的底牌,“那就是我手机号,我用了很久的私人手机号。”


    他知道俞雅会怀疑他的号码注册人,而能够给到自己的使用手机,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


    “明子真,你别这么搞笑了,行吗?”俞雅才不管你诚意不诚意,“我只是不回你消息而已,又没有干别的。我只是拿曾经你对我的方式反过来对你,怎么你就受不了了呢?”


    明子真把她拉了一把,像个真正关心她恐水的好大哥。俞雅又试了试水温,敬业地完成了这个远景的拍摄,副导演给出“收工”手势,宣告今天的游泳场地外景拍摄结束!


    等俞雅离开,明子真用大浴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他的助理拿着干燥的浴巾走了过来:“她怎么说?”


    “还是那样。”明子真把湿了的浴巾厌烦地丢在地上。


    “对你不冷不热?”助理捡起来。


    明子真脸上挂着明显不悦的阴云:“背靠大树,翅膀硬气了。但是女人嘛,总是念旧。”


    “那你加油,通过她要是能搭上樽唐,你也算为了事业献身。”助理拧开保温杯,递上了热水。


    明子真只是喝了一口,被热水烫了一下,他发泄式地将剩下的热水倒进了深水池。


    接下来的外景是回住处。嘉宾分男女,自然不会让所有人住一栋,这次节目组安排的住处是联排别墅。两栋小别墅有一个共同的小院子,女队带教练住左边,男队带主持住右边。


    晚上吃饭就在院子里,纯夜景外景拍摄,灯光组在确定了人员排布之后,多拿了几盏灯过来。


    大家一起在院子里做饭,每人贡献一道自己的拿手菜,但真正会做饭的人寥寥无几,也就是周学真拥有真厨艺。


    陶文昌是姗姗来迟的那一个,他和嘉宾不一样。嘉宾刚才的流程是分宿舍和做饭,他要训练,要保持最完美的备战状态。等到他来的时候大家都快要吃完了,他饥肠辘辘地往旁边一站,整张脸都是黑的。


    灯光没打到这边来,他单独一个图层,和别人不一样。


    主灯马上给旁边一个手势。


    不一会儿,陶文昌站立的那一角亮了起来,把他运动后的脸打得又平整又白净。


    吃完饭,第一天的拍摄还不算完全结束,要进入单独访问环节。凤胜男是第一个,抛给她的问题都非常尖锐,也非常有引导性。凤胜男是个有话直说的脾气,主要表扬的还是姜书仪,看着那么柔柔弱弱一个女孩子,往下跳最严肃,最主动。


    “俞雅嘛……看着高高大大的,和我差不多的样子,没想到她内心非常的……小女孩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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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明天她就下水了,我不着急,这种事情不能催促。毕竟她是公众人物,和真实的运动员有一定差距。在我们队里,四五岁的孩子不敢下水,一般都是教练说几遍,要么下水,要么回家。”


    陶文昌那边也在接受采访:“明哥就是我们的好榜样嘛,胆大心细,非常有前辈感。水上运动有一定危险性,他好像不知道什么叫恐惧,我很佩服他啊。”


    “羽萧嘛,就是有点小九九,他不敢跳的时候就让明哥先来,然后他在后头悄悄观察悄悄学习,非常机灵聪慧的一个小孩儿。”


    “沈瑜……”


    说到沈瑜,陶文昌笑得止不住了:“他特别帅。”


    接下来是嘉宾的单人采访,俞雅是女队的最后一个,采访完毕已经接近10点。明早6点半起床跑步,这是凤胜男给她们订下的日程表。


    联排别墅的一层一共架了6个机位,方便记录嘉宾们的生活细节。二层是她们住宿的地方,只在楼道里有机位,卧室没有。俞雅回屋时闻到了一点烟味,一定是姜书仪那个活宝又偷偷在屋里抽烟。


    乖乖,你悠着点儿吧。俞雅走过温柠的房间,终于到了她的卧室,拧开门把手的瞬间她手机就响了,看到来电人的时候居然不太想接。


    “爸。”俞雅进屋后还是接了。


    “今天结束了吗?”陈纳尔问,“我和你妈妈担心你吃不习惯那里的饭。”


    “没什么不习惯的,就那样。而且我现在还有5斤没减下去呢。”俞雅对着镜子瞧了瞧,她天生高胸位,上镜就特别吃亏。


    线下看她,是凹凸有致。线上看她,哪怕瘦到锁骨深凹,上半身还是少了一份轻盈感。但演员的全身都是为了角色服务,她可以为了角色增重,也可以毫无怨言地瘦下去。


    “要慢慢减,知道吗?你妈妈刚才看了一个低血糖的新闻,吓得不行。”陈纳尔轻声劝道。


    “我现在身边两个助理,她们身上都有糖,你们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俞雅也温声劝着他们,“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睡吧。别担心我,我可厉害了。”


    “那……好,你早点睡觉,晚上盖好被子。”陈纳尔操心地说了两句,俞雅回应几声,通话就这样结束了。


    挂断之后,俞雅再次看向刚才那面镜子。


    情绪来得汹涌至极,完全刹不住。惊心动魄的炸裂声伴随着化妆台的猛烈晃动,只留下一地的碎镜片。镜片片片反射着俞雅的面孔,方才的笑容变成了疲于应对的麻木。姜书仪的烟味也在呼吸中挥之不去,让俞雅头晕目眩。


    她蹲在地上,抱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这一会儿大概是多久?可能几秒钟,可能几分钟。俞雅太知道他们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所以被隐形的期待压得无所适从。


    如履薄冰的外力从来不是外界,总是来自于最亲密的人。但她也躲不开这份过于热切的目光,因为她是他们的女儿,她有义务有责任赢过家里另外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这么多年了,7年了,自己从来没有赢过。那个别人家的姐姐,永远都在赢。


    没关系,还有机会,还有机会。俞雅恍惚地擦了一把脸,一不小心把鲜艳的红唇抹出了唇线之外,让她想起在台阶上跳舞的小丑。她连忙找纸巾擦掉,顾不上碎掉的镜子和碎屏的手机,直到手机连续震了好几次。


    嗡嗡嗡的震动声,比闹钟还敬业。


    [你屋里什么声?]


    [我听那个声音,应该是最靠左的房间,是不是你啊?]


    [不回我,我就过去了啊!]


    [骗你的,回我也过去。]


    “首体小边牧”一条接一条给她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