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吼完，强行压下声音。


    “我相信，哥哥如果还活着，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


    “只要他还活着，我也不可能踏上日本的土地。”


    “可是啊，这样优秀的他，在崭新生活开始的之前，被某位恶劣的连环杀人犯抓住了。”


    “我可以保证他的品行高洁，如果他是一位贪图享乐的人，他就不会选择警察作为职业了。”


    “哥哥一定是在独自调查某些线索时，被那位连环杀人犯发现了！”


    想到这里，空山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一旦她的任务也失败，她说不定也会面临同样的遭遇。


    ——她死后，有可能还会有其他的穿越者出现。那么后来的穿越者也失败了呢？


    ——这个世界会走向不可避免的崩坏。


    “他明明就能保全自己，在吐露给凶手重要信息后换取自由，再不济也能迎来利落的死亡。但是我们发现他时，他的尸体上却遍布刑讯带来的伤疤。”


    说着，空山情真意切地露出悲伤的神情。


    “他是被活活虐待死的。我想，他是为了保护什么东西，才宁愿忍受这样的痛苦吧。”


    诸伏声音柔和了很多：“你知道他是为了保护什么东西吗？”


    “我不知道。”空山摇头。


    她的感情都是真实的，本质上空山就是一个感性的人。


    所以，空山也能感受到，死亡的前辈在这个世界上忍受了多么大的痛苦。


    “我不知道他留下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对凶手说了什么。”空山苦恼，“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


    “这下你们愿意相信了吧，那位不知名存在绝对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它可是很有可能被我死去的上一辈调查到了有关它真实身份的重要线索。”空山把话题绕回来。


    “我作为意志继承者出现在日本，它是无论如何都要干掉我的。但是我一直活到了今天。这说明现在我们两个都处于双盲之中，只是知晓对方的存在，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我不可能会接受证人保护计划的，你们死心吧。我一旦逃下去，就会被它的阴影所笼罩，一直逃跑一直逃跑，直到被它发现踪迹杀死。但是只要是我先抓住先机，这世界上就会有无数人因此存活。”


    松田不耐烦地抓着头发：“啧，笨蛋原来也能说出来这么漂亮的话啊。”


    空山立刻跳脚：“臭卷毛你说谁是笨蛋！”


    真是的，难道不是应该觉得她空山湫实在是太帅气了，从此纳头便拜，成为她的忠实小弟吗？


    她刚刚说得可都是肺腑之言，比珍珠还真！


    “你是笨蛋。”


    “臭卷毛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给我等着，我叫一车面包人把你打进重症监护室！”


    “请。”


    “啊啊啊岂有此理！！！”


    空山刚才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她现在只想着怎么能给混蛋卷毛吃个教训。


    萩原松了口气。


    吁——刚才的氛围好可怕啊。


    真是罕见，小阵平居然也会安慰别人？


    ……


    “啊哈哈，我超能吃辣的，卷毛你和我比吃辣真是有勇气。”空山捧起一大碗拉面，完成了收尾工作。


    吃完后，她满足地瘫倒在沙发上，活像一头没有骨头的史莱姆。


    “好美味。难道我是化悲痛为食欲了？今天饭量好大。”


    在刚才的单方面谈心后，空山的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之后，在几人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安慰空山时，空山反而自己跟个没事人一样，关掉了松田手上的屏蔽器。


    打通了电话，还回头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她请客。


    萩原看着囔囔着“你哪天饭量不大？”的松田，陷入沉思。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在思考要怎么安慰人吗？话说，现在这个氛围，好像也不需要他来安慰了。


    降谷零的面前打开了可折叠的小餐桌，餐桌上只有一碗白米稀饭。


    降谷零：……


    “为什么只有我是稀饭？”


    “病号当然要吃点容易消化的东西啦。我也没有办法。”空山摆出无辜的表情。


    降谷零的脸色黑了几度，他尝试用勺子勺起来冒着热气的稀饭，但降谷零的手实在抖得严重，勺子里的稀饭有大半都洒在衬衫上。


    他的脸又黑了几度。


    “这位长官，可不能浪费粮食啊。”空山趁机教训道：“日本可是还有很多地方的孩子连饭都吃不起。”


    没办法，谁叫降谷零总是喜欢教育她呢？可算让空山逮到一个报复的机会了。


    诸伏景光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来到降谷零的病床旁，想要喂他进食。


    “！”降谷零脸色由黑转红：“我其实不饿！”


    空山湫和松田对视一眼，露出来懂的都懂的眼神。


    空山：哦呦呦，安室说他不饿诶。


    松田：你信吗？


    空山：我不信。你信吗？


    松田：我也不信。


    空山和松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萩原加入了这场无声交流。


    萩原：你们别笑了，安室先生的脸色越来越黑了……


    空山：我们又没有笑出声！


    “……”降谷零咬紧牙齿：“你们是没有说出声，但是光看你们的手势，眼神和口型，我都能猜到你们在说什么啊！”


    被点名的空山无耻地笑着：“这位先生你能看懂就好，毕竟我也不是很喜欢在别人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难道在面前就可以说了吗？！


    降谷零险些脱口而出，得益于他受训后得到的意志力，他忍住了。


    降谷零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松田只是故意想气我，后辈毕竟年龄还小，有着属于年轻人的傲气。要宽容地对待他们。”


    这么想着，看到互相击掌的空山和松田，他也不生气了。


    “你之后准备做什么？”降谷零开口道。


    他知道这么问很有可能会挑起空山湫的伤心事，但是他必须要问。


    看看这位新生的警界新星都做了些什么吧……


    入校第一天就敢夜游、在校期间飙车受伤险些丧命、骑个摩托就敢对冲汽车、进入警视厅后还敢同怪盗凯特交易……


    简直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


    降谷零简直恨铁不成钢，他盯着空山湫，巴不得亮出自己的警衔教训她一顿。要是空山是他的下属，他一定会把空山骂得狗血临头。


    被降谷零瞪着的空山湫简直莫名其妙。


    ——他又瞪我干嘛？稀饭也能噎着？


    “我当然是当警察。”空山湫简短地回应。


    “还有呢？”降谷零也简短地回问。


    空山湫陷入深思：“试试看能不能当上警视总监吧。如果我当上警视总监，一定要先改革一下警视厅总部的食堂。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食堂的饭菜越来越难吃了。”


    一旁的松田深以为意地点头。他拍拍空山湫的肩膀：“加油！”


    “我指的不是这个计划！”降谷零扯动嘴角，“空山警官，你应该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空山湫不在意地躺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她像是所有年轻且持才自傲的天才一样，对别人的教育不以为意。


    “这位长官，我想我没必要把一切都托盘而出吧。”她不配合。


    “我知道你想了解我的计划，认为我的行动都是盲目的找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都没有对你们展示过控制欲和好奇心呢？”


    “我没有过问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可以同伊达前辈一起出现在楼下。


    我也没有过问你们两位究竟姓甚名谁，为什么一定要用假名活动。


    我甚至都没有过问——我们明明才见过三次面，你为什么表现出对我了如指掌。”


    空山湫对着降谷零做了个鬼脸：“说不出来了吧。我可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呢。”


    降谷零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空山却无情地打断了。


    “算了吧，我不想了解别人的隐私。我这么说只是想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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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浪费过多的时间来试图改变我。”


    “我对追逐奔跑得汽车感兴趣，但是对车底盘（undercover/卧底）不感兴趣。”


    空山玩了个巧妙的双关。


    诸伏景光看着自己的发小被打断发言，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没有恶意的笑容。


    ——这位空山小姐果然很有趣。


    严肃的公安警察降谷零没有注意到诸伏打趣的目光，他只是在考虑一件重要的事情。


    ——空山湫现在知不知道之前绑架她进入公安秘密监狱的人是自己？


    这件事情关乎到降谷零未来该以怎样的态度同空山交流。


    仔细地回忆后，降谷零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当时一直在单面玻璃后，不可能被看见容貌。他透露出的有效信息太少，空山湫再怎么聪慧，也不可能猜得到幕后主使是他。


    “那么，空山警官为什么请我们来到这家医院呢？”打定主意用上级的语气同空山交谈，降谷零发问。


    “……因为啊，你们是为了救松田才来的吧。”


    说到这里，空山湫开始扭扭捏捏。她有点愧疚地看着几位。


    “对不起，我没有抓到普拉米亚，还害你们受了伤！”她还是说出了口。


    “！”萩原研二诧异。


    ——原来当初空山和他分开是这个原因？


    “我在知道了普拉米亚出现后，没有选择直接去救松田。”一旦开了口，后面的话就很流畅了。


    “我猜测普拉米亚会在附近设立临时的观察点，那里很有可能会藏有普拉米亚准备的武器。”


    “所以我选择先调查普拉米亚的观察点位置。只要普拉米亚回到观察点，我就可以守株待兔抓到这个罪犯了。”


    空山湫挠了挠脸：“我在普拉米亚的观察点找到了狙击枪，看到了这两位前辈和普拉米亚的搏斗……对不起，普拉米亚明明都肩膀受了伤，在这么有利的情况下，我居然都能让这个家伙逃跑。”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让你们的努力都白费了。”


    说着，空山湫站起来深深鞠躬。


    作为少数她了解的剧情，在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她居然还能把人放跑。


    严格意义上来说，松田被绑架她有一半的锅——毕竟要不是为了拆解当初在空山脖子上的液体炸.弹，松田也不会被纳达乌尼奇托基提的人绑走。降谷零受伤她也有一半的锅——她要是能果断地射杀普拉米亚，降谷零也就不会直面手榴弹爆炸。


    空山湫被愧疚包裹，自认为犯下了天大的错误。


    “你们的伤势去公立医院显然不合适。去公安合作医院的话，又一定要写又臭又长的报告解释发生了什么。公安一向只论结果，没有抓到炸.弹客，你们说不定还要检讨错误。”空山蔫耷耷，“总不能把你们逼去黑医那里吧。”


    “反正我们家在日本境内有投资不少私人医院，就把你们带来了。”


    看着又蔫下去的空山湫，松田嗤笑：“刚才还那么拽。现在就原形毕露了？”


    萩原研二凑过来：“小空山，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小阵平，这么大了居然还会被绑架。一定是他小时候马里奥玩多了唔唔唔……”


    “萩！”松田恼羞成怒，他一把抓住萩原的嘴巴。


    马里奥是为了拯救被绑架的公主才踏上冒险的，萩原研二是把他比作了被恶龙绑架的公主。


    空山自然知道这个经典游戏，她一下被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松田你小时候还会玩马里奥啊。”


    “松田其实还痴迷于哆啦A梦。”诸伏景光冷不丁说道，“我之前有看到他放起来的机器猫DVD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会吧。”


    “一想到你这样的男人小时候也会在电视机前合唱‘我有一只机器猫，变大变小变漂亮~’我就想笑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你不是一出生就叼着香烟，带个墨镜装酷啊！”


    空山湫笑倒在沙发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喂喂！！！”松田大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