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排和鳕鱼煎好了，时屿端到客厅。


    女孩像个小尾巴似的，一路跟在他身后。


    “好香啊，有酒给我佐餐吗？”她问。


    时屿冷淡：“没有。”


    不是吝啬他6位数的红酒，只是到底是孤男寡女，又都穿成这样，她在他家里喝酒不合适。


    时屿在国外长大，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保守过。


    跟他相比，女孩倒是松弛得如同他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时屿拿了刀叉给她，她坐在茶几前大快朵颐，吞虎咽，倒真像是饿坏了。


    看美人吃饭是享受，特别是不矫情，吃得香的。


    时屿看了一会儿，起身又回了厨房，再回来，手里拿了瓶果汁给她。


    他替她拧开盖子，放在手边。


    “你真好。”女孩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接过果汁喝了一口。


    时屿有点不敢看她。


    “这里有公交车吗？”女孩问他。


    时屿实话实说：“我每天开车上班，还真不清楚。”


    “这样啊。”女孩有点失望垂下眼，“我还没有驾照。”


    时屿有种冲动想问你去哪儿，我可以带你，后来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硬是没说出口。


    女孩食欲很好，吃了他一块500克的牛排，又吃了多半条鳕鱼，之后起身打了个饱嗝。


    “真好吃，你厨艺很好。”她称赞，那模样活像公主夸奖家里的厨子。


    时屿想笑，脸上到底是没露出多余表情。


    “谢谢夸奖。”他说。


    女孩撅嘴：“我不会用洗碗机，你会吗？”


    时屿：“会。”


    “那太好了。”女孩端起盘子送回厨房，一切轻车熟路地仿佛来了很多次。


    时屿在后面看她的背影，她有纤薄的背和不盈一握的腰，走路的时候半干的头发一甩一甩的，很俏皮。


    她多大？大概有18岁？


    她说自己成年了，可连驾照都还没考，应该也就刚成年没多久。


    他交往过的女朋友都是熟女，在他的印象这个年龄的女孩还都穿着校服裙，戴着瓶底眼镜，一脸青春痘。


    怎么会有这样的？


    她这个年纪居然独居住几千万的豪宅，还说父母不在海市，时屿想到了一种可能。


    再参照她对自己这个陌生30岁男人的态度，那一瞬间这个想法更坚定了。


    时屿在某个瞬间几乎要生气爆发，小小年纪就开始给人做情妇，她的人生完了。


    他的脸沉下来。


    女孩从厨房回来，依然是刚才的表情，神色恬静，眼睛带了点笑意，仰头看他：“那我回家了，谢谢你。”


    时屿“嗯”了一声。


    女孩又笑了一下，出门去了。


    时屿上楼，透过二楼的落地窗往外看，女孩一个人进了马路对面的别墅。


    他看一眼表，已经凌晨一点。


    错过了最佳睡眠时间，又有这样奇幻的经历，时屿直接醒透了，睁眼坐到了天亮。


    女孩走到别墅门口，跟有心灵感应似的，回头看了一眼。


    隔着一条马路，路灯闪耀，她什么都瞧不见。


    但她知道，那个人应该会在楼上看她。


    回到家，她换了衣服，又洗了个热水澡，回到床上，看一眼手机。


    有妹妹宝珠在11点钟的时候发来的微信。


    【姐姐新学期开心吗？什么时候回来？（亲亲）】


    她勾唇回复：【开心，姐姐有了新目标，所以每一天都很快乐。】


    别墅停水不过是幌子，她接近时屿的第一步罢了。


    第二天周六，没课。


    时屿从天亮睡到中午，下午有事出了趟门。


    下楼时发现，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有条白色的浴巾。


    昨夜荒唐的一幕再次浮上心头，他拿起来，想丢垃圾桶，又觉得不太合适，最终搭在了院子里的晾衣绳上。


    微风拂过，浴巾上带着一抹奇异的冷松香气，不像是市面上会有的香水味。


    她很有品味。


    好看的女孩，特别是以色侍人的，很多都很有品位，不奇怪。


    等她自己来拿吧，三天内不来拿直接丢掉。


    他默默地想。


    后来又意识到一件事：他居然从头到尾没问她的名字，也没自我介绍。


    萍水相逢而已，没必要。


    时屿笑笑，把这件事从心里赶出去。


    晚上，时屿在外面跟孟兰亭吃了饭才回来，8点多，四处都亮起了灯。


    他的迈巴赫大灯照到一个阴影，蜷缩着，在别墅门口小小的一团。


    “你回来啦？”小团子站了起来，往他的方向跑。


    他下意识踩了紧急刹车。


    怎么又来了，拿浴巾？


    这个小姑娘对他这个“老男人”未免太不设防。


    他降下车窗看她，没有作声。


    女孩还是那副恬静中带着笑意的脸，今天没有穿昨天那身白色睡衣，她穿了一套玫红色运动服，像刚夜跑回来。


    “谢谢你昨天给我做饭，我带了水果给你吃。”女孩说。


    时屿在车里用手机开了别墅门锁，把迈巴赫开进去，女孩极其自然地跟着他走进去，站在车库旁等他停好车。


    时屿有点烦躁，原本一把就能倒车入库，竟然调整了两回。


    他下车看着女孩，那句“谢谢，我不吃”愣是没说出口。


    “进来吧。”他带着她进室内。


    这才看清女孩手里拿着的礼盒。


    金色的“太阳之子”四个大字尤其醒目。


    传说中1万4一颗的芒果，时屿这么有钱的人都觉得性价比太低，不值得购入。


    她就这么随手拎来了，把盒子摆在桌上。


    时屿故意试探：“这盒芒果多少钱入的？”


    女孩：“不清楚，我爸给我买的，他总觉得我不爱吃水果，让我多吃一点。”


    是爸爸还是金主爸爸？


    时屿在心里莫名觉得讽刺。


    她的金主倒是够宠她的。


    又一想，谁包了这样一个女孩，不放在心尖上宠着？


    就算为她离婚，打得头破血流都算合理。


    “我今天还找到了一个蔬菜配送的APP，买了新鲜蔬菜。”女孩说，“但我不会做饭，只能火锅底料煮一切。”


    她坐着不走，有意闲聊。


    时屿实在没有话说。


    他走出去，把她那条沾了露水的浴巾收进来，叠好给她：“你昨天落下的。”


    女孩一笑：“好。”


    她又没话找话：“你吃饭了吗？”


    时屿：“吃过了。”


    女孩垂眼：“那好吧。”


    她实在太好看，不止时屿，相信谁都不忍心让她失望。


    时屿问：“你没吃吗？”


    女孩再次抬眼，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嗯，本来想如果你也没吃饭，可以一起吃。”


    又补充：“你做，我提供食材。”


    时屿蹙眉。


    她明明长了一张那样内向的脸，怎么这么放得开？


    他只是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