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是拿这个倒霉外孙女没办法了，只能咬牙答应：“好，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可别怪我！”


    老头的止痛药虽然很管用，但是刀子割下去的时候，慕馨宁还是疼的半死。


    就在她要昏死过去的时候，一声婴儿的啼哭，顿时让她又提起了精神。


    茯苓将第一个孩子简单的擦洗之后，就放在了慕馨宁的臂弯：“长公主，他还活着，很健康，您快看看！”


    感受到小家伙鲜活的生命，慕馨宁惨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灿烂的笑容。


    孩子们一个个的从娘亲的腹中出来，他们的哭声成了一首动听的乐曲。


    偌大的一张床竟然挤的不得了，直到慕馨宁确定最后一个孩子也是有生息的时候，终于是放心的闭上了双眼。


    她好像陷入了漫长的黑夜，无穷无尽的深渊。


    任由身边的人如何嘶声力竭的呼唤她，她都无动于衷，只沉浸在黑暗中，无法自拔。


    刨宫产在这个思想封建的古代，简直是太异想天开了，无论是卫生环境，还有医用器具，都是最落后的，慕馨宁九死一生。


    慕馨宁说的羊肠线，姬神医听都没听过，别说制作。


    就算会制作，至少也要三五天才能做成。


    幸好，蔺先生有一把琴，琴弦正是用羊肠线制作的，经过简单的清洁，消毒，老头儿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三天三夜，虞放和蔺先生和虞零落这三个‘罪魁祸首’，水米未进，一直在慕馨宁房门外等候。


    他们等候的，不只是慕馨宁活下来的消息，也是他们活下来的希望，更是他们良心的救赎。


    “大人，你说要是长公主真就这么死了，晏首辅定然不会放过虞放和蔺先生，那梧州跟惠州岂不是就要乱了？”


    离公主府最近的茶楼，小斯将刚打探回来的消息连忙禀报了霍承安。


    霍承安淡漠的目光落在小斯身上：“她不能死，但是虞放和那个姓蔺的可以死。”


    只要他们一死，梧州和惠州一样会乱，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小斯的眼珠子转了转：“那奴才……”


    霍承安喝了口茶，目光看向窗外，那正是公主府的方向。


    公主府。


    当午后的阳光照射在慕馨宁身上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耳边似乎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她长长的睫羽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胡子拉碴，头发凌乱且眼里满是血丝的男人。


    慕馨宁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撞见了鬼。


    直到那个‘鬼’忽然激动的开口说话：“宁儿，你醒了！”


    一声‘宁儿’，让慕馨宁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抬了抬手，摸了摸男人下巴上的胡茬，皱眉问：“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晏骁寒用力握住慕馨宁的手，声音嘶哑：“我就是担心你……”


    他怕慕馨宁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两个阴阳两隔。


    也怕慕馨宁睁眼的时候看不见他会伤心难过，所以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三天三夜不敢合眼。


    老头儿拎着药箱，被玄鲸架着进来，看见慕馨宁睁眼之后，脸上的疲惫之色瞬间消散。连忙给慕馨宁把脉。


    “你感觉，怎么样？”


    慕馨宁扯了扯嘴角：“肚子，有点疼。”


    老头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你能活下来，那都是老天有眼。”


    肚子和子宫都被刨开，要是不疼才怪。


    慕馨宁干瘪的唇动了动，眉头忽然紧皱起来：“外公，您的止疼药，再给我吃一些吧。”


    老头一口否决：“不成，那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也会有害处！”


    可是慕馨宁实在是疼的受不了，她的身子都蜷缩起来，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


    昏迷的这些日子，她好像一直在做梦，她梦见了上一世自己被虐待被折磨的情形，伴随着伤口的剧痛，那梦过于真实。


    相比清醒过来，其实她更愿意沉浸在睡梦中，好像睡梦中的疼痛，比现实中，更轻一些。


    老头跟慕馨宁讲药理，讲道理，可是慕馨宁一句也听不下去，她只能暗暗咬唇，双手握拳，极力隐忍着伤口的疼。


    院子里，当他虞放父子和蔺先生听说慕馨宁醒过来的时候，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三日，他们跟晏骁寒一样，水米未进。


    慕馨宁如果再不醒过来，不用晏骁寒动手，他们三个就要渴死饿死，直接去见阎王了。


    “太好了，长公主没事了！”虞放忍不住老泪纵横，天知道慕馨宁难产之后，他有多痛苦。


    他饱受良心的谴责，那种痛苦的感觉，还不如让他直接战死沙场更轻松一些。


    “好，醒了好！”


    蔺先生也松了一口气，话音落，他整个人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走，人差点就倒在地上。


    还是虞零落手疾眼快，用尽全力，将蔺先生扶稳：“先生，您怎么样？”


    不等蔺先生开口，虞放看见自己的亲儿子竟然对一个给自己带绿帽子的人如此关心，他恨不得再次抽剑，把这个逆子给劈成两半。


    只是一想起之前差点害得慕馨宁一尸五命，他也只能咬牙忍了下来。


    这时，远处一个丫鬟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虞将军，蔺先生，虞总管，这些日子你们水米未进，肯渴坏了，快喝些参茶缓一缓吧！”


    三个人确实渴的要命，幸好这还没到炎热的盛夏，否则他们肯定渴的去见阎王了。


    虞放本来就气的半死，哪管别人喝不喝，他拎着那一壶茶，径自咕咚咕咚的牛饮起来。


    虞零落和蔺先生都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他们也渴的厉害。


    丫鬟见此，一脸慌乱：“虞将军，蔺先生和虞总管还没喝……”


    虞放喘了口粗气：“渴死他们算了，省的老子再对他们动手！”


    说完，他撒气一样，将壶里的茶水继续往嘴里倒。


    见此，虞零落只能对蔺先生道：“先生，我们回房去喝吧。”


    蔺先生点头，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往回走，还没走多远，忽然听见一声闷哼。


    二人一回头，就看见虞放口吐黑血，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父亲！”虞零落惊呼一声，连忙去查看虞放的情况。


    那个送茶的丫鬟，白着一张脸，悄无声息的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