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挺冷，李二姐早早翻出来煤炉子，跟老头子两个取暖之余，还能烤点零嘴吃。老头子今年牙不太行了，有一边就剩最后一颗大牙，成天靠另一边的牙吃饭。李二姐笑他再过几年肯定一脸大一脸小。


    儿子儿媳妇快过年了还在外头出差，一年到头就是忙个没完，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有下一辈。这事儿他俩急也没用，人正经小两口都不着急，且有得等。


    就是好孙女下乡一去就是半年，虽然写信写得勤，但跟人在身边完全不一样，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落不到实处。


    李二姐一直都睡得早，醒来的时候太阳还不知道在哪儿，偏偏外头白茫茫一片，眼见是下雪了。


    要是孙女在这儿，肯定乐颠颠地跑出去玩。


    不过东北就是雪多，肯定少不了她玩的。就是不知道，玩了之后有没有好好喝姜汤驱寒，这孩子从小就嫌姜味儿难吃。


    李二姐轻手轻脚地起身，没吵醒老头子。


    让他好好睡吧，还能这么享几年福呢？


    连闺女正当年的时候就离开了她们，从那之后李二姐就再也没强迫亲近的人做什么事了。


    什么都比不上人重要。


    检查看看炉子没熄，她又烧上水，开始在小厅里活动活动胳膊腿。


    刚把水灌进炉子，就听到楼梯里蹬蹬蹬的脚步声——是街道的小刘。看她脸都是肿的，肯定也是刚醒没多久。


    “哎，小刘，这么早啊？”


    小刘停下脚，“哎，李大妈，正好有个事儿非得您出马帮忙不可！这雪是越下越大了，光街道我们几个去扫雪肯定不够，还得叫人。我这小年轻一大早的怕人家不听我说话，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帮个忙？”


    小刘讨好地笑了笑，“这要是不清楚来，大伙上班不方便不说，公家运东西也不好走，您说这多耽误事儿呢。”


    李二姐一口应下，不慌不忙把开水瓶放好，也没回屋拍醒老头子，直接自己上门找几个相熟的老姐妹。都是习惯相近的，这个点也都起了。


    等她忙活完一圈再回家，就看到老头子揉着眼睛刷牙，“哎！那街道请来分享的大夫都说了，少揉眼睛，你注意点儿。”


    宋姥爷乖乖放下手，嘴里吱哇乱叫了两声，也难为李二姐完全听懂了，“哦，没啥事，帮街道小刘找人扫雪呢。”


    李二姐轻松地回答道，人却不知不觉走到小厅中间，在扶手椅上坐下了。


    宋姥爷咕噜噜漱完口，又用毛巾狠狠擦嘴，才问出声，“……那你这是咋了？”


    李二姐怔怔地看着地面：“小云失踪的时候，也是雪天……”


    话还没说完她又勉强自己转移开，“哦！不知道宛君那边怎么样，咱们这儿都这么大雪，那东北肯定下更多。也不知道她扫完雪有没有好好保暖……”


    宋姥爷一愣，不说话了。


    他转身去倒开水，不知怎么的，背好像更弯了一些。


    ——


    “宛君！盛、宛、君——”


    被叫的某人直直坐起，眼睛却像黏住了一样，怎么使劲都无法睁开。


    “快起床！咱们门口被雪堵了！再不起来扫雪就彻底出不去了！”


    不对！


    盛宛君猛地睁眼。


    “我的兔子！！！”


    邹国琴看她终于醒了，一把拉起盛宛君和站着偷睡的楚秀珍，“小萍半夜就过去了。你别急，咱们先把这条道清出来，出不了事。”


    盛宛君猛地松了一口气，后背好一层白毛汗。


    直到拿起簸箕一筐一筐运雪的时候，她还觉得背后发凉。


    忙活了一整个上午，知青们才清理完知青点附近的路。男知青一下缺席三个，尤其高乘风和牛卫新两个会干活的，总效率降低了不是一点半点。但好在剩下的人也都配合，哪怕是宋维中也老老实实扫雪，一点少爷架子都没再摆，简直判若两人。


    赵二妮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就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宋知青忙得不行。她加快脚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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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屁股就把旁边的盛宛君挤开，夺过宋维中手里的笤帚就开始干。


    “赵二妮同志，你别……”


    “没事儿宋知青，我这都干习惯了，你看着点儿我的动作，也能更省力。”


    好好一番表功的话，让赵二妮说得仿佛是在给宋维中进行亲身教学，一点粉红泡泡都冒不出来。


    盛宛君顺手把自己那个簸箕塞宋维中手里，人立刻如游鱼一样滑开，还不忘留下一句，“正好你们配合，我得去看看兔子。”


    赵二妮笑得见牙不见眼，“行嘞，盛知青你放心。”


    临出门盛宛君又差点跟一个男的当面撞上，一看，赫然是赵二妮的亲弟弟，赵满仓支书的小儿子。


    盛宛君勉强跟这人错开，就听到身后赵二妮的抗议声，“你来这儿干啥！你是不是偷摸盯着我呢？！”


    赵恒安一个斜撤步躲开亲姐的黑手，“谁说的。只许你好心，我就不能热心肠给人家知青帮忙啊？”


    转头他就不知道从哪儿又抽出来一把笤帚，“来来来，刚好一个人扫的雪不够宋知青运的，咱俩一块来。”


    趁脸色冻得邦邦硬的宋维中和赵二妮不注意，他还偷摸冲楚秀珍眨了眨眼，殊不知全都被门口的盛宛君看在眼里。


    哈、哈哈，好样的朋友们。


    继邹国琴跟她小说里的男主初遇之后，楚秀珍这边也来了。


    这俩躺平搭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懒惰是他俩的第一生产力，躺平是他俩共同的目标。可是这不对啊，书里可是说开春才对彼此留下印象的，这又是咋就提前了呢？？


    盛宛君眼前一黑又一黑，脑子一热，冲过去一把抓住赵二妮的手，简直是眼含热泪说道，“二妮姐，没想到你不仅自己过来帮忙，还把家里兄弟也带来了！你真是太热心肠了！”


    “知青点这边就剩一个尾巴，就留给他们来扫吧。我们兔屋那边只有小萍姐一个人在，我现在过去也干不完，你们跟我一块走，给我们帮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