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百皮阁的一瞬间，夏柔明显感觉到身边更加黑暗了下来。


    明月皎洁的光被挡在百皮阁之外，百皮阁内数百颗红烛摇曳，映出昏黄血红的光。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逐渐冰凉，丝丝缕缕的阴风吹来，吹得夏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黑暗中，夏柔竖起眸子，警惕地向里面走去。


    好在，也许是百皮阁的主人太过粗心大意，亦或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能找到这里来，百皮阁内虽伸手不见五指，却意外的没发生什么危险。


    夏柔继续往前走着，不多时，前方忽然多出了一扇巨大石门。


    石门上雕刻着奇怪的图案，夏柔眯着眼睛看去，发现那雕刻的图案有些眼熟。


    她伸手抚上石门，用手指描绘着上面的纹路，发现那上面刻着的竟是一只蝴蝶，她皱了皱眉，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上的蝴蝶玉佩，不知为何，她竟觉得眼前石门上的蝴蝶倒是与自己脖子上的这块玉佩有些相似。


    夏柔没作多想，毕竟蝴蝶嘛，四个翅膀一对触角，长得都一个样。


    夏柔收回目光，用力推开了门。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夏柔下意识屏住呼吸，瞳孔蓦地一缩。


    猩红的血光映在她脸上，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在墙上陈列悬挂了一排又一排的兽皮。


    牛皮、马皮、猪皮、鼠皮、猫皮……


    夏柔眯了眯眼，她向那一排排兽皮看去。


    各种各样的皮陈设其中，动物的一整颗头颅钉死在墙上，它们像是被人拿刀极其细致地剥下一般，每一张皮都完好无损，顺着腥臭的墙正往下滴着黏腻的血。


    殷红的血水流到地上汇聚成溪，在夏柔脚下流淌。


    成千上百颗动物的头颅中，无数双眼睛正滴溜溜地在眼眶里打着转，直到夏柔出现，那一双双失焦的瞳孔才瞬间有了焦点，它们的眼睛在同一时间看向夏柔这个突然的闯入者，它们先是疑惑片刻，随后目光中流露出一种近乎战栗的兴奋。


    “嘻嘻嘻嘻嘻嘻！有人来啦！有新来的加入我们啦!”


    头颅们的嘴一开一合，七嘴八舌的谈论声传入夏柔耳中。


    “有人来啦，有人皮来啦！”


    “有猫来啦，有猫皮来啦！”


    “像我们一样！扒皮扒皮!抽筋抽筋！”


    “钉脑袋钉脑袋！挂上墙挂上墙！”


    “或者，嘻嘻嘻……变成羊！！！”


    夏柔微微蹙眉，传入耳中的声音尖利嘈杂，她揉了揉耳朵，忍住胃中翻涌的恶心，别过眼睛不去看那恐怖的墙壁，径直向前方走去。


    这个百皮阁内的道路似乎出奇的长，那兽皮摆放的一张挨着一张，看起来没有尽头。


    夏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抬头向上望了望，随后从玉佩中拿出一把斧子，照着地面猛地一挥，劈了开来。


    一道璀璨金光闪过，一时间，地面剧烈摇晃，碎石坍塌，巨大的碎裂声回荡整座百皮阁。


    墙上的兽皮见状震惊不已，它们的面孔在金光照耀下显得异常扭曲，它们从没见过这副场景，惊悚的长大嘴巴发出嚎叫，生怕自己所在的墙壁会坍塌下来。


    但好在夏柔这一斧子并没有挥的多使劲，整座百皮阁只是稍稍震动便恢复了平静。


    而在此时，地面裂开了一条缝隙。


    在一众兽皮目光的注视下，夏柔收了斧子，她身影一闪，跳入了缝隙之中。


    地底的下一层，夏柔站定身体，收回了斧子。


    直觉告诉她，这次没有找错。


    她抬眼，果不其然，这次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群白花花的羊。


    ……


    清风朗朗，月光流泻在男子墨色的发丝上，男子笑容恬淡温和，宛如一个隐居世外的谪仙人。


    看着眼前的男子，小兔仙情不自禁地喃喃出声：“你是……神仙吗?”


    听见问话，男子向前迈步，他轻轻笑起来，回问道：“我像吗？”


    小兔仙微微皱眉，她后退几步，虽然面前的男人五官温润，脸上一直保持着温柔的笑，可不知为何，小兔仙却觉得，他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嘴角勾起的弧度始终停滞在那，像是刻意练习了无数遍学会的一般，只单单是一种表情，并不带有善意。


    小兔仙看着他，眼中疑惑显现：“你是那个娶了全村女子的狼王狡牙？”


    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身着月色长袍，细长的眸子垂下，眉眼中藏着悲悯。他周身流转着一股难以让人忽视的金色灵光，这光芒，小兔仙只在一种人身上见过。


    一种功德圆满，即将得道，飞生成仙的人的身上。


    可是，一只恶贯满盈的狼的身上不应该尽是血腥气息，怎么会有如此淳厚的神仙之气？


    就像是……


    就像是他下一刻就要飞升到天界一样。


    小兔仙握紧了拳头，心脏紧张地碰碰直跳。


    一个人纵是满口谎言不可信任，可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就像照妖镜一样绝不会骗人。


    除非……只有一种情况。


    这么想着，小兔仙忽然一怔，她抬眸，目光紧紧地盯着狡牙，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小兔仙脑中形成。


    “你身上披着的，不是狼皮。”小兔仙道。


    闻言，狡牙一怔。


    她瞳孔颤了颤，凝声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身上披的，是织皮女为你织的神仙皮吧？”


    听到这，狡牙这才第一次抬眼看她，眸子中闪烁着微光，看起来有些意外。


    小兔仙咽了咽唾沫，继续道：“你想去天界当神仙。”


    这句话没有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似乎是惊讶小兔仙会这么说，狡牙眯了眯眼，他没有否认，只是笑了：“不错，不愧是天界仙子，一眼便看清了我的本来样貌，你很聪明。”


    狡牙微微歪头，他看着小兔仙，眼里闪现出淡淡的兴奋：“不过，很可惜，你来晚了。”


    小兔仙瞳孔微缩。


    狡牙笑了，他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眼底流露出了近乎偏执的渴望：“很快，待到天亮，日光照在我身上之时，我身上的这张皮便会与我彻底融合，那时，我会成为真正的神仙。从而……”


    狡牙开口，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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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很淡，却准确无误地飘进了小兔仙耳中：“真正地去到那里，去见她一面。”


    小兔仙敏锐的捕捉到了狡牙口中的人:“她……是谁？”


    “你的敌人？仇人？”


    短短一瞬，小兔仙脑海中把自己在天界认识的神仙代入了个便，虽然想不到哪位天界同僚会与这个笑面虎狼王有瓜葛，但心中还是不禁默默为那位仙友捏了把汗。


    想必应是有哪位仙友在飞升之前得罪了这狼王，这狼王看起来执念颇深，非常记仇，上天入地也不肯放过她。


    狡牙深深地看了小兔仙一眼，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停顿了片刻，随后释然道：“罢了。”


    狡牙微微倾身，向小兔仙伸出手，眼中有着看不透的笑意：“夫人若是真想知道的话，随我来。”


    那双手细腻修长，白皙的像是女子的手。


    看着面前伸出的手，小兔仙一怔，她抿起嘴微微思考片刻，随后她将手抬起轻轻搭了上去。


    两人一步步向上走去，一阶阶踏上九彩云梯。


    云梯之上，是一座宏大辉煌的宫殿，宫殿的外墙是用金打造，刻着细腻的暗纹，暗纹上水波涌动，在月光照耀下像极了正流淌的河流。


    宫殿的金色牌匾上，精雕细刻着三个大字：三道境。


    小兔仙的目光在牌匾上停顿了片刻，随后收回目光，跟着狡牙继续向前走去。


    推开宫殿的大门，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副与这金碧辉煌的外表并不符合的内里。


    大殿之中空空荡荡，格外冷清。


    只有一尊十丈高的巨大石像孤单伫立在大殿的正中心。


    狡牙脚步未停，在石像前停住了脚步。


    狡牙抬头向上望去，看着那尊石像的眸色复杂，掺杂了很多小兔仙看不懂的情绪。


    小兔仙抬眸，目光向石像看去。


    那石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身上满是风雨的冲刷痕迹，但能明显地看出，石像雕刻的是一位女子的身形。


    女子长发披散，身着水纹仙裙，眉眼低垂，像是在俯视着身下凝视着她的众生。她的手掌摊平轻轻拢起，似是正在托起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


    小兔仙微微眯眼，企图从石像中看出什么，只是可惜，这石像太过老旧，除了能看出女子的大致轮廓外，小兔仙很难再多找出些有用的信息。


    小兔仙摇头，心中默默道：可惜了，看不出是哪位仙友。


    小兔仙扭头问道：“她便是你想要相见之人？”


    “嗯。”是肯定的答复。


    小兔仙再次将目光看向石像，这石像模样虽老旧，看起来与这尊华丽的大殿格格不入极不协调，可它却是唯一一个被放进殿中的物件，由此可见这尊石像是被狡牙珍藏着摆放在这的。


    这样一来，先前小兔仙先入为主的仇人设定便是错误的了。


    思及此，小兔仙咽了口唾沫，她眨了眨眼，语调虽柔却包含了震惊：“所以，你……你该不会是爱慕她吧？”


    “爱慕……”狡牙歪头思考片刻，回答道：“我不知。”


    “我只是想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