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枯鱼之肆-其一[番外]

作品:《什么?上司居然是我的唯一天敌?

    我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雪浪以排山倒海之势扑来,瞬间将世界染成一片惨白。


    大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断了路,在原地呆愣了几秒,我才猛然意识到:我靠啊,雪崩了。


    我仓皇的转身,疯狂向山下奔跑,然而无济于事,雪崩时,积雪最快能以32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滑落,那白色的巨浪须臾间就奔涌到了我身后。


    人的双腿怎么可能跑的过自然呢?


    身体被奔涌的雪流狠狠冲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飘零的残叶般失去控制,一个踉跄便被裹挟其中。


    雪花疯狂灌入口鼻,呼吸被强行阻断,每一次挣扎都只能换来更多雪的涌入。视线里只剩无尽的白,心脏开始狂跳,那是极度惊惧下它所能做出的最后反抗。


    马上,马上我就要被数以吨计的雪掩埋,在巨大的质量下直接被压死。


    如果足够走运的话,我不会立刻死去,而是无望的在雪堆里窒息而死。


    我是来尼泊尔卡普切湖露营的,这里到处都是高山。


    清澈的湖水,四面被庄严高耸的山包裹,带着冬季的寒意。在这样的地方露营,我的心灵似乎都被净化了。


    然而现在,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突然间我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一意孤行的和家人置气,然后独自来这里散心。


    我好害怕,我好后悔,新买的游戏机还没安装好……


    然而无济于事,无论我最终产生了怎么样的懊恼,下一刻我都要被黑白无常收走了。


    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视野里,一个黑色的人影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速度向我冲过来,无视大地的怒吼,无视我身后死亡的命运,只是坚定而无畏的向我奔袭。


    震颤的视野里,我看见她对我的方向伸出手。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似乎有无形的事物在我们之间劈开了通路,将我们和世界分隔开。


    我看见雪流裹挟着石子和树木从我们周遭咆哮着冲过,但我身前什么都没有。


    她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我们之间的空间,平静的不可思议,她脸上的神情也平静的不可思议。和周遭满目疮痍的白色末日显得格格不入。


    以人之躯,轻而易举战胜了自然的灾殃。


    我趴在地上,怔愣的看着她,她似乎说了什么,我听不清。


    雪崩的震响过大,脑袋里仿佛有人在吹声调尖锐的哨子,耳中全是“嗡嗡”的声响。


    我感到恍惚: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其实现在我已经被雪掩埋,这些都是我被冻死前的幻想。


    眼前出现了的高腰的黑色皮靴,往上是修长笔直的腿,那个人穿着纯黑色的冲锋衣,长发飘舞,漆黑的眼眸央心染抹红,安静的注视着我,眼睫毛很长。


    我呆愣的抬头,看着那个女人。


    她让我想起在雪地里打闹跳跃的乌鸦,漆黑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五彩的虹光,在雪地的凸显下分外明晰,多么漂亮的生灵。


    我看见她张开口,唇瓣微动,似乎说了什么。


    我依然只是呆傻的看着她,大地的震颤微减,我们空间外的雪流已经放缓了移动速度。


    但不知道是节后余生还是什么,我的心脏难以抑制的剧烈跳动起来,比刚刚意识到自己即将死亡的那一刻更加猛烈。


    那个人叹了口气,微微蹲下身,握住了我的手。


    一股巨力把我直接从地上拽起,我酿跄了一下,视线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眼睛。


    她开口:“你还活着。”


    这句话终于把我惊醒,我猛的回头,直接被眼前的景象震慑的说不出话来:


    刚刚我倒下的地方身后的几厘米处,几层楼高的雪山一样的堆积着,像是巨浪被凝固一样停滞在我面前。


    那白色巨浪仿若从深渊直捣天际的雪之巨擘,掩没了远处的山峰。它身上凝滞的形状极其富有力量感:携千钧之力,汹涌奔腾而来,在阳光下闪烁寒光,铺天盖地,似要将苍穹与大地一同吞噬。


    阴影笼盖了我们周遭几里的土地,我被这种压迫感逼的后退了一步,手上传来一股拉力,我顺着这种力度的来源扭头,她安静的站在我身边,眼眸安静而从容的注视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好似只是在看一团空气。


    我低头,自己像是溺水的人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整条胳膊都在不停的颤抖。


    “你活下来了。”


    她再次重复。


    这句话,如同一个开关,赦免了我被宣告死亡的命运。


    一切喧嚣归于平静,我瘫坐在地上,松开了她的手。双手颤抖着捂住脸。泪水难以抑制的从眼眶里倾泻而出,


    我张大嘴巴,喉咙里发出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发出的呜咽声。


    劫波渡尽的后怕、死里逃生的庆幸。


    我开始难以抑制的剧烈抽搐,每一声恸哭都像是要把胸腔撕裂。


    她安静的站在我身边,没有看我,只是注视着远方的虚无。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发泄完心中的情绪,开始为自己的儒弱行为感到丢脸和羞愧。


    “谢谢你……”我这样说,然而她只是转过身,开始往山下走。


    我赶紧起身,三步两步跟上她:“你……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回答,有没看我,转身便走。


    我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冲锋衣的下摆扫过还在微微震颤的雪地,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刚才雪崩的余威尚未散尽,空气里弥漫着雪粒被碾压后的冷冽气息,远处的山峦轮廓在弥漫的雪雾中若隐若现,像是被老天爷随手抹去了大半的水墨画。


    “等……等等我!”我哑着嗓子喊,喉咙还残留着雪粒摩擦的刺痛感,“我叫姬奕泽。‘姬昌’的姬,神采奕奕的奕,恩泽的泽……‘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你说中文…你是种花家人吗?”


    话拖出口就有些懊恼,我似乎话太密而急切,会不会给她一种自己相当轻浮的感触…坏好感那种……


    她脚步不停,黑色的身影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像一道利落的墨痕。直到绕过一处被雪埋了半截的岩石堆,她才忽然停下脚步,侧过脸看我。


    阳光恰好穿透云层,在她漆黑的眼瞳里那抹暗红上跳跃,睫毛上沾着的细碎雪粒折射出微光,让她整个人都笼着一层不真实的光晕。


    “……姬?”她启唇呢喃着我的姓氏,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风雪的质感,随后转开头,平静地:“沈庭榆,三水冘,庭中有榆树。”


    “沈庭榆……”我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心头莫名掠过一丝异样的悸动感。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记忆深处漾开层层涟漪。它太过耳熟能详,熟悉到几乎刻进了这代人的骨血里——十年前那场席卷东半球的浩劫,主导者的名字正是沈庭榆。


    新闻画面里遮天蔽日的硝烟、废墟中绝望的哭喊、地图上被血色浸染的疆域……那些曾日夜冲击神经的画面此刻翻涌上来,让我喉咙发紧。那场战争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切割着半个世界的肌理,却唯独在中国边境戛然而止,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将这片土地与战火隔绝开来。


    我盯着眼前人平静的侧脸,指尖微微发凉……那位沈庭榆,据说也有着这样的眼眸。


    是巧合吗?国家这么大,同名同姓的人或许真的存在。可“沈庭榆”这三个字组合在一起,带着的重量实在太沉,沉到让人心头发紧。


    身旁的人似乎察觉到我的异样,侧过头来,目光里满是漠然。


    我猛地回神,对上那双诡艳的眼眸,慌忙摇头掩饰心绪:“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话一出口就觉得干涩,连自己都骗不过。


    沈庭榆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和地落在我身上,仿佛在耐心等待着我接下来的举动。


    不知为何,这个瞬间心底忽然涌上一种奇异的感触。她没有催促,没有追问,甚至连眼神里都没有丝毫的戒备……唯余浓厚的寂寥——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许,默许我在此刻对她做些什么。


    比如,将压抑的恐惧一股脑倾泻出来,或是把那场战争残留的愤怒都砸向她。


    指尖的凉意还未散去,我看着她平静的神情,忽然想起坊间流传的猜测:有人说那场战争的停火与主导者的私人意志有关,甚至传言她身上流着一半东方的血脉,所以才对中国手下留情。这些曾被我当作无稽之谈的流言,此刻竟因为这三个字,悄然在心底生根发芽。


    同名同姓?巧合吧……


    我用力压下心头的波澜,试图用理性说服自己。可当“沈庭榆”这三个字再次在舌尖滚过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与不安感,依然像藤蔓般缠绕上来,勒得人喘不过气。


    不寒而栗。


    【真的吗?她刚刚那个是异能吧?何况她的眼睛——】


    ……


    【魔王沈庭榆】已经死了,这是官方消息。


    所以就是同名同姓!巧合!巧合!


    无论如何,这个人刚刚救了我,这是不争的事实。


    调整心态,非常光速地给自己洗好脑,意识到她一直在观察我,脸颊瞬间发烫,“刚才……真的谢谢你。”


    “……”


    沈庭榆挑了下眉。


    她没接话,只是转身继续往下走。我赶紧跟上,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打转。她的冲锋衣看起来和普通户外装备没什么区别,但刚才那徒手劈开雪崩的画面,在我脑海里反复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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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也无法和眼前这个身形纤细的女人重合。


    “你刚才……”我犹豫着开口,脚下不小心踢到一块冻硬的雪块,踉跄着差点摔倒,“是怎么做到的?”


    沈庭榆脚步微顿,回头看我的眼神带着几分琢磨不透的情绪,像是在判断什么。


    寒风卷着雪沫掠过她的发梢,几缕黑发贴在脸颊上,勾勒出利落的下颌线。


    “如你所想:异能力。”


    她丢下这句话,加快了脚步,迈向远方绵延亘远的苍白里。


    山路比想象中难走得多。


    雪崩过后的雪地下面藏着无数陷阱,稍不留意就会踩进被积雪覆盖的冰缝。


    沈庭榆却走得异常稳健,像是提前知道每一步该落在哪里,偶尔会在我即将踩空时,伸手拽我一把。她的指尖冰凉得毫无生机,触碰到我皮肤时会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不知走了多久,我的双腿开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肺部火辣辣地疼。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她忽然指向远处:“到了。”


    顺着沈庭榆手指的方向望去,我看见雪坡下露出一角灰色的屋顶,像是从雪地里钻出来的地鼠洞。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座半埋在积雪里的木屋,墙壁上钉着褪色的登山绳,门口堆着几捆冻硬的柴火,看起来像是个废弃已久的登山据点。


    沈庭榆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松木香气的暖流扑面而来。屋里出乎意料地整洁,角落里堆着睡袋和罐头,墙上还挂着一张泛黄的等高线地图,用红笔标注着几条蜿蜒的路线。


    “登山队的紧急避难所。”她从墙角拖出一个铁炉,动作熟练地往里面添柴,“每年雪季会有人来补给物资。”


    火焰“噼啪”地燃起,橘红色的光跳跃着爬上墙壁,驱散了弥漫的寒气。我瘫坐在离炉子最近的木凳上,看着沈庭榆在屋里忙碌的身影,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这里有卫星电话吗?”我搓着冻得发僵的手指问。来之前查过攻略,说是高海拔地区的紧急据点通常会配备通讯设备。


    沈庭榆翻出个罐头,垂眸望着上面的保质期,闻言动作顿了顿:“用不了。”


    她指了指角落里积灰的铁盒,“电池冻坏了。”


    我的心沉了沉。雪崩时背包被冲走了,手机早就不知所踪,要是这里也联系不上外界,我们可能要被困在这座雪山里直到开春。想到这里,我赶紧起身翻找那个铁盒,里面果然躺着一部老式卫星电话,机身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像是被遗忘了很久。


    “让我试试。”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按下开机键,屏幕毫无反应。拆开后盖,里面的电池已经鼓胀变形,显然早就报废了。


    我盯着黑屏的电话,一股绝望感悄然爬上心头。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雪拍打着木屋的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野兽在黑暗中低吼。


    炉火明明灭灭地映着沈庭榆的侧脸,她正望着窗外的雪山出神,眼神里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那我们怎么办?”我的声音有些发颤,“总不能一直困在这里吧?”


    沈庭榆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脸上,那抹暗红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清晰:“等雪停,去下一个据点。”


    她指着墙上的地图,“南走三天,有个气象站,能联系外界。”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地图上标注的气象站被红笔圈了出来,周围画着密密麻麻的等高线,显然地势极其险峻。


    三天的路程,在这种刚发生过雪崩的天气里,简直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


    “等在这里冻死,或者跟我走。”她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选哪个?”


    炉火“噼啪”一声爆响,火星溅落在地面上,瞬间熄灭。


    我看着沈庭榆的眼眸,忽然想起雪崩时她逆着雪流向我伸出手的画面。


    有种预感,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但…,算咯不管了。


    “我跟你走。”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什么时候出发?”


    “等雪停。”


    沈庭榆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后来我意识到,那确实是我的错觉。


    那一晚,我缩在睡袋里,听着窗外呼啸的风雪,却意外地睡得很安稳。炉火彻夜未熄,沈庭榆靠在炉边闭目养神,月光透过结霜的窗户落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层银色的光晕。


    在这种荒无人烟的绝境里,能有个人陪在身边,让我心底生出一种踏实的安稳感。


    像漂泊的船终于找到了暂时停靠的岸。


    于是诡异地,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