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先前，和其余三只眼珠相比，蓝眼珠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面对闻夜柳的态度，都比它们要和善许多。


    忽略它恐怖诡异的外表，光听声音，会让人幻想出一位脾气温柔，语调和缓的人类女性。


    但此时此刻，蓝眼珠却突然展露出了獠牙与利齿：“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的，是这些肮脏的鱼怪从我们的地盘偷走的，我们拿走本就是理所应当，所以不管用任何手段，我们都要把那些东西带回目七洲！”


    它愤怒不已，碧蓝的大眼珠中蔓延出了道道扭曲蜿蜒的红血丝，闻夜柳清晰地从它裂开的嘴中看到了五六条蠢蠢欲动的眼珠触手。


    很显然，它比紫眼珠更强大。


    闻夜柳收回目光，道：“具体是什么东西？”


    蓝眼珠却突然不说话了，闻夜柳从它的那张眼珠脸中看出了些许的戒备与警惕，但它说出的话却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这个就不着急了，等九日后的月圆之夜，我们都潜入海底之后，大人一定会告诉你的。”


    闻夜柳微微皱眉，迅速地回忆起了昨天这些眼珠们口中的只言片语，道：“那我这几天就要去找那个什么装备，等待月圆之夜的到来吗？”


    “啊……对！”蓝眼珠有些吃惊，似乎没想到闻夜柳竟然会知道这些，大眼珠闪烁着道，“大人说，你这几天包括我们都是一样的，就好好地待在城中打工赚钱，提前存够一件装备的钱，买到装备，这样就可以在月圆之夜的时候用了。”


    闻夜柳直接道：“月圆之夜和装备究竟是什么？可以麻烦你给我详细讲讲吗？”


    蓝眼珠并没有拒绝，或者说，它来到这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她讲解这些基本信息。


    紫眼珠想吃它，但明显等级最低。绿眼珠讨厌她，更遑论与她交流。更别说是看上去地位最高的黄眼珠。


    仔细算来，估计也就只有蓝眼珠能肩负起跟她交流的职责了。


    很快，在蓝眼珠的讲述下，闻夜柳大概了解了这个诡异世界的冰山一角。


    首先，据蓝眼珠所说，整个诡异世界被分为了不同的区域，各自由最高等级也就是SSS等级的诡异掌控。


    诡异的等级大概分为了以下七等：SSS、SS、S、A、B、C、D。


    最下面其实还有一个分类，也就是沦为诡异口粮的肉诡。只不过因为是食物，所以从来没有诡把肉诡真正放在眼里。


    在它们看来，没有诡核的肉诡，就和人类一样，天生属于它们的口粮。


    闻夜柳先前属于肉诡，而现在，她是最低级的低级诡怪。


    虽说诡异世界绝大多数的地方都规定诡异之间不能互相攻击。但就像知法犯法一样，还是会有不少的诡异会铤而走险，暗中狩猎低级的诡异。


    毕竟……对于诡异而言，最快捷也是最安全提升实力的方法，就是吞噬比它低等级或是同等级的诡怪。


    其余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提升实力，蓝眼珠没说，只说她等之后就明白了。


    对于闻夜柳而言，现在的她，不过是刚刚摆脱了最危险的肉诡身份，实际上，依旧无时无刻不处于危险的状态中。


    不止紫眼珠，还会有无数的诡异，把她当成最易得的口粮。


    目前诡异世界的领域划分，蓝眼珠没有细说，闻夜柳只知道目七洲、塔拉萨国，还有据说是她的来处，蟲之国。


    蟲之国具体如何蓝眼珠没怎么说。目七洲就是眼珠们所来的地方，据说那里等级森严，眼珠和眼珠之间的等级有着不可跨越的天堑。


    塔拉萨国，居住的则全是类似鱼类的鬼怪。闻夜柳甚至怀疑之前她遇到的那头蛛丝鱼就是塔拉萨国的居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世界里。


    而据蓝眼珠所说，两国之间积怨已久，不管是明面还是暗地里，都产生过无数次冲突。几乎算是诡异世界公认的生死仇敌了。


    具体仇恨的原因是什么，蓝眼珠没有说，只是反复告诫她，一定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能被那群鱼怪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


    闻夜柳琢磨了一下，觉得他们现在的身份就类似于潜入敌国的卧底，被抓到就是一个死。


    而她，里子又是个人类，相当于是卧底中的卧底。


    实惨。


    眼珠们之所以穿着厚重的长斗篷，裸露的皮肤上贴满了鱼鳞，身上还有着强烈的鱼腥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蓝眼珠本来也想往闻夜柳的身上粘一点鱼鳞——它随身携带了一大袋，掉了就补，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搞到的。


    但当它看到闻夜柳那几乎完全化为触手的左臂后，便打消了这个想法，欣慰地道：“其实你完全不需要伪装，要是真的有诡问起你，你就说自己是从金玉满堂来的，他们不会怀疑的。”


    闻夜柳道：“金玉满堂？”


    蓝眼珠解释得很简单：“也是一个诡异国度，那里管理的比较混乱，什么样的诡异都有，包括类人诡。”


    闻夜柳模模糊糊地有了个印象，决定接下来行走尽量遮住自己的脸，但左边的触手要完全的露出来。


    至于月圆之夜和装备，说起来其实指的是一件事。


    不单单是他们目前所处的隆尔城，整个塔拉萨国都具有一个特殊的地理构造，也就是所谓的浮岛入海。


    塔拉萨国每个月都会以月初的月圆之夜作为起点。往前的十五天是在地面上的日子，而往后的十五天，则会海水倒灌，淹没地上的所有城市，岛屿倾斜，沉入海底。


    整整十五天，都将会在海下度过，直到下一个月圆之夜的降临。


    塔拉萨国的居民都跟鱼类生物挂钩，生来便拥有在水下呼吸的能力。所以，不管是在水上还是水下，都对他们不会产生丝毫的影响。


    但是外来者，比如暂住在塔拉萨国的诡异，在面对海下的十五天时，要么选择提前搬出塔拉萨国的区域。要么，就只能去购买可以让他们在水下自由呼吸的装置。


    不能在水下呼吸的诡会是什么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关于装备的具体细节，蓝眼珠说得语焉不详，只说等她在隆尔国打工赚钱的时候就知道了。


    毕竟需要装备的诡很多，不差他们这几个。


    虽然它没说，但是闻夜柳心中已经暗暗地提升了警惕。


    这个什么装备，绝对有猫腻。


    “该说的我差不多都告诉你了。”蓝眼珠微笑道，“接下来你有什么问题也都可以随时问我，我知道的都会跟你说。”


    “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先带你一起出门吧。”蓝眼珠看了一眼天色，语气有些惆怅，道，“也快到我打工的时间了。”


    “……”闻夜柳表情复杂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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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蓝眼珠又道：“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有给自己起名字吗？”


    闻夜柳一愣，道：“你们的名字都是自己取的吗？”


    蓝眼珠理所应当地道：“当然了。一般都是根据自己眼睛的颜色来起名，就比如我，我叫蓝萤。”


    “你的眼睛好漂亮啊……”蓝眼珠流泄出明显的羡慕，道，“我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纯粹的翠绿色，你可以给自己起名叫翠什么。”


    闻夜柳想了想，随口道：“就叫翠柳吧。”


    脑海中的系统猛地咳嗽了一声，一言难尽地道：【这么随便的吗……】


    闻夜柳没理它，反倒是蓝萤惊喜地道：“好好听的名字。翠柳，那我以后就这么叫你了，你收拾好了吗？我们一起出门打工吧。”


    闻夜柳点头，跟在她身后出了门，临走的时候在脑海中淡淡地回了一句：【你不懂得欣赏，有的是人……诡欣赏。】


    系统：【……】


    ……


    几分钟后，闻夜柳终于看到了这个全新世界的模样。


    他们现在所在的隆尔城不仅名字类似于西方城市，就连建筑也是中世纪风格。


    闻夜柳没有出过国，但在影视作品中见到过类似的场景。


    错落不平的石板路两边是高低不一的建筑，大多是石块或是木质为材料建造而成。各式各样，单层、两层或是三层，大多数的墙壁缝隙中都长着零星苔藓，乍一看，像是星星点点的绿色花朵。


    远处的建筑群笼罩在薄雾中，闻夜柳微微眯眼，看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尖塔，上面隐约折射出了彩色的光芒。


    尖塔和周围的建筑明显格格不入，闻夜柳记下了它的方位。


    道路两旁穿梭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应该是行诡。


    他们长得都奇形怪状的。有分裂出两个摇头晃脑的鱼头的鱼怪，也有长得像尖刀鱼，头颅完全裂开，根本合不拢的鱼怪。甚至还有的鱼怪庞大如小山，无数的肉瘤在身上蠕动……闻松月只扫了一眼，就立刻挪开了目光。


    蓝萤身上的斗篷拉链直接拉到了最高，只留下了头顶一小块缝隙，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闻松月向她学习，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外面，而她的左臂则是垂在身侧，粗壮的触手们负责在有诡挤来的时候把他们推开。


    沿着街道大约走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人群渐稀，建筑却逐渐密集了起来，墙壁上偶尔会垂下密密麻麻的藤萝，花枝纵横，传递来阵阵香气。


    闻夜柳刚欲开口，想问还有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地面随之轻微颤动，就像是某种成群结队的野兽正在朝这个方向靠近。


    旁边的零星行人立刻靠墙站，闻夜柳也迅速缩到了墙边，露在外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即将到来的场景。


    很快，地面震动越发强烈，墙灰簌簌而落。数十头狰狞地四脚鱼怪咆哮着穿过了这条街道，只留下滚滚烟尘。


    闻夜柳眯眼看去，看到了数道坐在鱼怪上，穿着铠甲的身影，猜测他们可能是城中的侍卫。


    身旁传来了两只行诡窃窃私语的声音，闻夜柳正准备侧耳去听，突然感觉到缠在右手腕上的小红蛇动了动，旋即，灼烧感猛然袭来。


    是小红蛇——


    不对，是她的胳膊在自行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