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大少爷，你怎么一个跑大街上了？得亏这边光线不好，大晚上的，要是你被认出来了被围堵在这里，要想回去少说得脱层皮。”


    林焰抬头看向面前风尘仆仆的陌生中年男人。


    “……您哪位？”


    “我是沈老师的经纪人简松。”男人从西装内袋掏出名片，金属光泽的卡片在指间翻转，“他让我来接你回去。”


    “沈容暄呢？”林焰不满地皱眉。


    “咳……”简松挠挠头，下意识望了眼不远处的行道树，而后迅速转头回来，“我刚好在附近，顺道来接你。他应该也在回去的路上了。”


    “好吧……”林焰倒是不疑有他，只捏紧了手里的汽水瓶，仔细确认名片后，乖巧地跟上这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那麻烦你了简松哥。”


    26岁的这个世界哪哪都很陌生，偏偏他最为熟悉的部分又是向来和他不对付的人，如今忙碌的影帝。


    已婚的关系能让沈容暄派经纪人来接自己，已经算得上有良心了。


    简松在过来之前，大致了解了林焰目前的情况。


    失去八年记忆，变成18岁的高中生。


    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然而当他见到林焰本人的那一瞬，心里便不再剩分毫疑虑。


    面前的林焰和他认识的林焰太不一样了。


    记忆里，林焰拥有一副顶级的好皮囊，眼神却总是黯淡无光，就像被抽去灵魂的精致玩偶。纵然被精致的妆容、漂亮的衣裳装点得光鲜亮丽，那种空洞的颓废也很难完全遮掩。


    而这个大不相同的林焰，他穿简简单单穿一件枣红色的oversize卫衣，袖口带点做旧，破洞牛仔裤还稍显落魄。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揉碎了整条璀璨的银河在里面。他手里捏着一瓶橘子汽水，连瓶身上的水珠都格外亮。


    他在闪闪发光。这是简松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简松毫不怀疑，这样的他哪怕沦落到街头流浪，铁定还能被再娱乐公司发掘一次，几家头部公司都得抢着抛橄榄枝。


    林焰坐到保姆车后排，察觉到简松长久的打量。他把还剩最后一口的橘子汽水喝完，鼓着腮帮子，掀眸问：“简松哥，你和以前的我熟吗？”


    “嗯，这个嘛……”简松十分不适应林焰主动的搭话，他记忆里的那人比沈容暄更沉默，与这个18岁的版本判若两人。他斟酌半天，等到红灯停车才回答，“有时候你要喝酒不方便开车，我会负责接送你去沈哥那边。”


    林焰：“……”


    就算是18岁单纯的少年林焰，也隐约从这番话里听出来偷偷摸摸幽会的意思。


    我和沈容暄……发展到哪一步了？


    已婚两年……虽然不愿意相信，但肯定早该把彼此的身体全摸透了。


    我应该……是上面那个吧？


    简松知道不少内情，但到底是外人，总不可能在他们办事的时候帮忙在门口望风。


    哎，问他也问不出来。


    18岁的少年满怀惆怅，手里的空汽水瓶被捏得一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还有些焦虑，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车子在慢慢减速，目的地极富压迫感地逼近。


    他这趟迷路没迷太远，过了两个十字路口便抵达目的地，车子一路顺畅地滑入车库。


    “到了。”简松给车门解锁，回头招呼，“下车吧，我跟你一起上去，正好和你们聊聊《爱情双重奏》的事儿。”


    《爱情双重奏》就是他们即将参加的那个综艺。


    这个婚综已经办到了第三季，前两季的嘉宾都是素人夫妻或情侣，不算出圈但受众稳定，口碑也不错。这一季不知道节目组怎么做到的，竟然打算弄一个全艺人阵容。


    很少有艺人愿意将自己的婚姻感情状态暴露在镜头下，关系不和会让网友看笑话，如果甜蜜秀恩爱，等哪天感情破裂也得被狠狠打脸。因而这季节目才刚放出筹备的消息就备受瞩目。


    “所以，”林焰得知了前因，狐疑地看向一边的沈容暄，“你一个影帝需要这种曝光吗？”


    沈容暄突然开始朗诵：“乙方承诺在合同有效期内，始终秉持维护自身正面公众形象的责任，不得出现因感情纠葛引发重大负面舆论事件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与恋爱对象在公共场合发生激烈冲突、因感情不忠行为被媒体广泛曝光且造成恶劣社会影响等……”


    林焰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过去。


    “我们身上有不少合作代言。除了丑闻，感情方面也需要注意。”沈容暄说，“我们对外的关系本就不佳，上次我从医院出来又被传和你打架。如果不赶紧扭转大众对我们感情关系的糟糕印象，我们肯定得掉代言，还需要赔偿大额的违约金。”


    “什么玩意儿。”林焰不满道，“说人话。”


    “咳咳，是这样……”简松插话道，“简单来说就是你俩必须去《爱情双重奏》，还得展示出感情和睦、夫夫恩爱的形象。这件事儿，也是你们早就商量好的。”


    “……”林焰一默，“我可装不了！我又没这人会演。而且我俩现在是死敌啊，死敌！你懂吗？多看几眼就能打起来的那种。”


    沈容暄却和他唱反调：“其实18岁的时候，我和他的关系还不错。”


    林焰白眼警告：“……喂。你是不是欠打？”


    “咳，好了好了。”简松忙打圆场，“好说好说，还好你们早就认识了，省了不少麻烦。这节目分成AB面，A面跟拍嘉宾们的日常生活状态，B面是直播游戏闯关……A面的拍摄，从下周就要开始了。”


    “正好，咱们抓紧时间，来对一对细节。这节目是要直播的，你们得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好应对突击采访和网友提问。”


    迅速进入正题，简松把IPad拍在茶几上：“第一个问题，彼此最喜欢的食物。”


    沈容暄从冰箱拿出橘子汽水：“林焰最喜欢这个。夏天的时候他甚至可以用饮料代替正餐。”


    “屁！以前喜欢喝而已！”饶是失忆八年，林焰仍信誓旦旦，“我的口味怎么可能一直不变啊？谁说我现在还喜欢这玩意儿？而且那瓶已经过期了！真有毛病你，在冰箱里塞一堆过期饮料。”


    “咳咳咳！！”简松把话题拉回来，忙问激动的林焰，“那你知不知道沈哥的喜欢的食物？”


    “草！”林焰怒喝，他的回答明显夹带个人情绪。


    “拍戏需要长期保持身材，大部分时候都只能吃些水煮肉和沙拉，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沈容暄镇静地接过话，“虽然大家都说那是吃‘草’，但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简松：“……”


    不愧是内娱出名营业教科书，拿奖拿到手软三金影帝级别的演技。


    作为这人的经纪人实在安心。简松继续问：“下一个问题，对方私下里最喜欢做什么？”


    林焰笑得不怀好意：“犯贱？”


    沈容暄丝滑地接：“气我。”


    “……”简松视线锁定，警告林焰一次，“你是公众人物，要注意言行，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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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前不要说脏话。”


    林焰不满地哼哼，心说你是沈容暄的经纪人，还不是站他那边的？


    简松莫名有种带着学生做游戏的感觉：“第三个问题……早晨谁先起床？”


    失忆的林焰也自信满满，率先答：“当然是我！”


    沈容暄：“他赖床到中午，他醒来的时候我一般在睡午觉。”


    简松：“家务怎么分工？”


    林焰：“自己收拾自己的呗。”


    沈容暄：“他负责弄乱，我负责收拾。”


    林焰扭头，嘴角虎牙若隐若现，低声警告：“……喂。”


    简松却是颇为欣慰，笑了笑：“沈哥你在婚姻中的形象可是和工作中的完全不同啊，我都能想到到时候你粉丝能有多激动了。”


    “嗯，”沈容暄轻笑，“现在的观众也爱看这种，反差感。”


    “喂！你！”林焰怒道，“这不是牺牲我帮你立人设吗？”


    而后又催简松：“继续问，我就不信了！！”


    “好勒。我看看……就这个吧。”简松挑出一个不容易有争议的问题，“你们吵架后，一般是谁先道歉？”


    林焰抱臂哼一声：“当然是他，他理亏。”


    沈容暄有条不紊：“当然是我，他嘴硬。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吧？”


    “……”林焰眼尾一压，“你丫……”


    沈容暄轻飘飘打断：“不要骂脏话。”


    “……”


    “咳，好了。”简松努力缓和局面，“这些问题也不一定会被问到，只是以防万一，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你们只要别一个答东一个答西就行。”


    简松离开后，林焰仍在这些破问题上百般纠结，越想越不爽，越想越气。


    他拿着桌上的塑料花瓶翻来覆去，忽然伸手一甩，把它扔到一边的地毯上。


    沈容暄仍端坐在沙发上，不为所动。


    “喂。”林焰大步走过去，颐指气使，“说好的你收拾呢？”


    “你以前也经常拆家。”沈容暄抬了下眼，“我等你全拆完了再收拾。”


    “切，怎么可能。”林焰嘀嘀咕咕，把地上的花瓶捡起来，“真会演。”


    沈容暄说：“你刚出道的时候非常活泼，粉丝都说你是卷毛小狗。你的拆家行为还能强化这个人设，你的粉丝肯定会很喜欢。”


    说着还看似很大度地用下巴点一下：“拆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阴阳怪气。”林焰不以为意，走开。


    过了一会儿，林焰走回来，走开，又走回来。


    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兜圈子的模样似乎像小狗了，很容易便弄得另一个人心不在焉，心猿意马。


    然而天地可鉴，他并没有任何主观上烦人的意图，他只是单纯地在想，回来的路上那些他试图问简松却没问出口的问题。


    没有人会比面前这位当事人更清楚那些隐私——那些发生在他们之间的，合乎婚姻关系的亲密接触。


    “喂，沈容暄，我问你个问题啊。”林焰佯作漫不经心，有点刻意地一问，“你知不知道……我身上哪儿有痣？”


    他打算用迂回战术去靠近真相，免得自己承受不住直接的冲击。


    “痣吗？”沈容暄摘下微微起雾的眼镜，露出极具攻击性的眉眼，清浅目光如水，掠过他紧绷的腰线。


    “大腿根。”沈容暄竟是不假思索，甚至更进一步，指出极其具体的细节，“右边，靠后，红色的。形状像个小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