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杯，足球世界的第二大盛会。


    在这个金色的夏天，风华正茂的德国队开启了一段如同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般勇敢刺激的征程。


    他们以小组第二出线，在淘汰赛阶段皆以3:2的比分战胜对手，时隔12年终于进入决赛，将在维也纳的恩斯特-哈佩尔球场迎战西班牙队。


    这是一支青春年少、雄姿英发的队伍，他们的风采足以引得战神提尔自英灵殿投下充满赞赏的注视，光与美的化身巴德尔欢欣雀跃与之同行，连布拉吉都情不自禁走出万年花园，俯身为他们倾倒诗之蜜酒。


    多么璀璨夺目，让人目眩神迷的夏天啊……


    可是，为什么早就结束了呢？


    他们输了。


    强大如提尔手臂被断，光辉的象征巴德尔草草死在槲寄生下，布拉吉的仙醪再甜美也难以消解失败的痛楚。他们对于阿德里安·谢拉来说什么也不是，像纸一样脆弱不堪，又像铅笔字一样随便就可以擦掉。


    3:0


    耻辱的比分。


    终场哨响起，拉姆站在场上，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飘离了身体，大脑一片空白，那一瞬间他觉得世界好荒谬，把他当什么，明明是夏天，他却出奇地觉得冷若冰霜。


    巴斯蒂安·施魏因斯泰格不停喘着粗气，弯腰把手撑在膝盖上，背影有些佝偻。


    他之后平静下来，向拉姆坦言：梦被撕碎带来的苍白的无力感，让他感觉被一双无形的手硬生生按住脑袋，反复往水下挤。


    溺水的人挣扎着探出水面，只能大口大口地去呼吸，自然连哭都来不及去哭。


    折戟的痛苦太钝了，太闷了，一股脑挤压在心扉。然而，最痛苦的人并非是施魏因斯泰格，拉姆抬眼望向前方，那里静静伫立着一个人。


    德国队队长米夏埃尔·巴拉克。


    这或是这位32岁中场球员的欧洲杯绝唱。西班牙队每进一球都像给他的嘴巴里强行塞进一粒慢性毒药。你以为毒药发作的时间很慢吗？其实它根本不会失效，只会在余生中一直折磨着人。


    作为“76黄金一代”代表的巴拉克，其职业生涯始终被浓重的悲情所笼罩，他总是差点运气，就差一点，总是止步亚军。


    拉姆看见那位穿着红黄色球衣的黑发男人走到巴拉克身边，伴随着谢拉的举动，周围庆祝的西班牙球员乃至场外的球迷和记者，大部分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投了过来。


    他们低声聊了几句，巴拉克率先把身上的球衣脱了下来，谢拉也随之脱掉自己的15号球衣。


    他们交换了球衣，进行了一个礼节性的拥抱，巴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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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凑到谢拉耳旁说了什么，导致后者的眼神慢慢变得微妙起来。


    “你踢得很好，阿德里安，要长长久久地踢下去。”


    在层层闪光灯中，为避免被媒体拍到解读唇语，巴拉克侧了侧头，蠕动着嘴唇，低声说。


    很少人去猜测他们说了什么，那不重要，大众只爱关注聚光灯下的赢家，喜欢明知故问他们今天开不开心高不高兴？追问他们要如何庆祝胜利，赢了欧洲杯打算去哪度假呢，是马尔代夫还是毛里求斯？还是说巴厘岛？


    这些花团锦簇当然不属于他们，不甘的情绪不受控地在拉姆心里蔓延。


    16岁的谢拉还是拉姆青训时期听到耳朵长茧的传说，待到拉姆长大后，26岁的谢拉就成为了他渴望成为的人、潜意识效仿的对象。


    强大、冷静、克制，坚定。一直在赢，从来不会倒下，从来不会因怖生忧，任外界风摧雨残仍岿然不动。


    在国家队大权独揽，威震四方，在俱乐部同样说一不二，无人置喙。高层和主帅信赖，队友崇拜，球迷爱戴，权力和名声应有尽有。


    是的，他想成为这样的人，这般完美，这般成功的人，拉姆视谢拉为“未来完美至臻的拉姆”，可谢拉却先一步让他变成了仓皇的小丑。


    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