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纳乌的灯光白得刺眼，足以模糊视线。


    球迷们的情绪无法安放，他们不确定自己是该继续骂下去，还是闭嘴，或者说，没人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在今天不可堂而皇之展露的希冀，提醒他们只是太不甘心。不甘于在阿德里安离开之后，还必须承认这个人拥有无与伦比的才能，依旧是世界上最强的球员。


    要他输，是要急于证明没有他也能赢下去，皇马这艘所向披靡的巨轮已停泊太久，对新生活的追求过于急切，压在痛苦之上，反而在舱底凿开一个致命的大窟窿。


    而凿开窟窿的利器，正是这种自尊心，也是它，让他们忽视了圣经《诗篇》里早已言明过：凡人之心切慕神，如鹿切慕溪水。


    渴慕阿德里安是很正常的事，他能满足你对冠军源源不断的念想，只要你站在他这一侧，就能获聆福音。


    盖因——


    “这福音，本是神的大能……”


    这是《罗马书》中，使徒保罗在给罗马教会信徒的信中写下的话。


    原本和末日审判别无二致的伯纳乌，骤然衰败成一具寂静的空壳。坐在替补席上的卡卡怔然，心因亲见此景而震颤不已。


    这就是阿德里安的能量。


    他注视着阿德里安被队友们簇拥的背影，心里不由浮上一句箴言，并在冥冥之中，将其宣之于口，令周围的队友疑惑侧目。


    …


    阿德里安惊讶地发现，伯纳乌为皇马提供的主场加成在减少，有的buff甚至直接消失了。


    皇马在场上的气势没那么足了，比分现在是2:1，皇马必须再进两球才能获胜。


    阿德里安不会再给他们空档，他已经为这场比赛选好结局，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这是他的游戏，必须按照他制定的剧本来。


    赶快乘胜追击吧！阿德里安移动鼠标打算点击重新开球，却发现图标旁边有个小小的红色感叹号提示。


    阿德里安点开查看。


    ——作为队长，请注意你的队员“菲利普·拉姆”的心情值！（系统提示：此NPC倾向于使用言语进行安抚鼓励）


    阿德里安：？


    队友你到底会不会玩啊，带你飞还不高兴？


    阿德里安点开“我的阵容”，果然看见一个显眼的红脸标识紧贴着拉姆的名字，他按下鼠标右键，画面便弹出“和他对话”的选项。


    不想打字……


    阿德里安有点烦躁，随便乱敲了几下，打出一段没有灵魂的安慰话。


    因为他之前做日常越来越敷衍，德语课程的进度还停留在45%，语言转换器没办法解锁德语，所以打出来什么就是什么。


    虽说使用对方母语才能更好拉近距离，提升更多心情值，但阿德里安也没太在意，能恢复就恢复，不能就算了。


    …


    拉姆的心绪被扰乱得难以平复，当阿德里安进球的那一刻，他的胸口像被钝器敲打一般闷痛。


    触及阿德里安的问题永远说不清看不透，他现在也没空去胡思乱想。


    恰在此刻，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


    熟悉的气息洒落下来，那双翡翠眼的主人，垂下眼睫，投来细细的谛视。


    拉姆根本不敢与之对视，跌入这双眼睛里，层层伪装的他永远好似无影遁形。


    他的视线微移，只敢去瞧对方的耳尖。


    “Relax, Philipp. It’s not the end.”


    阿德里安漫不经心地说。


    他在安抚他。


    拉姆受宠若惊，然而幸福的悸动没冒出头两秒，便顷刻被随之涌上来的惊恐覆盖。


    他隐藏的情绪，就这样被阿德里安轻易看透了。


    是对方比自己大快两岁的缘故吗？拉姆面不改色，努力展开一个自然得体的笑，顶着四面八方许多若有若无的目光，冷静回道：“No worries, Ad. l''m fine.”


    屏幕前的阿德里安震惊地看着这位叫拉姆的npc的心情值又跌了10分。


    阿德里安满脸问号，觉得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你不是说你没事吗？不升就算了，不至于跌那么多吧。资料里没说这位npc有那么强烈的linguistic confidence啊，不跟他说德语就不开心，这个拜仁队长好难当。


    妈妈，提姆，还有彼得和梅女士，我知道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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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阿德里安默默在心里忏悔，退出“我的阵容”，迅速点击重新开球。


    中圈重新开球。


    阿德里安把怨气全发泄在赛场上，如果说没和拉姆对话前，他还打算当位悠哉悠哉的导演，给手底下的演员们排戏，可现在他的心态完全变了，决定不再温和，一开始就要抢走球权。


    穆里尼奥指挥皇马组织一次反击。阿隆索在中圈得到球，刚要转身寻找C罗，突然感到肩背一沉。


    阿德里安从他斜后方插入，肩膀一顶，直接干脆地顶断了他的传球。


    抢断成功后，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假动作，阿德里安也不打算回敲给离他最近、一直蓄势待发的里贝里，而是立刻把球推到前方三米远，然后全速冲刺。


    赫迪拉迎面封堵，阿德里安却在双方距离两米时猛地将球拉回，上身微倾，像是准备回传。


    赫迪拉信以为真，本能打算调整重心，准备拦截回传。


    可下一秒，阿德里安用右脚外脚背，把球轻巧地拨过了赫迪拉的双腿之间。


    全场的惊呼还没落下，众人的注意力还来不及停留在这极具羞辱意味的穿裆过人，皆因在阿德里安冲过去接球的瞬间，佩佩已经贴了上来。


    即将上演的激烈对抗把所有人搞得心跳加速，然而佩佩的重心被阿德里安巧妙压制，只能硬生生把重量压在后脚，没办法迅速伸脚。


    阿德里安反倒借着这股势，轻松地把球往外侧一带，同时身体猛地一转，顺利甩开了佩佩，还创造出了大概半米的空当。


    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议，包括最后的射门。


    阿德里安在带球的最后一步同时抡起了左脚，他全程没打算给任何人任何反应时间。


    球像子弹一样飞速射出，这脚太过犀利，直挂死角，穿过卡西肩膀与横梁之间的狭小空当——这是门将极难防守的死角——然后猛地撞进球网。


    4秒，从抢断到破门。


    “阿德里安！4秒！雷厉风行的4秒！这谁顶得住，从中圈抢断，到洞穿球门，一气呵成，一剑封喉，杀得皇马措手不及！”


    裁判指向中圈开球点示意进球有效。记分板的数字跳动，比分现在来到了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