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你是瞎的，如今你将得以看见。”


    “从前你是瞎的，如今你将得以看见。”


    “从前你是瞎的，如今你将得以看见。”


    ……


    那个沉缓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告诉着云汐。但是……


    【……得以看见……什么呢？】


    云汐疑惑地想。


    而就是在这个念头浮起的同时，云汐心中也骤然涌起一股无比的欢欣！


    她知道了！


    原来前方她即将得见的，是无穷宇宙的规则、是无尽真知的轮转、是生命衍化的真理、是意识起源的真相……而这些东西并不会伤害她！


    因为它们一直就在她身边，它们就在她体内。


    它们就是她自己。


    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


    因为从前她是瞎的，所以她才不见规则，不见自己！而此刻，在这炙热明光的照耀下，她终将得见了！


    云汐感觉到她的每一根神经内，都流淌过了无限的、纯粹的欢愉！


    她难以抑制地想要抬头，看向那一切真知的所在，看向真正的自己！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去，和那些所有的真理真相融为一体！


    此刻，那来自宇宙深空的颂赞和祝祷，开始了齐声唱念。而云汐也发自内心地，和他们一起唱念起来——


    【从前我是瞎的，现在我将得以看见！】


    她抬头，就要伸手向前，去拥抱那无限澎湃的欢愉！


    但此时，她手上却忽然被一股外力，向前一拉。


    云汐骤然一惊，当即从那无限欢欣鼓舞的天堂中跌落，然后又猛地意识到——


    这是谢医生。


    她一直紧紧扣着谢医生的手，而刚刚正是谢医生往前走了一步，连带着将她也向前拽了一下。


    所以，谢医生一定也是听到了那诱惑的低语，而且他没有经历过那种吱吱声对意识的搅扰，对这种低语的抵抗比她更弱。


    至此，云汐才彻底清醒了！


    她立刻加大力气，死死拽着谢医生，同时咬紧牙关，将已经涌到唇边的唱诵一点点咽下，然后艰难地出声：


    “……谢、医生……别动……”


    但此时，谢医生又向前迈出了第二步！而且他的力气比云汐大，反而连带着又把云汐往前扯了一小步。


    这下云汐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她另一只手也搭过去，用全身的力气死死往后拖，同时也艰难的一遍遍大声提醒谢医生：


    “谢医生……要……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闭上……眼睛！”


    “你、听到了吗？要闭上……眼睛！”


    但谢医生并没有回答，也没有顺着她的拉扯回退。


    云汐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在某个刹那间，她甚至还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喊的声音太小、太断续，谢医生根本听不到？


    又或者，她根本没有喊出声音来？


    或许，她其实也并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将那些想要涌出她喉咙的“唱诵”真的压下去。


    或许，她现在就正在向谢医生疯狂地赞美着前方的真与美！


    又或许，她只是在大声重复着那些涌入脑中的低喃……


    云汐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又在崩溃的边缘了。


    而她只能选择紧紧闭着眼，咬住牙关，死拽着谢医生不撒手。


    【谢医生……求你，别向前、别睁眼……别疯……】


    云汐在心中哭着默念。


    谢天谢地，片刻后，她手上传来的力道一松——谢医生终于往她这边靠了一小步！


    云汐立刻声音里带着喜极的啜泣，对他大喊到：


    “谢医生，别动了！还有几秒了，只有几秒就结束了！”


    ……回应她的依然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而云汐蓦地一慌！


    但不待她细想，她牵着的人终于也声音沙哑的回答了一句：


    “……好的。”


    云汐惊恐的发现，这个声音太低沉了，她分辨不出来！


    与此同时，时间到了。前方忽然传来“嗒”的一声响，光线在一瞬间变得柔和，眼前灼烧的感觉也瞬间褪去。


    云汐却更加惊恐了！因为她不知道现在她正拉着的人，还是谢医生吗？


    云汐的手开始颤抖，但她还是坚持着没有松开，只是努力眨开眼，想看看自己此时牵住的……还是不是人。


    周围暖黄的光线晕染着一切，而云汐泪眼蒙眬，始终只能看清对面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她实在难以忍受，只好尾音微微发颤的试探着喊了一声：


    “谢医生？”


    “嗯。”


    云汐还是听不出来。


    不过此时她也终于眨开了泪花，看清了对面的人确实是谢医生本人。


    或者至少也是一个和谢医生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


    于是云汐松开一只手，尽量自然的垂在自己裤兜旁，方便掏锤子的位置，同时尽量语调放平缓地问：


    “谢医生，我们到现在，一共躲过多少轮护士的巡视了？”


    “十八轮。”谢医生脱口而出，同时眼底也升起些许疑惑，继而又恍然，“啊……”


    他终于意识到了云汐在迟疑什么，而稍顿片刻后，他直接抓着云汐的手，举起来：


    “你看，我们进来以后一直牵着手，一直没有松开过的。”


    既然没有松开过，那么中间就没有换人的余地。


    这一点似乎很有说服力。


    而云汐再抬头，对面，温柔的光线照映着谢医生眼中的深邃和沉静，云汐还能闻到他身上那残余的木质香味。


    即使现在周围一切已经不是那个他能完全掌控的眼科诊室了，但他却依然保持着那种一如既往的镇定自如和处变不惊。


    云汐也基本放下了戒备，随即又立刻意识到自己此时身处的位置，远远没到松懈的时候。


    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没法儿再让自己紧张起来了。


    这倒不是因为她的心绪出了问题，而是因为……灯光。


    它是如此温暖地，莹莹充斥在四周，像一阵阵暖流，轻轻的在周围缓慢的冲刷着。


    而云汐有些疑惑地伸出右手，轻轻滑动，然后翻起掌心。仿佛一片流淌的暖光，被她揽来，捧入掌中。温柔的暖意顺着手心，流入胸膛，让云汐心中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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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无法再升起任何紧绷和焦急。


    她有些迷惑地抬头，看到前方一张圆形的玻璃小桌上，摆着一只防风灯，正亮着温和的暖光。


    这就是光源。


    而防风灯旁还摆了一只马克杯子，里面插着好几只笔，旁边有一本摊开的笔记本，桌子边上还有一张歪着的藤编靠椅。


    这场景相当的“日常”。


    云汐顿了顿，又环顾四周。


    灯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半圆形的范围，更远的地方完全是一片漆黑。而围绕着灯光可以照亮的区域边缘，各种办公桌、实验台、横七竖八的操作仪器……凌乱的堆成一圈，像是用办公物品临时堆砌起来的一圈“围墙”。


    而“围墙”内则是一片被圈起来的小空地。摆放光源的小桌子就在这片半圆空地的圆心点上，而在空地的斜前方，还有一顶小帐篷。


    小帐篷是用防火布和各种铁杆子搭起来的，里面垫着一张防潮垫，上面有一张揉皱的小毯子、一些散乱的便签纸、一个装着杂物的小盒子……全都是一些日常使用的痕迹。


    而在柔光的照映下，这些凌乱的痕迹竟然也带上了一些随意的温馨。


    出发前，张班长把路上可能遇到的所有危险，都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一遍，唯独对猎食者老巢内的布置讳莫如深。


    云汐一直以为张班长是怕这里面的某种东西会吓退他们，才没有细说的。


    但此刻，看着眼前这片跟建在废墟里的露营地似的小围场……这就是猎食者的恐怖“老巢”了吗？


    云汐在心里摇摇头，然后抿抿嘴，上前走到中间的小桌旁。


    而此时她才又发现，桌上放置防风灯的“灯座”，其实是一个带着拨片的小机关，机关下面还连着一根细细的电线。而云汐视线顺着电线的铺设路线找过去，最后停在了进门的位置。


    她顿了顿，回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小机关的机械结构，然后意识到这个小机关是用来拨动灯罩的。


    而刚刚就是他们站在门口等待了30秒后，门口的探测器通电，触发了拨片机关，将灯罩自动合上，然后光线就骤然减弱了。


    盘通这里面的逻辑后，云汐先闷了一下，又仔细打量那盏防风灯。


    防风灯下方是一个金色的旋钮，此时向右横打着。旋钮下方还有一块小小的铜制铭牌，上面蚀刻着一行小字：


    【0-0原初之灯】


    而云汐还又注意到，在防风灯下方，还隐约露出来了一点纸张的边角。


    她想了想，伸手小心地扶着提手，将灯稍稍抬起来一条缝，捏着边角，将下面压着的纸给抽了出来。


    这是一张对折的白色铜版纸，它向上的一面正印着一行简单醒目的黑体字：


    【0-0原初之灯使用说明书】


    而在这下方还又有两行黑色小字：


    ·本说明书应该始终放置在距离0-0原初之灯不超过1米的范围内。


    ·本说明书必须位于0-0原初之灯的直接照射下方可进行查阅。


    云汐看完又将说明书翻过来。只见在说明书背面的底边上，通常是印着印刷地址的地方，也还有一行红色的小字：


    【你们亦当知晓祂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