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义绝
作品:《宋准探案记》 宋准借着令狐朝船上的东西做了粥和两个清淡的小菜,令狐朝从船尾的底舱里拿出早上买来已经淘洗干净的河虾,扔到了正在翻滚的粥里,边扔还边哼着首小曲儿。
“令狐兄心情仿佛不错?”宋准看他开心,自己也觉得轻松不少。
“还行吧。”嘴上说着还行,嘴角却止不住上扬,他或许这辈子也不会和人提起,他究竟在曼陀罗的幻象里看到了什么,经历过死亡的感受,才知道自己多渴望活着。
吃过饭,宋准便准备动身去和陈捕头汇合,整理出陈二狗邻居们的证词。
令狐朝才刚可以扶着东西慢慢走动,便没跟着同去。
先回县廨换了身干衣服,宋准便去衙门找到了陈捕头。
陈捕头这时正和几个捕快在那儿聊天,时不时摆手摇头啧啧,几个捕快围在边上也是不住地叹气。
宋准走过去问:“在聊什么呢?怎么都唉声叹气的?”
“见过宋县尉。”捕快们纷纷向他行礼,陈捕头也一拱手道:“县尉,是我等发现的重大线索。”
“什么重大线索,你且说来听听。”
陈捕头说:“陈二狗和王福妹这婚事怕是要县令判离了,有邻居说,王氏父母的死和陈二狗有关。”
“怎么个有关?”
“说是被陈二狗给活活气死的,老两口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只有王氏一个独女,当初谈婚论嫁的时候陈二狗还人模人样,结果生了孩子之后就性情大变,对王氏多有苛待,甚至还殴打过王氏的父母。”
“王氏父母那时为何不报官?”
“他们不敢呀,陈二狗威胁他们,要是敢报官,他豁出命也要先拉王家一家三口垫背,二老想着孙女年幼,不能没有父母,就将此事忍下来了。”
“这消息确定属实吗?邻居愿意出面作证吗?”宋准又问,遇上这样的事情,大多数百姓会选择不要引火上身,因而拒绝出面作证,能够悄悄提供消息已经是相当不错,更何况陈二狗似乎还是个穷凶极恶之辈。
陈捕头闻言点了点头说:“听说陈二狗可能会被判重刑,还是有不少邻居愿意出面做证的。有些人都是曾经受过王家恩惠的。”
“那这就好办了,明日升堂,先让县令以义绝判离他们的婚事,放王氏回归本家,至于陈二狗的杀女罪,还需我等再行查证,务必要找出证据来。”
陈捕头摆摆手,说:“不用了县尉,有人说,案发前一晚曾在运河边见到陈二狗与其女。”
“是谁看到的?能确定吗?”
“回县尉,那人是与他们同住一坊的一个秀才,叫江正的。他说离得虽远,但陈二狗的模样他断不会认错。”
顺水推舟一般,竟这样顺利就凑齐了证据,宋准带了几个捕快,去牢中提审陈二狗,若再有了他的口供,陈小满溺死一案就可结了。
县衙的大牢里弥漫着潮湿发霉的气味,不少犯人见有人来都伸出手来高声喊冤,陈二狗被押进牢里时因为想殴打狱卒,被踹了几脚,正趴在最里面的牢房里呻吟着。
狱卒打开了牢门,宋准进去坐在了一旁的条凳上,垂眼看着地上的陈二狗,问他:“陈二狗,你为何要将自己的女儿卖去给人做雏伎?”
陈二狗原本还在那儿有气无力地呻吟着,听到宋准问话,他竟突然开始嗤笑起来,缓缓转过头来看他,咧着嘴,面目狰狞。
“那是老子的种,老子想卖就卖。”他斜睨着眼,嘴角扯上来,“呵,要不是老子缺钱,嘿嘿…”
宋准被他那表情吓得一怔,随即就一拍桌道:“你也知道那是你的女儿?不知道这是犯罪吗?”
陈二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的,要你们这帮杂种多管闲事,老子的种,老子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他瞪着眼高声嘶吼,陈捕头在一旁喝道:“大胆!县尉面前口无遮拦,不想活了吗?!”
宋准摆了摆手道:“无妨,莫为这种人动气。那你说说,你又为什么将她推入河中溺死?”
“你凭什么说是我把她推河里的?我是她老子!我能害她吗!”
“你都把她卖为雏伎了,还不算害她?有人曾在案发前看到你和小满出现在河边,你为什么会在那儿?”
陈二狗听说有目击证人,嚣张的气焰明显下去了大半,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道:“天底下路这么多,我哪儿不能去?我凭什么不能去?”
宋准皱了皱眉,问他:“那你倒是说说,你带着小满到那儿什么去了?”
“老子去拉屎,不行吗?”
“这样吧,我来猜一猜,你把小满卖去三槐堂,想要这一份卖身钱,却又不想让人知道你把她卖做伎子,因为这样会下你的面子。”宋准手撑在桌角,微微向前俯身,死死盯着陈二狗的眼睛,“这可怎么办?”
陈二狗被盯得有些发毛,眼神开始躲闪,想将头转去另一侧,宋准立刻起身蹲到了他面前,伸手摁住他的头,接着说:“诶,有了,把她杀了,不就一举三得?既不用再养一个孩子,不怕她做了伎子被人戳自己脊梁骨,还白拿了一份卖身钱,你说,这办法好不好?”
宋准的语气阴恻恻的,陈二狗不敢再动作,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由着宋准接着说下去。
“小满脚腕上的烙印,是你烫的吧?你从她出生开始,就没想让她能平安长大,她的几个妹妹,是不是也都一样?你就不怕,小满夜里带鬼差来寻你,向你索命!”
陈二狗仍然嘴硬道:“呵,你…你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套话,你还嫩了点儿!”
“仵作早已经验出,小满后背上有个成人的鞋印,和你的鞋子大小一致,腕上的手印,也和你的手形吻合。你真以为自己聪明得很,能逃脱律法制裁?有这样的好脑筋,不如老老实实认了罪,许能从轻发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宋准便起身离开,全然不管陈二狗在后面叫嚷着什么。
从牢里回到衙门的时候,正遇上一对夫妻,十分焦急地在门口徘徊,宋准上前询问情况,二人见他来竟直接跪了下来。
“宋县尉,宋县尉,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夫妻二人都泪流满面,眼下乌青,显然很久没有休息好了,宋准急忙将他们扶起,让他们讲遇到了什么事情。
二人抽抽噎噎地说明了情况,原来是他们六岁的儿子前些日子丢失,家里已经几番寻找,都全然无果,甚至都抱了最坏的打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河里捞了两日,还是一无所获,实在没有办法,才赶来报官。
“二位先莫急,近些日子衙门正在查的案子也与孩童失踪有关,先随我去登记一下孩子的信息,让画师画了像,官府会尽快寻找。”
听了这话,他们二人才略微放下心,急急忙忙随宋准去登记信息,生怕晚了一刻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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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那对夫妻,宋准又再检查了一遍这些日子所收集起来的线索,在脑中重新织成了一张网,蛛网虽大,但中心的蜘蛛仍然能够通过每根蛛丝传来的细微振动,知道哪根已经断裂,哪根上已经捕获了猎物。
眼看太阳要落山了,快到柳晏放值的时候,宋准便放下卷宗往染坊巷巷口的榕树下去,路上又买了几块糕点。
令狐朝说的,那孩子只是看起来像个大人,其实心里就是个孩童,分不清自己的情感,也分不清善与恶。
宋准趴在石桥栏杆上看水渠里的水草,顺着水流倒向一侧,不知怎的就看入了神,直到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看什么呢惟衡?”柳晏笑着探头去瞧他的脸。
“啊!”宋准被吓得整个人一抖,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地摸摸脸说,“没…没什么,就是那些水草。喏,给你买了几块糕点,不是云香坊的,但闻着挺香,你尝尝。”
“哇,这么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他拿出一块儿来咬了一口,嚼嚼嚼,一歪头说,“还不错嘛。对了,晦言怎么样了?能走路了吗?”
“我下午离开的时候他可以扶着东西挪动了,现在应该是没事儿了。方才有一对夫妻来报案,说自家孩子丢了几日了,处理完这些我就赶着来接你,还没顾上去看他。”
“那正好,我们一起去就是。”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多时就到了运河边,令狐朝的小船亮着灯,有悠扬的琴声传出来,柳晏听到了很是高兴,忙不迭跑上船,从身后抱住了令狐朝。
“晦言!”他抱得快,松手也快,不给令狐朝任何反应的时间,把头凑到他面前问,“你身上还难受吗?能自己走路了吗?大夫给的药喝了吗”
令狐朝看着他,十分无奈地笑笑:“不难受了,能走路了,药正煎着呢。”
“啊!太好了。”听到满意的回答,柳晏便躺倒在了榻上,“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还怕你从此都没法自己走路了,那我就只能把你接到楼里,我来亲自照顾了。”
“你说这种话的时候也装的像些,我只看出来你兴奋,哪有半点担心的模样。”令狐朝不理会他,继续弹着剩下的半阙,宋准坐在榻边没说什么,看着柳晏和令狐朝斗嘴,竟觉得还挺有意思。
一曲毕,令狐朝转过身来问柳晏:“你这半天也没打听到些什么消息?”
“啊?没…没有啊。”柳晏冷不丁被问到,一时间竟然结巴起来。
令狐朝一看他这副模样,便知道他在撒谎,凑近了眯起眼睛看他:“你,是不是又干什么好事儿了?”
“没有啊,我怎么会…我不是一直在织坊盯着呢吗。”柳晏的眼神开始躲闪起来,落在令狐朝眼里,就是十足十的心虚,他再了解他不过,多半是听人说了什么话或者看见了什么,立场又摇摆起来了。
“惟衡,摁住他。”令狐朝说。
“啊?”宋准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柳晏就已经起身想往外走,被令狐朝一把抓住甩在了榻上,宋准这才顺势将他摁住了,十分茫然地问:“令狐兄,怎么了这是?”
令狐朝坐在了榻边,低头看着柳晏还在躲闪的眼睛:“你今天又是听谁说了什么了?”
“不是,没有,我真的没有…”柳晏的下巴被令狐朝掰住了,让他没办法再扭头躲闪,他只好那样看着令狐朝,眼神闪烁着,紧紧抿着双唇,没争辩,也没再说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