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8

作品:《薄荷水

    “你疯了裴妍!她眼睛受伤了你看不见吗?这么多人你专挑个受伤的扔,说手滑谁tm信啊?”


    千禾瞬间站起身破口大骂,分贝太高,惹来了食堂路上的一众学生围观。


    郁索轻轻用手背擦着还在流血的位置,由于没有纸巾略显狼狈,看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立刻抓住了千禾垂落的手。


    “千,我没事。”


    她声音听着很沙哑,被同行的几个人扶起来后冷静地看向对面的裴妍。明明脸上的血迹还未擦干,痛觉还在蔓延,嘴角却已经挂上了轻缓的笑意。


    郁索的好脾气已经深入人心,更何况现在争论下去自己有理也变没理。


    裴妍显然对她过分淡定的态度很不爽,走了几步逼近两人站着的位置:“怪不得是‘鹦鹉’呢,真和普通鸟类一样,用弹弓轻轻一打就流血了。”


    她用郁索演的电影名字做文章,引得身后跟着的几人发出了阵阵附和的笑声。


    千禾听完刚想要上前,就被伸出来的胳膊拦住了路,郁索对她摇了摇头,意思是没必要。


    裴妍见状煽风点火:“千禾,人家当事人没急你先急了,你知道这让我想起什么吗?”


    她靠的更近了些,欲盖弥彰地用手挡住了嘴:“你那个没用的爸爸,干到现在还是我爸手下的副局,你们一家是不是有给别人当狗的基因啊?”


    “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千禾被彻底激怒,伸手抓向裴妍的制服外套,被她提前一个闪身躲开了。


    同行的一帮朋友怕她惹事,又迫于裴妍家的势力不敢上前,只能纷纷拽住千禾的袖子把她往身后拉。


    只有郁索无视吵闹,毫无动作的站在原地,抬手擦了下伤口,垂着的刘海儿挡住了眼睛,可嘴角的笑意还是渗透了出来。


    裴妍皱眉看向她:“你笑什么?”


    郁索微微抬头:“我笑裴妍姐自己家养了条偷东西的狗,可到现在还浑然不知。”


    她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原本还在叫嚷的人群瞬间熄了火。


    其实几个女生都听的云里雾里,但是她说话的语气莫名像在挑衅,裴妍的脸色也的确在听完她说话后变得毫无血色。


    一种晦暗却又笃定的感觉在每个人心里扎了根。


    冷风吹过,几名女生的裙摆在风中吹向同一个方向,郁索拍了拍膝盖上的雪水,学着裴妍刚才的样子把手挡在嘴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开口。


    “围巾我收到了,帮我谢谢你弟弟。”


    裴妍猛然惊觉,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的眼睛,她脸颊上的血痕添了种诡异的感觉,整个人宛如透明了一般。


    千禾带着疑惑地表情看向她们时,发现整个场子都出奇的安静,似乎所有人都调了静音键,自己也不敢惊扰出声。


    郁索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干净利落地转身,她拉起身后已经僵持已久的千禾准备离开是非之地。


    周围的人群开始冒出窸窸窣窣的讨论声,瞬间把裴妍淹没在原地。这种被羞辱的感觉爬满全身,冲动代替理智冲上头顶。


    裴妍从身边女生的手里抓起那块折叠镜,再次丢向两人离开的方向。


    黑影飞速脱手。


    与第一次不同,这次的人群发出刺耳的尖叫。


    郁索本能用身体护在千禾的身后。


    当她睁开眼,钥匙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朝自己飞来,而是半路拦截在了红发男生的手中。


    过分的力道让西决接到后甩了甩手:“我靠,疼死我了。”


    郁索还是伸手遮挡的动作,呼吸随西决的脸转过来变得平稳了许多,刚刚为了自我保护而揪紧的裙摆也随之放松,只是心里被另一种异样的情绪填满。


    是一种濒临绝境的预感。


    人群紧绷的弦也略有松绑。


    “这次还是手滑吗?”


    突然的男性声音从食堂出口传来,带着若有似无的调侃意味。


    比西决更低,音色更沉稳。


    只见西决手中的镜子在半空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上面价格不菲的满钻装饰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白光。


    最终,落到了人群的最后方。


    谢斯濑只是站在那,镜子就稳稳落在他手上。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裴妍,她脸上的惊慌溢于言表。


    新法人人皆知,谢斯濑最反感的就是兴风作浪的人,裴妍从高一开始就仗着家里的背景还有和他这层关系干了不少拿不上台面的勾当,大家心知肚明也不敢声张。


    “斯濑......你怎么在这?”裴妍结结巴巴挤出一句客套话,说完后求助般对西决眨巴了下眼睛。


    西决耸耸肩:别问我,我也没辙。


    谢斯濑从边缘位置走向人群的中心,低头欣赏着手里那个东西,脸上是出乎意料的微笑:“午饭时间我不在食堂,那应该在哪?”


    裴妍脸色实在难看,明明崩溃的要死还要挤出一副干巴巴的笑脸。她顺势搂向他的臂弯,谢斯濑并没有躲开,而是任由她贴了上来。


    周围的学生见状立刻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谢斯濑和裴妍的关系一直模糊不清,但他的纵容确实不少,之前闹了那么多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只是来了个转校生,就算谢斯濑再执着也拎得清里面的利害关系。


    西决朝人群拍了拍手:“散了吧散了吧!都别围着,一会教务处来人了!”


    人群在这声叫喊中缓慢散开,大多数人还在频频回头,恋恋不舍地看向这边状况,可是与事件相关的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安静等待新鲜空气重新填满周围。


    几分钟后,食堂门口再次回到了正常的流动状态,几人分别站立在不同的位置。


    谢斯濑甩开被裴妍拽着不放的袖子,动作轻到几乎没人察觉,可惜只是几乎,郁索还是在静谧中捕捉到这一举动。


    裴妍脸上是错愕,但难受更多,她把这份错归结到郁索头上,眼神锋利地刺向她。


    好像在借机提醒她,不该说的别多嘴。


    郁索在千禾安慰的询问下朝她这边挑了下眉。


    看我心情。


    “镜子。”谢斯濑摊开手,把那块凶器交回裴妍手里,他似乎没想过多追究。


    只是刚好路过这,刚好帮了小忙。


    郁索甚至觉得他这样是在包庇裴妍,因为以刚刚的事态闹下去,裴妍很可能会丢大面子。这些都不禁让她想到前几天在公寓,他们处理裴妍弟弟的那档子事,虽然嘴上说长个记性,最后还是买通了警察那边。


    很显然,裴妍也仗着这种包庇越玩越大,在拿回镜子在手上的那刻,一种胜利者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与之一起的还有羞涩和谄媚。


    当然,后者是面对谢斯濑的。


    郁索眼波转动后停下,最终低下头检查着千禾的伤口,似在逃避视线。


    谢斯濑看向她的眼神就在她低头之后,停留了大概两秒不到,随即转身准备离开,西决很迅速地跟上脚步。


    裴妍显然对他的离场感到很突然,当即冲他说了句:“哎!斯濑,今晚九点的聚会......”


    谢斯濑的手已经抄进兜里,听到她的声音后吝啬地回了一半头,那眼神一改刚刚的平静,仿佛能瞬间让一切结冰。


    “我要是你,都没脸张这个嘴。”


    他说完这句彻底把头转了回去,表面上没说什么,却有点像拆穿裴妍刚刚的勾当。


    在场的人听的一清二楚,脸上一个比一个精彩。于是裴妍刚刚兴起的表情又沉了下去,一种羞愤爬上面颊。


    千禾看到她幸灾乐祸的样子着实被爽到,没忍住笑了两声。


    “千禾。”


    突然的被叫名字,她愣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发现是谢斯濑在叫自己。没想到他记得自己这号人,惊讶之余应了一声。


    “带受伤的去医务室。”


    谢斯濑边说边走远,西决吃到大瓜似的回头朝千禾挤眉弄眼,眼神扫向她旁边的郁索,可当看到裴妍冷脸瞪着自己又立刻收敛好表情转过头。


    “受伤的”很显然说的就是郁索。


    郁索抬手碰了下已经血液凝固的伤口,别过头没去看所有人的反应,她对这种事感到厌倦,只想快点离开。


    又一阵风吹过,路灯下的砖地突然有些空旷。


    裴妍被吹起的雪花打着脸颊,冷到发疼的鼻尖微微泛红,她空洞地目视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回神。


    “郁索,我跟你没完。”


    *


    医务室。


    值班的校医是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口罩覆盖下的温柔双眼看着郁索,手里的钳子夹着酒精球,轻轻点触在伤口上。


    “疼不疼啊。”她看着郁索没有一丝波动的脸询问。


    郁索闻声微笑着摇摇头。


    倒是靠在一旁陪同的千禾看不下去了,一直扔在半空的包扎布坠回到手心停下:“怎么可能不疼,留了那么多血......那裴妍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真打到眼睛就不是消毒真简单了。”


    校医听完她说的话眼神和郁索对视了一下,那目光好像能穿透纱布看向里面的眼睛,然后她心领神会的笑了一下。


    “你们来的还算及时,伤口不是很深,接下来几天忌口,别吃刺激性食物,好好上药就行。”


    “是嘛......要不您帮忙看看她受伤的那只眼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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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钥匙真的打的非常非常近!”千禾用手比划着当时的距离有多近,用担心的语气对校医发问。


    校医还是刚刚那个笑,脚下一滑,椅子的滚轮滑向一旁的办公桌,酒精棉利索地丢进垃圾箱:“眼睛也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千禾刚要继续争取,就被她一句话打断:“小同学,先出去等着你朋友吧,我给她开完药就放她走。”


    话说到这份上千禾也不方便继续打扰,深叹了一口气,郁索打完招呼就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推拉门被关上,医务室里安静得出奇。


    校医一句话都没再说,扶在案上写着诊断记录。


    郁索搭在双膝上的手原本还有些紧绷,随着窗户吹进来的微风变得有些放松,她沉了沉肩膀对女人轻轻开口:“刚刚谢谢您。”


    校医没当回事,抬了下头,看着郁索沁人心脾的笑自己也不自觉微笑起来:“处理伤口是我的工作,你不用谢我。”


    “我是说......”


    “你不用跟我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然也有守护秘密的理由。”


    女人把口罩摘下卡在下巴的位置,伸手递上一张纸:“好啦小美女,要做记录才能开药,把你的班级、姓名、学号写在上面。”


    郁索看她没放在心上便也双手接过那页纸,两人各自在一张桌子上动笔写着东西。


    唰唰声结束,郁索起身再次谢过女人,很识趣地没有再打扰,默默转身离开房间。女人忙着手里的活儿,没有抬头,随便应了一声。


    耳边的推拉门滑动,又关上。


    校医这才起身走向刚刚她写东西的桌子,上面的白纸上工工整整写着她要求的信息,字迹干净利落。


    唯一奇怪的是,A4纸下面像是被撕了一条,短了一截,带着参差不齐的锯齿痕迹。


    “哎?刚刚我拿过来的时候就这样吗?这孩子也不说。”


    *


    教A。


    已经临近上课时间,两栋之间的风雨廊道上没有半个人影。


    千禾很享受这种“别人上课我溜达”的氛围,因此步子走的极其慢,她吃了口手里的苹果,百无聊赖张口:“咱俩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虽然没吃上正经午饭,但起码有理由逃半节老班的课,还有......学妹送的苹果。”


    郁索边走边把头发扎起来,雪白的脖颈暴露在日光下,她看着手上分到一半的苹果笑了起来:“我桌兜里有面包,饿的话回去拿。”


    话音刚落,千禾眼睛冒着光扑过来,一把搂住郁索的肩膀嘴里说着一些腻歪的话。她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已经把刚刚的不愉快忘的差不多了。


    只是抱这一下千禾突然心里有点愧疚:“郁索......今天中午你帮我说话,还得罪了裴妍,以后她肯定要针对你的。”


    郁索伸手抚上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怎么,开学第一天你不就说预感我会和她不对付,真不对付了你又担心上了。”


    千禾被她这番话逗的笑出声,愧疚马上又烟消云散了,嘴里念叨着各种猜测:“你说裴妍为什么这么讨厌你这个新生呢......难道就因为有人说她长得像你?她有危机感了?”


    “噢对!有可能是谢斯濑他们冰球队用的‘蓝鹦鹉’做队名,她嫉妒了,所以才拿你开涮。”


    郁索听着她的碎碎念,眼神注视着廊桥尽头的大门。那扇门为了挡风设计的异常沉重,此时此刻却被从里面推开,男人的身影从容不迫地走进廊桥。


    面对面的行进让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


    千禾注意到她的愣神,眼神也跟随着看过去。


    “谢斯濑?不是上课时间了吗,他怎么在这?”


    谢斯濑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廊道的风刮起他身上那件衬衫,层层吹出海浪的效果。宽肩撑住了简单制服的腔调,每一帧都像电影的慢镜头。


    两波人就这样走近,擦肩,毫无交涉。


    千禾也奇怪,明明中午还能喊出名字,现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等到几人完全错过千禾才张嘴。


    “他今天能返校就证明是之前的飞机,你猜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还是前天?”


    郁索没着急接,咬了口手里原本不想吃的苹果,唇釉的桃色粘在咬痕边缘。


    一直到走廊尽头,拐进盲区的前一秒。


    她轻轻拽起脸上纱布的一角,看向谢斯濑的背影。


    那是与另一边无异,同样美的像湖水的眼睛。


    “我猜前天。”


    而男人正回头对上她的视线,制服领带被风吹起。


    手里是刚刚擦身时她塞进来的字条。


    【九点,公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