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冰酪宴开

作品:《厨婢升阶记

    卯时三刻,御膳房蒸腾的热气里,久榆捏着珊瑚碎的手突然顿住。那抹嫣红在晨光中晃出细碎金光,竟与记忆中母亲妆奁里的点翠步摇颜色无二。她指尖微动,珊瑚碎簌簌落进冰盆,惊起一片霜雾——当年母亲就是用这支步摇划破追兵咽喉,将她推入密道时,步摇上的珍珠滚落在她脚边,沾着血珠,像极了此刻冰面上凝着的露水。


    “久姑娘,雪菊到了。”小厨房的李婆子掀开棉帘,竹筐里的干花沾着塞北的风沙。久榆接过时,看见筐底压着半张残旧的邸报,头版“沈氏谋逆”的墨迹被水洇开,隐约露出底下“林统领护驾殉国”的小字。她指尖一颤,雪菊撒了些在冰面上,黄白相间的花瓣映着冰纹,像极了长宜斋废墟里春桃染血的罗裙。


    太子倚在门框上,绣春刀穗子扫过青石板:“江心岛浮冰已用铅箱运来,只是...”他忽然凑近,盯着久榆腕间若隐若现的scar,“你确定要在冰酪里加雪蚕散?那东西入喉即封喉,当年先皇后...”


    “殿下可知,先皇后为何独独将半块兵符藏在冰酪里?”久榆打断他,拿起捣冰的玉杵,“因为这东西看似绵软,实则能冻住最锋利的刀刃。雪蚕散不过是引子,真正的杀招...”她手腕翻转,玉杵砸在冰块上,碎冰飞溅间露出铜钱的轮廓,“是让他们自己咬死自己。”


    太子挑眉,忽然伸手握住她握杵的手,指腹擦过她掌心的茧:“你这双手,本该拿绣绷的。”久榆不动,任他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当年我母亲用这双手杀人时,也有人这么说。”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钟鸣——辰时到,早朝散了。


    坤宁宫里,淑妃对着铜镜拨弄珍珠耳坠。镜中倒影与二十年前重叠,那时她还是个秀女,故意在皇后面前抚心咳嗽,换来一句“这孩子倒像哀家未出阁时”。耳坠突然断裂,珍珠滚落在地,她望着满地碎光,忽然想起昨夜密报里的“御膳房冰库”。


    “娘娘,”贴身宫女香兰递来金丝软枕,“今早有人看见太子爷往冰库搬铅箱,说是...”


    “说是要制‘山河永固’冰酪。”淑妃冷笑,指尖捏碎一颗珍珠,“先皇后当年最爱的花样,如今倒成了孝心的由头。去,告诉林统领,就说本宫想看‘瑞雪兆丰年’的冰雕。”香兰一愣:“可那是...”“就说是皇上念着沈氏旧部,特意准的。”淑妃打断她,眼尾的胭脂扫过镜中自己的皱纹,“记住,要让全后宫都知道。”


    长春宫的廊下,皇后正逗弄金丝雀。听闻淑妃要调冰雕匠人,她手中的粟米罐顿了顿:“淑妹妹倒是风雅,只是这节骨眼上...”她忽然松开笼门,黄雀扑棱着飞向天际,“去告诉御膳房,就说哀家想起先皇后爱用的九鸾金钗,怕是藏在哪个冰格里了。”掌事宫女领命而去,皇后望着雀影,嘴角泛起冷笑——先皇后的金钗早随葬了,可总有人记性不好,以为冰能藏住所有秘密。


    巳时正,太和殿前的汉白玉阶上,三十六只青瓷冰盆依次排开。久榆隔着竹帘望去,看见林统领站在武将前列,腰间佩刀的穗子正是当年父亲亲赐的玄色。她指尖摩挲着袖中的龙鳞甲,忽然听见太子在身后低语:“林老狗今早换了三次佩刀,怕是嗅到血腥味了。”


    “殿下看那边。”久榆抬眸,淑妃的软轿正从西侧门进来,轿帘掀开一角,露出半幅织金翟衣。太子目光一凝:“她竟敢穿九翟?”“所以才要让她在众目睽睽下脱下来。”久榆转身,从宫女手中接过雕花银盘,盘中“山河永固”冰酪堆成小山,东海珊瑚碎点缀其间,江心岛浮冰雕成的楼阁立在顶端,远远看去,竟似一座水晶宫。


    钟声三响,皇上携皇后、淑妃上座。久榆捧着银盘的手稳如磐石,路过林统领时,故意让冰酪上的碎冰溅在他靴面上。那碎冰落地即化,却在青砖上留下淡淡痕迹——是雪蚕散的粉末。林统领瞳孔骤缩,下意识摸向袖中解药,却触到一团湿润的布料,展开竟是半片染血的襁褓,边角绣着“沈”字暗纹。


    “今日赐冰,乃太子孝心所致。”皇上抬手,“太子可愿为诸位爱卿讲讲这冰酪的妙处?”太子起身,腰间龙鳞甲随动作轻响:“此冰酪用玉泉山玄冰打底,混着塞北雪菊的清苦,最妙的是这浮冰楼阁...”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淑妃身上,“淑母妃今日这身翟衣,倒与这楼阁的金丝雕花相得益彰。”


    淑妃脸色微变,正要开口,久榆忽然踉跄跪地,银盘摔在地上,冰酪四溅。“奴婢该死!”她膝行向前,指尖划过林统领脚边的碎冰,“只是这浮冰里似乎冻着东西...”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一块拳头大的冰块里,赫然嵌着枚带齿痕的铜钱,珊瑚碎混着雪菊落在周围,竟拼成“沈”字形状。


    林统领猛然站起,佩刀出鞘三寸:“皇上明鉴,这分明是...”话未说完,他忽然捂住咽喉,面色发紫。淑妃惊呼出声,却见自己袖口渗出暗红汁液,竟将翟衣上的金线染成褐色——正是雪蚕散的征兆。皇后缓缓起身,手中握着支九鸾金钗:“淑妹妹,这金钗本宫记得该在先皇后陵中,怎么会在你轿子里?”


    殿内哗然。太子扶起久榆,趁乱将半块龙鳞甲塞进她掌心:“该你了。”久榆抬头,看见皇上震惊的脸,想起老孙头临死前塞给她的血书——原来当年父亲护驾时,替皇上挡过一记,箭头碎片至今藏在御书房的龙案里。她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木牌和襁褓:“启禀皇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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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乃沈相之女,这枚铜钱...是臣弟当年咬在口中的信物。”


    淑妃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冰盆。碎冰滚落间,露出底下半块兵符,与久榆颈间的龙鳞甲严丝合缝。林统领喉咙里发出咯咯声,指着淑妃:“你...你说沈氏已灭...”“她当然希望沈氏死绝。”久榆逼近淑妃,“因为当年纵火的人,就是你!”


    午时时分,阳光刺破云层,照在太和殿的金砖上。淑妃瘫坐在地,翟衣上的金线已被血水浸透,宛如一条垂死的蛇。她忽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二十年的怨气:“没错!是我让人放的火!你们沈家挡了我的路,林统领又娶了你的母亲...她那样的人,凭什么让皇上念念不忘?”


    皇上猛地站起:“你说什么?”“皇上难道不知,先皇后临终前喊的是‘阿宴’?”淑妃抬头,妆容糊成一片,“那是林夫人的小字!你以为沈相谋逆?不过是我让人在暗格里放了假兵符!”久榆浑身剧震,忽然想起父亲血书里的“勿信暗格”,原来早在二十年前,陷阱就已布好。


    “还有你!”淑妃忽然指向皇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藏着先皇后的兵符?你们都以为冰能藏住秘密,可冰总会化的...”她话音未落,忽然剧烈抽搐,七窍流血而亡。久榆这才惊觉,她袖口的汁液里竟混着鹤顶红——原来她一早准备了退路,却没想到雪蚕散与鹤顶红相克,反而加速了毒发。


    林统领也随之倒地,临死前死死盯着久榆:“你...你母亲...当年推开你的时候,喊的是‘阿宁’...和先皇后的封号...”话未说完,便断了气。久榆只觉天旋地转,原来母亲与先皇后竟是旧识,那句“吾儿尚在”,竟有两层意思——她既是沈氏女,也是先皇后托孤之人?


    太子忽然握紧她的手,掌心的龙鳞甲与她的半块相触,发出清越的响声。皇上望着满地狼藉,忽然摆摆手:“都退下吧。太子,你留下。”久榆退到殿外时,听见皇上的叹息:“当年那场火...朕其实看见了烟里的‘沈’字暗语,只是那时刚登基,需要借沈氏立威...”


    暮春的风带着暖意,吹散了冰酪的甜香。久榆站在御花园的老梅树下,望着手中的铜钱和龙鳞甲,忽然明白父亲为何说“好的冰酪容不得杂质”——原来这世道的腌臢,从来不是靠冰能冻住的,而是要等太阳升起,让真相的光将其晒化。


    太子走来,身后跟着捧着冰盘的小太监:“尝尝吧,新制的‘清平乐’。”冰酪上撒着桂花,中间卧着枚晶莹的冰块,里面冻着半朵未谢的梅花。久榆咬下一口,甜中带酸,像极了记忆中母亲做的蜜渍青梅。远处,打更声响起,申时已至,新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