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昱今儿到京城云衔月是知道的，但是她没想到迟昱会回来的那么快。她以为按照流程，就算是迟昱不用一一安排跟他回来的将士的吃住问题，至少在明帝那里还是要花费不少时间说一说西疆的事情，再顺便和明帝互通一下两个人手上的信息的。


    迟昱是太子，出去两年，现在回来便是有假期能休息，该他知道的事情他也得知道。


    这么多年下来，虽然相处的不多，云衔月也知道明帝其实本性是有些话痨的。特别是是在许皇后和迟昱姐弟以及迟承灏面前，话更加密。两年不见自己儿子了，他能那么快就放人走？就算是明帝放人了，还有许皇后呢。


    想到许皇后，云衔月突然又觉得许皇后是一个很慈和开明的婆婆，说不定跟迟昱说了一会儿话就让迟昱回来看胖儿子。


    她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也没耽误自己牵着胖儿子往迟昱那边走。迟昱脚步更快，已经大步朝母子俩走过来，下一刻直接伸手把云衔月揽进了怀里。


    云衔月：“……。”


    虽然说面圣要注意穿着打扮，可迟昱这会儿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熏香味，一看就是在坤宁宫的时候被许皇后按头洗漱了一番，要不然赶了那么久的路，哪还有那么体面讲究。


    连胡子都刮掉了呢。


    “阿昱。”她掖抬手抱住迟昱，微红着眼眶：“咱们一家终于团圆了。”


    迟昱心里一软，正准备抱着妻子说几句贴心话，就感觉有一个小小的力道在推自己的腿，还挺硌得慌。


    他低头，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迟承灏仰着小脑袋，白嫩嫩的脸肉嘟嘟的，他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朝迟昱咧嘴直乐，超大声的喊了句：“爹。”


    迟昱的心瞬间就软了。


    “爹在呢，爹回来了。”他蹲下身把胖儿子抱起来掂了掂，又扭头看着含笑看着他们父子互动的云衔月：“灏儿长了不少。”


    这两年他虽然在外面，但也不是没有书信交流，他每次给明帝上折子汇报战事的时候顺带把家信一起让人带回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云衔月自然也会跟着明帝给迟昱去信的机会给迟昱写信，每次写信还会附上迟承灏的画像。自打怀孕之后云衔月就自学了画画，现在画的最好的是Q版漫画和素描，在画迟承灏这个方面她是绝对的写实派。


    也是因为有这一幅一幅的画像，迟昱才觉得自己没有错过儿子的成长。


    迟承灏拿自己的嫩脸蛋和迟昱的脸蹭了蹭：“爹，我可想你了，小菜地现在是我在种，我种了西瓜，还给爷爷奶奶送了，爷爷奶奶说可甜了。”


    “灏儿懂得替父亲尽孝，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迟承灏被夸得抬头挺胸。


    他虽然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比起同龄的小孩子来说要成熟稳重许多，很有皇太孙的风范，但到底还是个四岁的孩子，记事起父亲就不在身边，这会儿见到了迟昱他显然有些兴奋。


    要是平时云衔月肯定会让他们父子好好培养培养感情，毕竟历史上废掉的太子都有，更别说是坐不稳位置的太孙了。父子俩多培养培养感情，总能给胖儿子多一些底气。但这会儿却不行，她都听到迟昱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显然是在御书房和坤宁宫都没有垫肚子，这是等着回听海院吃饭呢。


    她伸手戳戳胖儿子的手背：“别跟你爹闹了，你爹肚子饿了，赶紧洗手用饭。”


    迟承灏立马拿手去摸迟昱的肚子：“爹，你肚子叫的好大声。”


    “是啊，爹肚子叫的好大声。”迟昱单手抱着胖儿子，空着的手拉着云衔月往用饭的小花厅去，一边走还一边给胖儿子提供情绪价值：“这次爹回来给咱们灏儿带了好多东西，回头吃过饭爹带你去看。”


    胖儿子眨巴眨巴眼睛：“有娘的吗？”


    迟昱失笑：“自然是有的。”


    只盼待会儿胖儿子看到自己的礼物比娘亲的少一半时，不要哭的太大声，要不然还挺难哄的，毕竟在迟昱的记忆里，他的那些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哭起来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把天都哭出个窟窿出来。迟昱对小孩子的所有恐惧都来源于他


    们，毕竟就算是有奶娘也有伺候的宫人，自己的孩子自己总不能一点都不接触。当初喝避子汤，除了有对云衔月身体的担忧和对世家的忌惮，其实也是有一部分家中小辈对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在的。


    可以说迟昱所有对于小孩子的心理阴影都来源于自己那些侄子侄女外甥外孙女，哪怕是他亲姐姐的孩子，那也是给他造成了不少压力的。别看他是太子别人敬重着，可亲姐姐的孩子在他心里到底不同，那也是给他们骑过脖子揪过耳朵的。但那哭闹起来真是没人招架的住，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吧。


    好在胖儿子虽然地位高，但云衔月却把他教育的很好，一切他之前担忧的事情目前都还没发生过，若不然迟昱也觉得自己会很崩溃。


    “我的多还是娘的多？”


    迟昱：“……。”


    云衔月憋住笑，她自然是知道迟昱回来带了不少东西的。迟昱虽然是去西疆打仗，可也不是就直接焊死在了战场上，闲暇时还是有些时间的。他身边又一明一暗带了侍卫和暗卫，帮忙跑腿的人多的是。从西疆回来的时他不好带着这些东西跟大军开拔，便让侍卫带着这些东西跟在大军后面，这样也不算乱了规矩。


    “那自然是你娘的多。”


    “那没关系。”皇太孙殿下大气的一摆手：“娘有我更开心。”


    说着他一脸严肃的看着迟昱：“爹，往后你要是还出门了，也要记得娘和我哦。”


    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果真是不一样。


    想到最开始自己还是在妻子那里听到这句话，迟昱没忍住看向一旁的云衔月。她这会儿正在吩咐身边的孟春让她安排人去厨房传个话炖点自己爱喝的汤，小火慢炖晚上给自己补补。


    听到这些话，他的眉眼又柔和了几分。


    他摸摸胖儿子的小脸蛋：“爹知道。”


    这两年妻子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五官也确实是长开了，个子也高了一些，人也温柔不少，没有一开始那种慵懒干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感觉了。


    以前的云衔月明明站在他面前，他却觉得云衔月像云，像风，落不到实地。现在大概是有了羁绊，她在东宫有了归属感。很奇怪，明明自己是她的丈夫，但是给她归属感的却是孩子。


    是因为东宫里也有了和她血脉相连的人了吗？


    迟昱不懂，但并不影响他的高兴。他把胖儿子放到小太监搬过来的特制小高脚椅子上，又亲自给他洗了手擦干净。扭头一看，妻子已经洗好手擦干净了，他略有些遗憾，擦干净手之后坐在两人中间，先给云衔月盛了一碗汤。


    云衔月也没想到迟昱出去打个仗回来就变得那么黏糊，让他坐胖儿子另一边他还不乐意，非得坐中间给她夹一筷子再给胖儿子夹一筷子菜。本来她是想要劝劝说儿子自己会自己夹菜吃饭，还有宫女帮忙用不上他，儿子吃饭慢他自己先吃饱再喂儿子也来得及。但看父子俩还挺乐在其中，她也就不再管了。


    有爹在，迟承灏今天吃饭比平时都要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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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图他爹多喂他吃几口。云衔月看他高兴的不行，便陪着一起，以至于一家三口一顿饭就吃了大半个时辰。


    吃过了饭，迟昱就带着妻儿去看他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他显然是对此上了心的，有些礼物哪怕是到处游历见过了不少好东西的云衔月都眼前一亮，更别提迟承灏这个长那么大压根没出过皇宫的小崽子了，他只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看，嘴里的‘哇哇哇’就没停过。


    激动过后的结果就是他睡的比以往都早，跟迟昱一起泡在浴池中的时候就打起了小瞌睡，要不是迟昱抱着他，他都能沉到浴池中去。


    **


    迟承灏年纪小，现在还同云衔月一起住在听海院，不过两人虽然是亲母子，但古代到底规矩多，夫妻一起沐浴能说是情趣，母子一起沐浴就要被抨击了。哪怕迟承灏才四岁，但只要云衔月敢在迟承灏沐浴的时候踏进浴房，别说是别人，便是她的两个奶嬷嬷都要冲出来拦她。所以她也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自己回屋沐浴顺边刷刷题也挺好。况且她估摸着今儿胖儿子那么兴奋激动，十有八九沐浴的时候就能睡着。


    果然没一会儿云衔月看见穿着一身白色寝衣大步进来的迟昱，她笑出声，问：“灏儿睡了？”


    “睡了。”迟昱也笑了，他走过接过云衔月手里的梳子继续给她梳头发，不免好奇的问道：“别看他年纪小，精力还挺旺盛。他平日里也那么活泼？”


    “那倒没有，只是你回来了他高兴，就比往日里要精神些。”云衔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迟昱身上：“你走了这两年，虽嘴上不怎么说，但灏儿心里是很想你的，经常会问文太傅你是个怎么养的人，文太傅说每次灏儿听到他讲你的事情的时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没有谁能轻易取代父亲的位置，母亲也一样。


    迟昱一走两年，哪怕目前只有迟承灏这一个儿子，云衔月也要不留余力的在迟昱面前给迟承灏刷好感度。而且她也没说谎，胖儿子确实是心里一直惦记着迟昱，只是他很懂事，怕自己这个当娘的也惦记丈夫，都没怎么敢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


    一走两年，迟昱心里又何尝不想儿子。西疆大漠风沙，月亮却格外的圆，有些时候他刚结束了一场战事，也会看着月亮想远在京城的父母妻儿，他们和大晋的子民一样，是支撑着他从战场上一场场厮杀下来的动力。曾经他以为他也会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如今他回来了，只觉得能和家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弥足珍贵。


    “父皇允了我三日的假，这三日我也能好好陪陪你们母子了。”迟昱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原本是打算让父皇多让我歇几日的，只不过百国宴在即，岳父岳母也要回来了，我怕是也不能闲。”


    “这是父皇看重你，况且父皇也想要把活儿让你帮忙分担分担，自己能早些去找母后下棋说话呢。”


    迟昱没和云衔月说明帝已经看重他看重的打算禅位了，他是不想那么早就继位的，父皇身体还很好，他觉得完全能在皇位上干到寿终正寝。他这个人向来没什么大志向，现在他爹做皇帝他是太子，往后等他爹老了他儿子也长大了，他能直接升级做太上皇。


    这日子他都不敢想到底有多美好。


    不，他还是敢想的。


    迟昱差点乐出声，等云衔月让他喝了特地给他炖的汤，又开始扒拉他的衣服要看他身上有没有伤的时候，他就更乐了。他把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身体力行的向云衔月证明了自己没有受伤。


    云衔月：“……。”


    她趴在迟昱怀里，突然问：“听说你带了个女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