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 12

作品:《姜汁蓝月[先婚后爱]

    许如愿扶着车门下车,两条腿软得跟棉花似的,很少有人敢这么带着她玩儿命,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吗,她幽怨朝某人看去。


    谭季楼早就先一步跟他的“狐朋狗友”汇合。


    许如愿眯了眯眼,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幽怨了。


    眼前是三辆豪华超跑,在荒郊野里的深夜聚头,海雾弥漫,细小尘埃在车灯的照射下漂浮,咸湿海风萦绕在鼻息。


    夜色,沧浪,孤月,偏偏远处那三个人还真称得上是豪杰中的豪杰。


    怎么说呢,画面很带感,有点上头。


    “许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回过神时,谭季楼已经主动带着叶、赵两人过来跟她打招呼。


    许如愿总觉得叶初蘅在同她说话时的眼神有些深意,似乎是在警告她保密在车里听到的东西。不过叶大公子到底是体面人,没直说什么,打完招呼就一个人走去崖边抽烟了。


    看那背影,莫名有些萧索。


    啧啧。


    “叶先生不跟我们一起玩儿吗?”许如愿向谭季楼悄悄八卦。


    男人垂眸扫了她一眼,见怪不怪道:“不用管他。”说罢,拂开袖子查看时间。


    月亮快西沉了。


    忽然,一道响亮的发动机轰鸣从所有人身后席卷过来,感觉车主可能很想一油门创死这个世界。


    “不好意思各位,家里有事耽搁了一会儿!”


    炫酷的芭比粉兰博基尼一个漂移,停在离许如愿间隔两米的空地,尘土飞扬,她忍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


    只见一个骚包男人爬出驾驶室,出一扇驾驶门大概做了八百个假动作,大晚上还戴墨镜,骚粉色。


    这人不是宋徽音那个精神病二哥,又会是谁?


    “老谭,我没迟到吧?”


    宋时渊摘下眼镜叼住镜脚,一边用手指梳理自己的秀发,一边又沾沾自喜地冲谭季楼抛了个媚眼。


    救命,要吐了,许如愿不堪忍受悄悄转过身。


    “哟,我的姑奶奶,见我你跑什么?”宋时渊一下注意到她。


    许如愿嘴角一抽,又默默转回身,礼貌问候:“宋先生晚上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只见宋时渊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男人皱着浓眉,轻嘶一声,“姑奶奶,您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啊?白天跟我打球的人去哪儿了?”说罢又装模作样地四处瞧了瞧。


    “你有完没完,菜鸡?”


    给他脸了,许如愿一秒收回笑容。


    “对,对,对!就是这味儿!”


    宋时渊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一边鼓掌叫好,瞬间化身成一只兴奋的马喽。


    没人理他。


    谭季楼和赵拂川,也不理他,远处的叶初蘅还在抽烟,装没看见。


    “咳咳,没人懂我吗?”


    宋时渊干笑了两声,自己就恢复了正常,摘下胸口的墨镜架上额头,身子懒洋洋往自己的车头上一趟,“小愿愿,虽然不知道平时我那傻妹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我觉得,你对我有点误解。”


    他微嘬了嘬腮帮子,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无辜。


    可能是今晚的月光太过惨白,许如愿居然觉得宋时渊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有几分真诚在里面的。她开始反思,自己会不会对宋时渊有太多先入为主的偏见了?


    再怎么说,她也应该相信谭季楼的人品才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是老话。


    三秒,许如愿估算宋时渊大概只装了三秒正经,就原形毕露了。


    “哎呀,无所谓咯,太完美的男人总会遭受流言蜚语,妹妹,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哥不是坏人。”


    他的语调很是张扬,仿佛他认定许如愿印象中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给自己洗白洗得这么厚颜无耻。


    “我知道你是我小妹最好的朋友,这样吧,以后你跟着她喊我二哥就行。”宋时渊仍在自说自话。


    许如愿在心里缓缓翻出一个白眼,根本不想接话。


    “时渊,你都认人家当小姑奶奶了,再叫你二哥,合适吗?”沉默半天的赵拂川冷不丁插了一句。


    这嘴跟淬了毒似的,许如愿听了想笑。


    只见宋时渊正要开口反驳什么,谭季楼淡然一记眼神扫过去,确认道:“你今晚是来认亲的?”


    “得,得,得......”


    那哥瞬间没了脾气,高举双手投降,认栽了。他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加载什么补丁。突然情绪再次高涨,猛地一拍大腿,叫道:“老谭!你这在美国待久了,车技不会菜得不行了吧,我跟你练练?”


    ......


    空气再次尴尬起来。


    谭季楼不吃他的激将法,赵拂川作壁上观,而远处的叶初蘅还在借月色抽烟。


    许如愿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谭季楼垂眸看向她,低声道:“跟你说过,我的局很无聊。”


    “可是我来都来了,你不给我找点乐子?”夜很深了,困意开始麻痹她的大脑,她笑眯眯地凑近他,声音慵懒又缱绻,“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独家素材哦。”


    她轻声提醒他,这是只说给他听的话,很快就被溶解在湿咸的海风里。


    遮盖在月亮前的乌云走开了,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身边的男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封印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许如愿略带疑惑地看着他,居然发现他的睫毛在颤。


    “老谭你咋了?”


    宋时渊也发现了他的异样,十分关切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Fuckoff。”谭季楼回过神,冷脸拍开了他的手,转头看向一旁,全程没有说话的赵拂川:“等一下去哪里?”


    这厢赵老师看戏看得正欢,突然被cue,笑容直接凝固在脸上。


    “你笑什么?”谭季楼问。


    “啊?你说什么?”赵拂川摸着胡子,装没听清。


    “哎,你刚才是不是问我去哪儿?对啊,咱说好去哪儿来着?”老狐狸皱着眉仔细回想起来,一边回忆还一边转过身,扯嗓子朝崖边喊去:“老叶,咱一会儿去哪儿兜风啊?”


    “去东营崖吧。”


    叶初蘅抽完烟回来,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就这么丝滑地加入了对话,“快天亮了,那儿的日出不错。”


    “日出?”许如愿一秒抓住了重点。


    “对啊,愿愿小姐想去么?”赵拂川嘴角噙着笑,视线在她和谭季楼之间流连,“那儿的日出很美哦。”


    许如愿不懂他在笑什么,总觉得这老狐狸没怀好意,默默别开了头。


    谭季楼轻咳了一声,侧头问她:“你想去么?”


    “等等!!”宋时渊突然插嘴,一脸的震惊,“不是,你们什么时候决定去东营崖,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去东营,有什么问题么?”叶初蘅看向他,扶了扶眼镜。


    气氛突然就尴尬起来。


    赵拂川见状,笑着出来圆场:“佳人作陪,兜风看日出不是合情合理,时渊你何必反应这么大?”


    这傻二哥好大的反应,连许如愿都看出来了。


    被四人目光锁定,宋时渊又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双手一摊,反问道:“你们都看我干嘛,没说东营不能去啊,但咱不是说好今晚比一局的吗,怎么就改兜风了?”


    好一招祸水东引,她可不背这口锅。


    “啊?你们已经说好了吗?”许如愿顺势挽住谭季楼的胳膊,小鸟依人道:“我都没关系呀,只要能和大家一起我就很开心啦。”


    谭季楼的身子一僵,垂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许如愿对上他的视线,给了他一个自己深明大义,没关系可以委屈的可怜小表情。


    就在这时,身边爆发出一阵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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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声。


    “你看,你看,还是咱妹懂事!”


    谁在说话?


    许如愿懵了,看向一旁莫名其妙开始傻乐的宋时渊。呃,这傻二哥不会没看出来自己刚才是在泡茶恶心他吧?


    他真没看出来。


    “那什么,其实现在这地方的日出也不错,”宋时渊说着自己就让了一步,“我看要不就在这儿看日出吧,然后咱四个再去拉几圈?”


    许如愿忽然有些心酸,尊重弱者,人人有责。


    可惜晚了,早已有人喝下她泡好的茶。


    那里,天才宋二少再一次完成了他的完美自洽,沾沾自喜地朝谭季楼打了个响指,扬眉邀功道:“怎么样,哥们这安排,天衣无缝吧?”


    谭季楼看了他一眼,只回了他四个字。


    “去东营崖。”


    -


    许如愿在小红书上刷到过东营崖的日出。


    确实很美,拍照攻略很早以前就躺在了她的收藏夹里。


    那个悬崖的位置很独特,悬崖下是海岸线,远处有礁石伴灯塔而生,而另一侧,悬崖后是成片的绿地。


    山海尽头,浪花礁石,灯塔日出,这么多元素集合同时出现在一个地点,当然怎么拍,都出片。


    只不过月山港离市区太远,许如愿觉得来一趟划不来,毕竟还要通宵等日出。


    所以择日不如撞日。


    “那日出,真好看吗?”


    许如愿坐在副驾,两只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安全带,她现在只能靠说话来缓解自己对于再次乘坐“侠盗飞车”的致命恐惧。


    或者,有没有可能聊天会让某人分心,顺便达到一定降速的效果呢?她是有抱着这个想法。


    “自然现象而已,每天都有,没什么好看难看。”


    声音伴着发动机的轰鸣,许如愿听得并不真切,只是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人真是太无聊了。


    “怎么会!城市景观里的日出当然和自然景观里的日出不一样啊!感觉很不一样好不好?”


    她喊得很大声,试图超过那些烦人的噪音。


    “什么样的感觉?”


    谭季楼回头看她,眼神异常认真,他好像是真想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城里的日出是催命符,总感觉是在提醒我又要浪费一天生命了呢……”


    她自嘲笑了笑,仿佛突如其来的那一抹伤感并不是属于自己的情绪,很快,嘴角重新盈起笑容,目视前方。


    “但大自然里的日出就不一样啊,它是自由的,看着它一点一点把天边染成金色,轻盈又肆意。树不会觉得它是来催命的,相反,它给了它们生命,而我也只是过客,我只需要欣赏就好啦。”


    许如愿轻呼出一口气,她感觉车速似乎比之前慢了点,还是说是她这只青蛙快被煮熟了呢?


    “想法不错。”


    男人轻笑了一声,并没有评价更多。


    就在这时,后视镜中突然出现一道剧烈的强光,许如愿应激,下意识看向谭季楼。


    随着一声刺耳的引擎轰鸣声从后头传来,一辆白色跑车猛然借道上前,在逼仄的双车道山路上,两车近乎擦身。


    谭季楼见状,只得打转方向,紧急避让。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心焦的声响,许如愿听到自己的心跳在一瞬间飙升。


    谭季楼一手把握着方向盘,双眉紧皱,回头观察白车行动,似乎也在试图找出车主做出刚才危险举动的意图。


    白车并没有要超车的打算,两车并驾齐驱了几分钟。


    遇到弯道了。


    正当谭季楼准备加速过弯,顺便甩掉这辆白车时,白车陡然一个靠近,逼他不得不降下车速。


    车窗摇下,隔着遥远的副驾驶,许如愿看到了一张,她此生不会忘记的脸。


    “谭哥,longtimenose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