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谢府，那你这个王爷为什么没有一同前去？”


    这种事情最忌讳有一个人不在身边互相作证了吧，倘若真让宣彧在那查到了什么，他呈到圣上面前，到时越沛可是百口莫辩。


    越沛怎么可能会让宣彧钻这个空子。


    越沛忙活着手里的事满不在乎道：“谁不知道我跟宣彧不对付，我们两个就不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再说了不还有齐康里跟着，不用担心。”


    宣忆谙想了想，眉头皱起：“你很信任齐康里……他是你的人？”


    宣忆谙看得出来他手里的证据对他来说亦是十分重要，否则他不会费那么大的功夫到这来，即便这是圣上下令让他彻查。


    可没人说一定要让他查出真相啊，他弄出来的这些事到了朝堂上估计会被朝中大臣用参他的折子砸死吧。


    是以，他不会因为所谓的跟宣彧不对付就留出那样大的空子给宣彧。


    这个空子可是有可能让他所做的一切付诸东流。


    宣忆谙还在心中思忖越沛为什么要给宣彧这个机会时，越沛已经拿着昨夜的药膏来给宣忆谙换药。


    “对，齐康里是我的人。”越沛应声说道，他一把扯下宣忆谙脸上的面纱，仔细检查她脸上的伤好了没。


    宣忆谙任由他给自己上药，她始终紧蹙着眉头看向越沛，腹中的话翻了几滚还是没能说出来，只得嘱咐道：“随你怎么玩，不要翻了船就行。”


    越沛启唇一笑：“当然，若是翻了船，岂不是连累了王妃的棋也白下了？”


    宣忆谙偏头看他，只看见他眼中戏谑的笑意。


    宣忆谙：“你知道就好。”


    “……”


    他们二人彼此都知道对方的算计，只是没有挑到明面上来说，乍听她承认，越沛上药的手止住一瞬，复又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然后他又听见宣忆谙在问：“你为什么跟宣彧不对付？”


    所有都说安王与宣相不对付，经常在朝堂上会吵起来，下了朝走在街上碰见了都会装作没有看见。


    当着他们其中一人的面提到另一个人，对方的脸色能黑的跟锅底的碳似的。


    可要说这二人有什么大的矛盾所有人又都想不出来。要说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怨，但在这二人身上还真是找不到恩怨。


    宣忆谙在得知二人有恩怨后曾派人去彻查此事，可惜一无所获，就好像这两个人真的什么恩怨都没有，就只是单纯的不对付。


    但是在圣上赐婚她和越沛的时候，宣忆谙看见了，宣彧眼中的杀意……对，是杀意。


    就像现在越沛眼中的杀意一眼，彼此都想杀了对方。


    于是宣忆谙又说：“你想杀了他，为什么？”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仇怨？


    越沛收回手上的动作，眼睛直视宣忆谙，嗓音淡淡：“你呢，你又为什么想要杀了宣彧，他可是你的父亲。”


    他不止一次窥探到宣忆谙对宣彧的杀意，他很好奇其中的原因。


    因为什么宣彧要把自己唯一的女儿赶到城外多年来不稳不问，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


    宣忆谙的表情直接僵在脸上，她的双手紧握，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在关节处泛出青白，牙关也不自觉紧紧咬合在一起，一块软肉正好被咬住，血腥味弥漫整个口腔。


    这是不需要宣之于口的事情，第一次有人这么问她，有很多理由可以告诉越沛，宣忆谙想了又想，最终千万条理由汇聚在一起只汇成一句话：


    “因为他该死。”


    越沛听到这个理由有那么一瞬间是震惊的，但转瞬又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他不意外这个理由，只是意外宣忆谙第一次对自己释放的情绪和杀意，是与他一样的杀意。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他选的王妃会是自己很好的帮手。


    越沛咧开嘴做出一副笑的模样，极轻的说：“我也这么觉得。”


    黄昏之际，从宣彧阴沉的脸色便能看出他在谢府什么也没有找到，为今之计，还是得将希望寄托在宣忆谙能将越沛手中的那本册子偷过来。


    宣彧回来后就闭门不出，他派去跟着宣忆谙的下人回来禀报，宣忆谙今日只去了趟沈府，不多时就回来了。


    宣忆谙的听话让宣彧今日蒙在心头的一层阴霾总算挥散一些。


    料想宣忆谙也不会再出去，宣彧想了想便撤去了跟着宣忆谙的人手。


    “后日便要启程回京，今夜你再带上些人手去金陵城那几个家主的府里去搜查一番。”宣彧撑着额头，细想了一番后吩咐道。


    他不能完全指望着宣忆谙能从越沛的手中拿到那本册子，如若能找到些别的证据，他便能想出法子从圣上那争得一线生机。


    宣彧身边的人看宣彧的愁容压都压不住，便想着拍个马屁，在相爷跟前露个脸，他殷勤的出来献策：“相爷何必急于一时，回京途中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从谢大人还有金陵的几位家主口中得到您想知道的一切。”


    那人自以为献了个不错的计策，喜滋滋的等着宣彧夸奖自己，可等了半晌也不见宣彧说话，他越等心中越没底，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


    但是宣彧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这人脑门上渗出一层薄汗，他知晓八成是不知道哪说错了话，惹得相爷不快了。


    宣彧扶额，他一句话都懒得说，只是挥了挥手让人把这个多嘴的家伙带下去。


    他初来京令府宣彧就知道谢居茂等人被越沛关押在哪，一直没有去见他们正是因为知道这是越沛为他设下的陷阱。


    想来越沛早就派了不少人潜藏在柴房外，只要他去了，那么此一遭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是蠢得没边了才会去见谢居茂。


    去谢府一趟跑了个空其实也在宣彧的意料之中，越沛怎么可能遗漏下半点的蛛丝马迹让他找到。


    命人去那几个家主的府里搜寻一番，无非是回去的时候有的借口去堵住众人的嘴罢了。


    ——


    宣忆谙一行人声势浩大离开金陵城的时候，金陵城余下的几个小官全都毕恭毕敬的恭送这几尊大神。


    小小一个金陵城，居然来了这么多大人物，毕竟这几尊大神来金陵城没有多久的时日，金陵城的郡守就被他们抓了起来，甚至于在金陵城盘根错只手遮天的四大家族也被一锅端了。


    不对，沈家早就不掺和另外三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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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的事，所以此番也算是躲过了这番祸事，因祸得福啊。


    目送着渐行渐远的车马，金陵城唯剩的几个小官都在心里替自己捏了把汗。


    终于把人送走了，再不走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他们。


    宣忆谙坐在颠簸摇晃地马车中昏昏沉沉的睡着，半梦半醒之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她在这戛然而止的动静中清醒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往外去看，外头一轮明月已经升上高空，已经是晚上了啊。


    文心见宣忆谙醒了，掀帘而入，道：“王妃醒了，快下车吧，我们到驿站了。”


    宣忆谙下了马车左右张望一番没有见到越沛的人影，问了才知越沛已经先行进到驿站里等着他们了。


    宣忆谙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理了理衣衫跟在文心身后就要往驿站里去。


    “谙儿。”


    宣彧在后头喊住宣忆谙，宣忆谙回身看见宣彧在后头缓慢走着，她转身去搀扶着宣彧。


    “一路上舟车劳顿，父亲当心身体。”宣忆谙贴心的叮嘱宣彧，一番孝女之心令人动容。


    宣彧父女俩走在一起明显就是有话要说，身边有点心眼子的人动脑一想就知道他们要说什么，纷纷有眼力见的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确保自己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姜韵子啊马车上缩了一天，刚下马车就要去找宣忆谙，不过被越明归一把薅住了，越明归面色不善，在她身边低语：“越王妃把本王弄到手了就不在乎了是吗？”


    得了空就往宣忆谙那跑，他想见一面姜韵都得看她什么时候得空。


    最近两天更是过分，安王似乎在与安王妃闹别扭，连着两夜都宿在书房里，越王妃体贴的想着宣忆谙一个睡会不会害怕，所以每天晚上都会找宣忆谙。


    这下越明归连晚上都见不到他的王妃了，好不容易今日启程回京，他还没跟姜韵说两句话她又要往宣忆谙那跑、


    越明归冷着一张脸在想，那夫妇俩又在整什么幺蛾子，还得连累自己。


    “什么？”姜韵一向神经大条，被越明归乍然这么一问没弄明白他要说什么。


    越明归：“……”他总不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跟自己的王妃说这个。


    是以越明归换了个话题：“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没看见安王妃和她的父亲在说体己话吗？”


    姜韵朝宣忆谙那边一看，宣忆谙和宣彧父女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看样子是在说话，父女俩许久未见，有话要说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她善解人意的拉着越明归绕开宣忆谙，不去打扰他们父女二人。


    宣忆谙就这么看着姜韵头也不回的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


    “……”


    她还指望着姜韵来找自己，这样一来她就有借口从宣彧身边脱身。


    宣彧瞧着宣忆谙的眼睛往姜韵身上瞟，他看着姜韵跟着越明归走后问道：“谙儿，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宣忆谙摇摇头：“到了驿站父亲还是要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你觉得为父还睡得着吗？”宣彧听罢冷哼一声，随后又说道：“你跟安王这两日又是怎么回事？听说这两日安王殿下夜间都是睡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