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沛忍着痛在心里喊冤，他想着大半夜的宣忆谙早就睡着了，他担心别吵醒了她这才放轻了手脚进来。


    他已经四五日没见到宣忆谙人了，心下总有些不踏实，忙活着手里的事思绪却不自觉飘忽到她身上。


    进屋时又见窗户没有关严实，唯恐宣忆谙睡着了受了风着凉，衣服都没来及换就想先掀开纱帐看看宣忆谙，没想到一掀开纱帐看见的就是一把要自己性命的匕首。


    越沛没有设防，若不是身手敏捷反应快差点被宣忆谙抹了脖子，他还没处去说理呢，“凶手”还瞪他，越沛从鼻腔不服气的哼出声。


    宣忆谙按着他的脑袋仔细地给伤口上了药包扎好才让他说话。


    不过越沛对着铜镜自己瞅着自己脖子上一圈一圈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伤口，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


    宣忆谙沉默地看着越沛“欣赏”自己的伤口，眼神飘忽躲避自己的视线，赤裸裸不加掩饰的心虚。


    “京中送来了信，我让赵寻收了，他没有给你吗？”


    越沛透过铜镜打量着宣忆谙摆弄自己的伤口，冷不丁听见宣忆谙问道。


    “……”


    越沛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下时间，京城的来信就是这几日到，想来那封信已是落在宣忆谙手上。


    他“哎呀”一声，故作刚刚想起此事，“你不说我都把这事忙忘了，这么久了，让常王殿下帮忙查的事应该已经查清了。信呢？他说了什么？”越沛自然地伸手要宣忆谙告诉他信里写了什么。


    宣忆谙抬手往他向上掌心的掌心一拍：“信给了赵寻，你去找他吧。”


    越沛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实则心里万分庆幸信给了赵寻，这样说来，宣忆谙定是没有看见信的内容，越沛心里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谁知一口气还没有松到底就听见宣忆谙清冷的嗓音传进自己的耳朵里：“信上说‘以按王爷吩咐行事’王爷吩咐了什么？”


    “……”


    越沛望着宣忆谙脸上疑惑的表情，才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他不答反问：“你看了信？”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不能看吗？妾身以为写信的时候殿下允许妾身在旁看着，那回信妾身定是也能看，不想却是妾身僭越了。”宣忆谙微微欠身。


    “我只是随口一问，王妃莫要多想。”越沛意识到自己语气有问题，忙改了话锋，“信上说按本王吩咐行事无非就是帮我们查一些事罢了，这也犯得上飞哥传书，越青朔是真不嫌麻烦。”


    宣忆谙垂眸看着越沛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诌，也不打算戳穿他，遂止了话头，“王爷几日没有回来去了何地？”


    “去查了点事。”越沛这会是赤裸裸不打算告诉宣忆谙这几日不见踪影去干了什么，他仰起头看着宣忆谙，握着宣忆谙的手稍使力道把她拉到自己身前，低笑问：“怎么，担心我？”


    “殿下几日不着家，妾身身为王妃自是要知道王爷去了何处。”宣忆谙不卑不亢回道。


    想听的话没有听到越沛也不在意，只是眼睛里的笑意愈加浓厚：“口是心非。”


    宣忆谙等了五日就是要等越沛回来问他京城来信的事，可越沛一回来就满口胡诌，宣忆谙又不是傻子，看出了越沛不想告诉自己，若是再问下去只会听见他继续胡诌。


    反正她也大概猜到了越沛去做了什么，他的否认反而佐证了自己的猜想。


    看宣忆谙不再继续追问后越沛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不用再绞尽脑汁去想借口糊弄她。


    糊弄人的事对于越沛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他闭着眼睛都能把朝堂那些老狐狸糊弄得团团转，怎么到了王妃这舌头就像打了结似的，别说糊弄她了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越沛支着脑袋歪着头反思自己，但视线却跟随着宣忆谙，直到看着她回到榻上放下纱帐继续休息。


    反思半住香的时间反思无果，越沛觉得是自己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脑子不大好使，遂利索地换了衣裳也跟着上塌休息……


    “王妃、王妃……”


    一大早越沛迷迷糊糊地被文心慌里慌张的叫喊声吵醒，不知是不是越沛听岔了似乎还夹杂着赵寻有些慌张的声音。


    越沛懵了一瞬，登时清明过来：赵寻跟越沛从小一块长大，越沛对他最是了解，这人一向沉稳，很少这样慌乱，今日这般怕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他起身批了件外衣就要出门查看，正好撞见过来开门的文心，文心撞见他就像大白天见了鬼似的。


    王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出什么事了，着急忙慌的？”


    “王爷，这几日连降大雨城外的护城河水势高涨，这会儿已经倒灌进城里了。”


    赵寻顾忌着这里是王妃的房间他不能随意踏进，只好在发现水势不对后立即回来找文心，让她来找王妃。


    猝不及防看见越沛从屋里出来他也愣了片刻，不过转瞬就收敛好表情，告诉他现在的情况。


    越沛走到檐下抬首看了眼黑云蔽日的天，倾盆的大雨下个不停没有一丝要停的意思。


    他的面色凝重几分，在心中新乡了金陵城的地势，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扭头吩咐道：“先去看看城中百姓，我随后就来。”


    “是。”赵寻领了命令就冲进雨中离开院落。


    越沛转身回到房间掀开纱帐一看，宣忆谙还在熟睡，方才的动静压根没有惊醒她。


    宣忆谙自幼时都是自己一个人睡，这么多年早已习惯，直到跟越沛成婚后身旁才冷不丁多了一个人。最开始宣忆谙感受着身旁躲了一道陌生又存在感极强的呼吸整宿睡不着。


    她曾尝试提出与越沛分房睡，不过被越沛不由分说的拒绝了。就这样几个月后宣忆谙竟也适应了身旁有个人。


    但是适应了身旁有个人后，身边一朝没有人后宣忆谙本以为自己会更加自在，毕竟这些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


    出乎宣忆谙意料的是，越沛不在的这几日宣忆谙竟发现自己翻来覆去到天明都合不上双眼，一连五日都是如此。


    直到昨日夜里越沛回来后宣忆谙才得以一夜好梦。


    可即便睡得这样沉，越沛凑近她身边时她却猛然惊醒，倒还把来叫醒她的越沛吓了一跳。


    “醒了？”越沛嗓音柔和，把被子给她掖好后轻声说：“这几日雨下的太大，城外护城河的水倒灌进城里，我现在要去看看城内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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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的情况，你就待在房间里，哪都不要去，等我回来。”说完不待宣忆谙回应起身离去。


    越沛走得匆忙，文心瞧见越沛冒雨离开后才进房间，一进屋就瞧见宣忆谙坐在铜镜前为自己梳妆。


    “王妃，王爷走之前说什么了？”文心在房门口候着，隐约听见越沛好像在跟王妃说什么待在房间里说什么“不要去”。


    “王妃，王爷不让你去哪啊？”


    “他让我老实待在京令府，哪都不能去。”宣忆谙望着铜镜里自己，拿起桌上的木梳慢慢为自己梳发。


    文心一听脸色又是一变，他不在府里时不让王妃出去，这怎么回来后还是不让王妃出去！


    要说文心十余年的人生里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束缚她的自由。


    宣忆谙是文心最重要的人，她不希望看见宣忆谙被束缚，哪怕她看起来是自愿的。


    宣忆谙看着铜镜里的肃着脸的文心，眼角弯起：“他说不让我出去我就一定要听他的么？况且就算我听他的，有人也不愿意听他的吧。”


    宣忆谙簪上沈清留给她的簪子，没头没尾地说道。


    ——


    因为今年的水患已经过去了，金陵城的百姓便放松了警惕，什么准备都没有，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暴雨显得无从应对。


    地势低一点的人家已经被淹了，为了保命不得不舍弃房屋田地往城内逃。


    街上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背并且水势还在不停往上涨，家家户户都架起桌椅，把贵重的东西都往上堆，能挽回一点损失是一点。


    越沛出府后就看见街道两边高高堆起的货物，行人高高挽起裤脚蹚着水一步一步慢慢挪着步子。


    水势仍在上涨且速度不慢，一炷香的功夫水就已经没过了脚腕，情况紧急刻不容缓越沛策马直奔郡守府。


    谢居茂焦头烂额的听着各方来报城里的状况，今日这朝是他疏忽了，只想着今年雨季来得早，水患自然也跟着提前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水患还能卷土重来。


    这几日雨下得大，大家都在家里躲清闲，谁也没有注意到城外护城河的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昨日夜里就已经漫过河堤，可守城的侍卫见雨势过大也没什么好守的，纷纷回家睡觉去了，是以错过了向城中百姓示警的最佳时间。


    谢居茂恨不得把那几个侍卫一脚踹下护城河祭河，可眼下问责也无济于事，只能尽快想出应对之法挽救。


    “王爷您可来了，几日没见到您，您上哪去了？”谢居茂见到越沛就像见到救星似的，仿若有了个主心骨，还不忘表达一下自己身为臣子对他的关怀。


    越沛没心情听他废话，他昨夜从城外回来的时候天色太暗他也没有看见护城河的水势上涨，他记得城外有几户人家居住的地方地势较低，想来昨夜就遭了水患，也不知可有伤亡。


    “王爷放心，那几户人家天一亮就进城了，没有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谢居茂知道其中利害，听出越沛的意思后不等他问就慌忙解释道。


    “只是……”


    越沛看着谢居茂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这人接下来说不出好消息，他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没好气问道：“说罢，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