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密道

作品:《错撩权臣后他入戏了

    “阿初。”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江月见忽然回神,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怎么了,不舒服吗?”


    江月见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摇头,但最终还是没能掩饰住。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发虚,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没事。只是这地方让我想起……柳如是……虽然地牢被火烧毁了,已不是之前的构造,可那时也是这么黑,这么窄,叫人喘不上气……当时,我以为自己要被困死在里面了。”


    她没有说更多,但那短暂的停顿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深重恐惧,已经说明了一切。那段被囚禁、被折磨的记忆,被故地无情地勾了出来。


    谢徵玄心中狠狠一痛,他一直记恨自己那时没能保护好她。


    他将油灯递给她,轻声说:“拿着。”


    江月见依言接过,微弱的火苗映照着她的脸。


    谢徵玄解下自己背上扛着的麻袋放在脚边,然后,在她有些错愕的目光中,他伸出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那双手沾着泥土,却带着沉稳的温度和坚实的力量。


    “看着我,阿初。”谢徵玄的声音轻轻的,“我是谢徵玄,不是柳如是。柳如是已经死了,你记得么,你们杀死了他,保护了自己。”


    他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格外深邃,清晰地倒映着摇曳的火光和她的身影。


    “而这里,不再是他囚禁你的地牢,而是通往自由的路。我们不是被困住,而是正一起,把这条路打通。”


    他用手指了指前面的黑暗,语气坚定:“还记得在郊外寻林漱玉那夜吗?那夜风紧雪大,和这里一样黑,荒郊野外,不也是你在前面开路,说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最后硬生生闯出一条路来,还找到了林漱玉的线索。那时的路,比这儿更难辨。”


    江月见怔怔地看着他,眼里的恐惧在听到熟悉的往事时,似乎被冲淡了一些。


    “你现在,还是那个带着我找到生机的阿初。”谢徵玄的手微微用力。


    “我就在你身后。你在前面,拿着灯,我们往前爬一步,离外面就更近一步。记住,这一次,走出去就是活路,有我在,绝不会有意外。”


    简单、直接的话语,没有华丽的修饰,却像一股暖流注入了她冰冷的心房。


    他记得她过往的坚强,肯定她此刻的价值,并以自身的承诺为她撑起后盾。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肺里那股被恐惧压迫着的滞涩感仿佛疏通了一些。她回望他信任而鼓励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好。我打头阵,你跟紧我。”


    “一定。”谢徵玄松开了手,重新扛起麻袋。


    油灯微弱的光芒再次移动起来。


    这一次,她的脚步虽然依旧沉重,但那份僵硬和颤抖却明显消退了。她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黑暗,不再是恐惧的深渊,而是需要她亲自去开凿、去穿透的通途。


    谢徵玄跟在后面,看着前方那个纤弱却在此刻挺直了脊背的身影,嘴角慢慢抬起了欣慰又苦涩的笑。


    而此刻的浔阳城外,也是一样的紧张急迫。


    江颀风率领的亲卫铁骑压在内城之外,亲信们盔甲染血,虽然疲惫,但眼神锐利,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要强攻入城。


    江颀风骑在高大的赤焰战马上,握紧缰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强行攻城,容愈便要屠杀百姓;围而不攻,容愈也会因找不到小妹而屠杀百姓。


    这是一个无解的阳谋,逼得他们兄妹俩进退两难——难道唯有以身赴死,方可解此危局?


    这时,一直围探消息的赵莽快马飞奔而来,滚鞍下马:“少将军,城内传来最新消息。”


    “说!”


    “那姓容的,已经绑了一户无辜平民,就在菜市口,扬言等到午时,再见不到江姑娘就要杀了那户平民!”


    江颀风眼中瞬间爆出骇人的怒意,周围的亲信也纷纷怒骂出声。


    “混账!”


    “畜生不如!”


    “少将军!我们杀进去吧!”


    江颀风抬手,止住了愤怒的喧哗。他死死盯着城墙,眼神中的怒火在翻腾燃烧,最终却缓缓沉静下来,变成了一汪深邃的深井。


    他不能冲动。杀进去,容愈真敢屠城。这个疯子已经被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可是,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为他和小妹殉葬。


    他的眼神忽然闪过一丝光亮。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有什么办法,能让容愈把目光从城内百姓和小妹身上移开?除非……让他以为,小妹已经不在城内了……?!


    江颀风深吸一口气,迅速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忽然调转马头,面对麾下所有将士,声音洪亮:“容愈以城内百姓为质,倒行逆施,人神共愤,但为免更多无辜伤亡,我命令——”


    所有将领屏住呼吸。


    “全军后退十里,于汝宁城外扎营!”


    后退?!


    众将领一片哗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少将军,不可啊!”赵莽急声道。


    “我们退了,令妹和四公子怎么办?”宋迁问。


    江颀风眼神扫过众人,瞳孔眯了眯,道:“后退,这是命令!立即拔营,动作要大,要让城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我们……为什么退?都明白了吗!”


    在场的每一位都是跟随江家军或者摄政王多年的精锐和亲信,江颀风只略微一点,众人登时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们这是要假装江姑娘和摄政王都已秘密逃出城外,所以大军才大张旗鼓退兵。


    这样一来,既能护住城内百姓,也能给他们争取更多空间,想办法逃出生天。


    “明白!”众人朗声回应。


    很快,雁门关大军开始拔营后撤。士兵们大声呼喝着口令,旗帜明显地在移动,战马嘶鸣,车轮滚滚,卷起滚滚烟尘,撤退的阵势做得极其浩大,众人面上都洋溢着喜色,生怕城楼上的人看不见似的。


    城内,正在咬牙切齿等候逆党消息的容愈,很快接到了线报。


    “大人,大人!”一个护卫气喘吁吁地跑上城楼,“江颀风退兵了!他们退兵了!”


    “什么?”容愈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退了?为什么退?”


    “千真万确啊,江家军已经在退兵了。”护卫指着城外。


    容愈随即叫人策马奔向城墙,不多久,果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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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黑压压的雁门关大军正卷着烟尘,向后缓慢移动。远处,代表江颀风的那面主帅旗帜也的确在后撤。


    一时间,巨大的狂喜涌上容愈的心头。


    太好了,他们不敢杀进城了,他可以分出更多的精力去对付城中那两只小老鼠了。


    “哈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发出一阵得意到扭曲的笑声,他用力拍打着冰冷的城墙。


    “江颀风,你终究是妇人之仁,为了那些贱民的性命,连亲妹的性命都不顾了。你退兵了,你怕了!”


    他越想越觉得合理,眼中闪烁着凶狠的精光,可那笑声只持续了片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脚一跺,双手一拍,喝:“不对!”


    “不对,不对……他怎么会不管他的妹妹,他们怎么会退兵……这不像他。难道,难道说,那两只小老鼠已经逃出城外了?!快,快看看,他们往哪里去?”


    “大人,他们是往汝宁城方向退兵。”


    “汝宁城……那不是江家军大营驻扎的地方么?他要回去整兵,攻打京城吗?他哪来的胆量,难道摄政王和那江家姑娘,真的逃出去了?!”


    他猛地回身,脸上带着几欲疯狂的亢奋神色。


    “传我的命令,立刻点齐能调动的所有人马,给我全力追击江颀风!”


    “追击?可他已退兵了……”


    “他仓皇后退,正是追击的好时机。他敢退,我就敢追!若不把他扼死在雁门郡内,一旦出了雁门郡,再无人能钳制住江家军,到时候就完了!快,不惜一切代价,追击江颀风!”


    “是!”护卫领命而去。


    容愈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去的烟尘,心中后怕和得意交织,他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感觉自己抓住了扭转乾坤的机会。


    千载难逢,这是个把摄政王、江家兄妹,乃至江家军一网打尽的绝佳时机,可保他容氏一族百年荣华富贵!


    禁军大批出城,追击江家军,城内盘查的压力瞬间减轻了不少,那些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平民,也暂时躲过了一劫。


    而在浔阳城内地道的深处,黑暗和泥土依旧包围着谢徵玄和江月见。他们并不知道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正挥舞着铲子,奋力清理着堵塞通道的土层。


    当容羡亲自将火药押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尘土弥漫,呛得人喉咙发痒。


    他望着面前灰头土脸的阿月和摄政王,心中苦涩。


    “火药在这里,剂量不大,动静不会太响。”


    “谢了。”谢徵玄接过。


    容羡将城内外发生的事情迅速讲了一遍,道:“父亲一心追击江颀风,城内压力虽小了,但城门严加防范,你们还是需从此处离开。不过,江颀风那边现在压力会很大。”


    江月见欣慰于兄长的计策,又不禁为他担心,手中动作更快了些,他们不能延误时机,必须尽快出城。


    “如今局势,我们在边关打来打去也没有意义。”她望向容羡,郑重道:“方才我已和殿下商议过,等出了城,我要上京。”


    “回京城做什么?”


    “击鼓——鸣冤。”她擦了擦脸上的灰,说:“阿羡,你愿意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