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受伤

作品:《论如何拯救可怜小类妖

    学堂的钟声响起不久以后,小慈身边依旧没有一个人,心情也莫名有些低落。


    怀疑是自己的嘴巴,兴许太怪了,让人不想接近。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很急促的脚踏声,伴着明显的几声清脆笑声。


    小慈心思微动,好奇望向窗外。


    突然,一位束着高马尾,个子高挑的男子出现了,他在门外微微站定,喘着粗气,吐出的白汽格外明显。


    随即不久,他身后又撞上两个差不多高的男子,那先来的那位男子便撑住门,坏笑着使坏不让他们进。


    “哎呀,夫子来了,夫子来了。”他身后的男子见到


    了夫子,焦急地喊。


    那人手一松,笑吟吟地露出个一颗白白的尖虎牙。


    许是那人太过鲜活了,小慈觉得他身上似乎暖暖的。


    三人站定环顾了,有虎牙那个男子眼疾手快,一眼便看到了小慈旁的位置,还没等小慈移开眼,那人就坐到了小慈的身旁。


    剩下的两位只能分别坐到了第一排的唯留的两个空位上。


    带着蓬勃的热气,近距离下看,肤色白净细腻,似乎能看见光下细小的绒毛,嘴唇红润,两黑眸直勾勾地,一点不露怯地盯着小慈。


    他应该和沈禹疏一样,是人类当中算是上乘的长相吧,小慈想。


    不过和沈禹疏相比,它还是更加喜欢沈禹疏。


    林停云见是生面孔,主动打了招呼,道:“这位兄台,似乎不曾见过。”


    “新来的?”


    小慈有些高兴,有人和它主动说话。


    小慈笑道,“对。”


    “那你叫啥名字?”


    “我叫小慈。”


    “姓呢?”


    “没有,我就叫小慈的。”


    “哦。”林停云以为他是个孤儿,没有家的可怜人,识趣地闭了嘴。


    认真细瞧了一番新同学,林停云才发现它的嘴唇和其余人的不太一样,呈三瓣,好似是天生缺陷。


    “那你呢?”小慈有些紧张,抿了抿唇。


    “我啊,我叫林停云,停下的停,白云的云。”


    夫子不久后就过来了,小慈也不说话了。


    林停云隔了一个过道的学子认识他,递本书给他看,林停云看了一眼,在底下悄悄抛了回去。


    扔完还笑着道了句什么话。小慈没太听懂。


    又经过几日,小慈心里对这位同桌有了一些浅显的了解。他人缘极好,活泼爱笑,男生多喜欢和他玩,女生也喜欢悄悄地看他。


    他甚至连术法和剑术也很好,虽然凤藻阁没有几个是差的。


    开学第一门剑术课就是学御剑。


    “诶,小慈你剑叫什么的?”林停云问,看它那剑成色颇好,通体银色,剑柄上镌刻着瑞龙纹路。


    看着像是龙城龙骧阁出的。


    小慈将剑拔了出鞘,“叫慈悲。”


    “好柔的名字。”


    “不过倒和你名字蛮配的,小慈。”


    小慈认同的点点头,问,“那你的呢?”


    林停云拔出黑剑,锋利的声音听起来令人耳朵一抖。


    “你这把剑好利。”小慈惊讶道,目不转睛,这剑很有特色,通体乌黑,上面刻着繁复纹路的剑纹,细看下,是一只黑鹤振翅欲飞,似要攻击。


    只见刀柄下方白得发亮的剑刃,刻着鹤徊二字。


    “真漂亮,这把剑。”


    林停云挑眉,神采奕奕,“自然。”


    “夫子来了。”小慈道。


    林停云抱着剑,端正了一下姿势。


    “夫子好!”众人行了礼,夫子微微躬身,沉声道,


    “好!”


    “我是你们的剑道老师,鄙人姓陈。”


    “若有何不懂的,都可来找我。”


    “第一堂课,我们便学御剑。”


    “御剑,讲究心平气和,将……”


    夫子简单说了几句。


    小慈摩挲的手里的剑,有些忐忑,它以前都是握的树枝,这是它握剑的第一天。


    小慈见过沈禹疏握剑,也曾带过它御剑飞行,在天上飞的感觉很好。


    可小慈终归是半路出家,渐渐地看着周围人全都会了,尤其是林停云根本就不需要学,他本来就会,在这里飞着玩。


    看得小慈心里十分焦灼。


    一节剑术课结束,大冷天的,小慈愣是出了汗,额上带上臊热出来的汗。


    它是垫底的,小慈灰心地想,有些难以接受。


    昨日禹疏哥哥才觉得它优秀,对它很骄傲,可是今天,一个学堂四十多人,只有三五个人尚未掌握御剑的。


    放学,明德堂学业要比启蒙堂多很多,下学的时间也要晚很多,小慈垂头丧气地拿着包,穿上走泥路用的水靴,路上有几个人下学是同路的,小慈不认识,一路上听他们在说什么话。


    “你听说了吗?”


    “凤藻堂那个第一名,林停云,他是龙城的皇子。”


    “什么皇子,过去龙城势大罢了,如今我们沈都英才倍出,半点不比他们差了。”


    “是啊,差不多近七年,龙虎榜上前三的全是我们沈都的了。前二十里,几乎过半都是我们沈都的。”


    “那确实啊,我们沈都王他不贪啊。”


    “你瞧那些龙城,江宁、南都他们那些个王,哪个不为自己兴修宅苑,养个三妻四妾的,可我们这儿,平南王只有一处私苑,钱财全都用在了民本上,几乎是个孩童,只要在沈都出生的,都有机会上书塾。十三岁学术法,剑术。”


    “是啊,不过这得悄悄说,龙城这几年这不频繁送人来我们沈都这边来学的。”


    那人接着又很小声地道,不过小慈是类妖,耳极灵光,“你知道吗?那林停云就是龙城主的私室生的,听说,他娘还逼死了那正妻呢。”


    “我猜他来我们这,就是被龙城主所不喜,毕竟这几年才听说有他这门子皇子的。”


    “哈哈哈哈,确实。”


    道听途说,小慈不怎么相信。它觉得林停云人挺好的。


    突然林停云从一旁出现,小慈想要吓吓他们,立即对着他大喊,“林停云。”


    那两个说闲话的就被吓到了,有些心虚地望了几眼林停云和小慈的方向,拉着手臂就跑了。


    林停云看见那两人跑了,啧了啧嘴,对着小慈笑了笑,走到小慈身旁,接过它的油纸伞和小慈共走。


    “你听到刚才那两人说我坏话了?”


    小慈对着他点点头。


    “那你耳朵还蛮好的。”林停云笑着说,尖尖的虎牙又露了出来。


    小慈望了一眼,有人和它同行,蛮开心的。


    “你才厉害。”妖类五感灵不稀奇,人有才稀有。小慈实话实说。


    路上遇到了岔路,小慈和林停云道了别,沉重的心情因为林停云的热情好了许多。


    小慈希望回到家就能见到沈禹疏。


    它已经完全把这里当成了它的另一个家,并单方面地视沈禹疏是它的家人,主心骨。


    回到去,大门没有任何动静,小慈有些失落,黯下了眸子。淡白色的光屏障,可以为它挡风挡雨,小慈一靠近它,可以轻易地融进去。


    为了让小慈更安心在书院学习,这屏障便一直保留了下来。不过改动了些,小慈能自由出入,其余指定的人也可进入。


    昨日也是蛮晚才回来的。小慈拿了剑出来,在庭院里练习御剑。


    吃过饭,洗完澡,小慈写完夫子布置的本子,又温习了一遍。


    还是没有听到任何沈禹疏回来的动静。


    小慈换上了亵衣,睡前,透过窗台也看了一会,还是没见到一抹白色的沈禹疏。


    小慈睡觉极警觉,夜里听到了,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而来,抬手望了一眼手腕上的白珠,没有变色,才堪堪安下心来。


    “当真没事吗?”宋鹊低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无碍。”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小慈急忙下床,塞上鞋子就往外面跑。


    “禹疏哥哥。”小慈打开门。


    看到宋鹊搀扶着沈禹疏,沈禹疏捂着腹部,脸色很白。


    夜里真蛮凉的,小慈就穿一件薄薄的亵衣,冷风一刮,一身的温度就跑了,不知是担心还是太冷了,小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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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身发抖,跑到沈禹疏身边搀扶着他另一半。


    “你受伤了。”


    “怎么还受伤了?”小慈看着沈禹疏苍白神色,便心痛如绞。


    宋鹊开了门,“走吧,进来。”


    小慈一身亵衣搀扶着沈禹疏进去,眼睛红了一圈,湿漉漉地险些要掉了泪。宋鹊摸了摸鼻子,别过了眼。


    亵衣单薄沈禹疏在光下才看到小慈是何般情境。


    白净的锁骨漏了很多出来,甚至可以看到一些更以下的光景。


    实在是失仪,不过可能类妖不讲究这些,一时沈禹疏犯起难了,很快移开眼,手作握拳状轻咳了身。


    原形时候那处倒不明显,化为人形后,或许因更细长,它又有过孕,那处也如人类女子般鼓起,虽不丰,但也是需要避嫌的。


    “下回就算再急,也得披上件大衣再过来。”


    “不准穿着亵衣出来。”沈禹疏难得颇有些严厉道。


    小慈对他的伤正心中发愁,也没空多想,嗯嗯嗯地点头。


    从背后托着沈禹疏的身子,刚想要给他脱衣,沈禹疏抬了抬手,“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还轻嘶了一声,小慈眼红到了下眼睑,垂下眸子,一眼便看见沈禹疏白袍上有一道渗出来的血痕。


    眼皮子一眨,豆大的泪就往下滚。


    沈禹疏看着小慈抿着唇哭,以为是方才自己拒了它的好意,一时动作都顿了下来。


    “怎么了,你反倒哭了,我这流血的都没哭。”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沈禹疏向来当它弟弟、妹妹,耐下心来哄它。


    小慈哪里需要一个病人哄它,觉得自己在欺负沈禹疏。


    “你不用哄我,我只是看到你流血了,没忍住才哭。”


    小慈倔强别过脸,“你不用管我。”


    小慈帮它将脱下的衣物一一拿好,放进脏衣篓里。


    去到外头见到宋鹊还没走,小慈以为是还要察看接下来的病况。


    问宋鹊,“禹疏哥哥,是被何物所伤?”


    “无甚大碍,只是剑伤。”


    宋鹊不敢和它说实话,是血螻干的。


    血螻神出鬼没,他们去处理妖祟案时,便遇到了它。


    它们去到不算远的地方办案,那血螻极狡猾,说出来恐小慈害怕。


    夜深,宋鹊赶在离开前,给沈禹疏上了第二遍药。


    “它回屋里去了。”宋鹊低声说。


    “刚才它问我你这伤是谁弄的,我给你说了剑伤。你可别让它看见了伤口。”


    沈禹疏想到方才,那血螻几妖是为了救那妖才攻击他,言行举止,从未提及过小慈,应该还不知小慈的去向,闻言低嗯了一声。


    揭开绷带,血腥味大过草药味。一道偏圆形的血口出现在皮肉上,血螻险些将吸血的口具刺入沈禹疏的身体。


    不过未伤及脏器物,只是刺入皮层,流血多。


    止住血,便无多大碍。


    “你与血螻交手,那血螻惯常狡猾的,若不是用了毒,它也伤不了你。”


    “待龙城文书批下,你我前去定然是要万分小心的。”


    沈禹疏微点点头,在宋鹊说话之际,随时关注外头的动静。


    “宋鹊,在这里,还是不要提它了。”


    宋鹊轻点头,刚顿下,门外就传来动静。


    小慈穿着亵衣,抱着好几张被衾,吸着鼻子小声嗫嚅道,“禹疏哥哥,今晚我在你这里睡,我睡在地板上。”


    “你受伤了,不方便,我照顾你。”


    沈禹疏望了一眼小慈,有些愠色,恼小慈又穿得如此单薄。


    “不用,方才说过,让你回去穿多件衣裳,是一点都没听到是吧?”


    “不是,我都拿着被子过来了,衣服也拿来了,一会我就躺下了。”小慈以为沈禹疏担心它冷着,仓皇解释。第一次被沈禹疏指责,黑瞳落寞,脸色有些苍白。


    沈禹疏怨小慈不懂阴阳有别的人类道理,但思及它本来就不是人,一时又说不出话来。


    伤口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宋鹊望了一眼小慈,便很快移回了眸子,“你们聊,我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