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传来消息，三日后要所有适龄朝臣的女儿入宫等候甄选。


    念安着夫人的吩咐，让柳眠月好好梳洗准备着，念安说：“夫人吩咐了，到时候若是有宫中的人问话，说是入了宫要为皇上做什么样的皇后，您可要按着夫人给您的答案，好好回答。”


    柳眠月低头看着念安递过来的母亲写的答案，她拆开一看，那上面的什么贤良淑德的话让柳眠月直接丢掉了纸。贤良淑德对谢天翊没有用，上一世的谢天翊没有皇后，一心只想要坐稳龙椅，什么美好的女子是不能在他的心上的，就他那样的名声，无才无德，能保住龙椅就要耗费他大半的力气了，若是再来个无用的皇后，那么谢天翊还是会被谢怜卿左右，被谋权篡位。


    上一世的谢天翊不知道是有什么计谋，还能打败谢怜卿，没让他谋反成功，估计背后也有高人指点。柳眠月一想到这个无能没用的皇帝最后还杀了自己的全家，她心中就无限的悲凉。这一世不同，她要成为谢天翊背后的高人，她要直白赤裸地告诉谢天翊，她可以为谢天翊的臣民，她完全为了谢天翊而来。


    “小姐，您这样丢掉，若是落选了怎么办？”念安还想要捡起那纸。


    “放心吧，等日后我带你去皇宫，见识见识新天地。”柳眠月对念安笑了笑，上一世念安到死都在她的身边陪伴，这一世她也要将最好的都给念安，她要带念安过上好日子，才不枉上一世念安的真心。


    柳眠月算好了一切，她精心打扮，穿了一身缥色衣衫，淡淡的蓝色衬得柳眠月超凡脱俗，清冷绝尘，可她没有算到那坐在殿内，给秀女们出题的人，竟然是谢怜卿。柳眠月本应该站在前排，本应该在宫中试官看向自己的时候，扬起头来和他对视，让人铭记。


    但此刻的柳眠月只能低着头，站在后头，躲避着谢怜卿的目光。有时候人的孽缘真是宿命，她怎么都甩不掉谢怜卿。躲在人群后的柳眠月悄悄看着谢怜卿的一举一动，坐在上首的谢怜卿翻看着册子，将那些世家的女子对上名号，高高竖起的马尾将谢怜卿衬得如同仙人下凡，而那漂亮的指节翻过书上的一页，按上的那些女子名号也变得不像是抚摸名字，而是抚摸着那些女子的头发身子。


    有些女子已经在等待着落选，目光全都放在谢怜卿的身上，问询着谢怜卿的年岁生辰。柳眠月想，也难怪自己能那样沉迷，即使远观谢怜卿，柳眠月仍然觉得谢怜卿是世间不可多得之人，若他只是个闲散王爷，或许也有美好的一生。


    可是谢怜卿不是那样的人，那些为他沉迷的女子都不会入谢怜卿的眼，在谢怜卿的眼中身份家世才是甄选夫人的首要。这些眼中散着渴望的女子不知道的是在谢怜卿的身后，龙凤雕刻的屏风后头，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容貌也不在谢怜卿之下，眉眼和谢怜卿的温润不同，他的眼中都是邪魅的玩味，玩世不恭的冷漠。他没有端坐，屈起了一只膝盖，手搭在这上头，在暗处看着前头的甄选，时不时地拿起笔在本子上勾画，划掉了那些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的名字。


    天子选后，自己不来如何相看呢，谢天翊虽然说着要让自己的皇兄帮忙，但是也并非要真的把自己的幸福全然交在谢怜卿的手中。


    这样的甄选也是无聊的，直到柳眠月站在了谢怜卿的面前，自报了家门，谢怜卿和屏风后头的谢天翊同时抬头，看向了柳眠月。


    这还是谢怜卿第一次仔细瞧见柳眠月，柳眠月身子挺直，目光低垂，不敢多看谢怜卿的目光，这还是第一位对谢怜卿看起来丝毫没有意思的世家女子。


    堂下已经有了许多的声音，都在议论着这位和常人不同的女子怎么对谢怜卿一点在意都没有。


    “王爷那样的容貌在她的面前，她都看不上吗？”


    “我都想要落选，让我的父亲去王府提亲了。”


    “若是皇上也有王爷那样的容貌就好了，只是可惜了，咱们都没有见过皇上，只知道皇上不堪重用，只占了个太子的名才能当上的皇帝。”


    说这句话的人，是个宫中校对文书的女儿。谢天翊看了看，脑海里对上了一位总是啰嗦的老面孔。这人的女儿话也如此多，谢天翊遗憾地在那女子的名字上划了个大大的叉。


    “宰相之女柳眠月，”谢怜卿目光虽然有着停留，但是仍旧要行公事，他的声音温柔，特意放缓了语调，“为何想要入宫？”


    “臣女入宫不是为了荣耀家中门第，也不是为了想要荣华富贵，这些民女的父母都给过我，我仰慕皇上，想要陪伴皇上左右，想要为皇上分忧，以君王为首，尽心而为。”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没人想到那样一个坏名声的君王，竟然还有人能仰慕，竟然还是宰相之女。真的是没见过什么世间男子了，也难怪对王爷没有仰慕的心思。真是可惜，也让人欣喜。


    欣喜的是省去了一个竞争王爷的有力人选。


    外场的哄然和柳眠月的一句话，反倒是让屏风后头本来低着头胡乱作画的人抬起头来。谢天翊从屏风后头朦胧地看过去，那模糊的隐约的柳眠月的脸是漂亮的洁白的月亮模样，是天上漂浮的云。


    谢天翊想，宰相大人还是有些水准，能为自己的女儿起了这样一个精准的名字。柳眠月就如那抓不住的云一样，清冷于人世之中。


    但是这样的人竟然说仰慕皇上，仰慕谢天翊。


    世间从来都没有人说过要为君王首，要尽心。谢天翊只听说过君王向来孤独，得不到真心。这柳眠月竟然主动送上门来，竟然就这样想要当皇后。


    那生辰年岁，是合得上的，谢天翊嘴角微微上扬，在那柳眠月的名字上，画上了一个圈。


    谢怜卿没想到柳眠月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微微蹙眉，面容还是温润的，但是他心里头已经有了些荡漾。原来是早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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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好了决心要入宫当皇后，谢怜卿还能笑着，还能继续替谢天翊甄选着这些女儿，可是他的心思已经远了。


    结束了问答的柳眠月深吸了一口气，她今日的这番话，已经是明确地拒绝了谢怜卿的，她希望谢怜卿明白，知难而退，不再纠缠他们。他们在偏殿等候答案，结束后每个女子都会得到一个香囊，是否入选，那些香囊里头会有着结果，等着回去的路上看便可以。


    若是入选，就等着下一轮的入宫，等着最后与皇上对答，若皇上满意，那么便直接留在宫中。


    柳眠月的香囊，不是宫中侍女给的，而是谢怜卿自己给的。柳眠月眼看着一个个的女子离去，她一一道别，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谢怜卿才从后头而来，将香囊给了柳眠月。


    “柳姑娘的香囊，请拿好。”谢怜卿把手伸过来，还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


    “多谢王爷。”柳眠月上前要拿走香囊，可是谢怜卿的手往后退，并不打算就这么老实地将香囊给柳眠月。柳眠月不明白，她微微皱起眉头，看着谢怜卿。


    “那日我在令尊府上，说要认你做义妹，并不是乱说。我方才听你说要入宫，是因为仰慕我那天子弟弟，柳眠月，你果真这么想吗，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缘由吗？”


    “多谢王爷抬爱，臣女配不上王爷您，不做您的义妹也是如此。不是针对王爷，只是我若是王爷义妹，那么我便入不了宫，只能落选了。”


    至于仰慕，那是没了准儿的事情，只是为了能够选中。什么喜欢不喜欢，柳眠月可以张口就来，只要能将她带到谢天翊的身边。她可以好言好语地哄谢天翊，可以让谢天翊相信她。


    柳眠月趁着谢怜卿分神的时候，立刻拿过了香囊，她对谢怜卿微微笑道：“王爷好意，我心领了，我实在是没有那个缘分能入王府，能成为皇亲，但是王爷天姿过人，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方才就有许多的女子，心中仰慕王爷呢。”


    香囊被抢，谢怜卿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他愣了愣，而后也笑道：“好，那么我们有缘再见，我这里始终拿柳姑娘当义妹。”


    柳眠月转身离去，她方才的那一番话里头，解释了一切却没有否认自己仰慕谢天翊。她不知道的是，谢天翊就站在屏风后头，将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看了个清清楚楚。谢天翊看着谢怜卿呈上来的名单里，那个校对文书的女儿在入选行列，柳眠月并未在入选行列之中，他冷笑了几声，将名单撕了个粉碎。


    谢怜卿的那么点心思，谢天翊怎么能不知道呢？


    方才那香囊里，谢天翊偷换了字条，将中选的条子塞进了香囊里。谢怜卿似乎是很喜欢柳眠月，那么谢怜卿喜欢的，他谢天翊偏要让柳眠月入宫，他要让谢怜卿不舒服，他要亲眼看看这位口中所说的仰慕自己的柳眠月，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谢天翊打算要让柳眠月知晓，乱说话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