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BTT的第三天，没摸球拍的第三天，莉莉闲的心发慌。


    于是早饭时分，她坐在手冢旁边，无聊地戳着盘子里的牛油果，直到对方看不下去，无奈叹气：“与其浪费，还不如分给我。”


    七八名学员正围坐在一张长桌边，边吃饭边交谈。和东京学院不同的是，BTT通常采用的是半私教模式，招收名额绝不会太多，一位教练、一片场地最多只有两名学员。


    此时的早饭时间，众人在略显狭窄的小房间里挤挤挨挨，盘碟互碰，座位互碰，莫名给了她一种“误入一家人过圣诞节”般的奇怪气氛。


    虽说没谁家的圣诞节会只吃燕麦片、低脂牛奶、牛油果、鸡蛋和全麦吐司。这饮食条件比在日本时还单调，给她吃的倒尽胃口，对手冢的面不改色深感佩服。


    明明此人也是个很讲究的美食家来着。


    “这就是分配给你的小徒弟？”坐在对面的金发男生嗤笑了一下，略有傲慢地扫视着莉莉，觉得她没胃口的样子很矫情。不爱吃别吃，女生就是麻烦。


    有着系统兑换的语言包，莉莉当然能听懂他们的德语交谈，这竟然是009最大的用处。


    她觉得对方对手冢有些敌意和不服气，于是不甘示弱，迅速朝对方翻了个白眼：手冢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


    塞弗里德一点就着：“她这什么态度啊。”


    不过他话说的没错，她现在倒真成了手冢带的人了。


    西班牙注重选手间的紧密交流，因此在11-12月的休赛季期间，不仅有职业选手偶尔来这里和学员们一起训练，形成上对下、传帮带的好风气，他们称之为“generationgame”，更是效仿了国际网协制定了“peermentoring”规则，即要求同辈间保持互帮互助。


    “少说两句吧，成熟一点。”金发男旁边的白毛制止他。他的眉毛和发色都是银白色的，有种冷静、理性又克制的气质，蓝色的眼睛浅淡如冰，此时朝她看过来，微微点头，似乎是在为队友表示歉意。


    莉莉低下头去，往嘴里塞了片稀烂的牛油果，阻止自己发笑。手冢介绍两方互相认识时，她就已经笑过了，实在是因为Q·P这个名字，迅速让她联想到DQ。谁让她和迹部刚刚吃过呢。


    “今天我们什么安排？”听到他们在交流练习课程，她再叹一口气。考特教练禁止她摸拍，这几天一直让她该吃吃、该玩玩，最多也就是练个瑜伽或是冥想，不管干嘛都行，总之，没有网球的训练。


    她把它称之为迷你休赛季，在总训练开始的10%时间里不许莉莉拿拍，只能看别人训练。但摸拍打球已经是种人生惯性了，猛地停下来，她还真有些手足无措。


    不打球，她还能干嘛呢？莉莉忽然觉得没意思，非常百无聊赖。第一天、第二天还是挺轻松的，没有练习也没有比赛，看到其他人每天练得半死不活，感觉自己在度假。但到了第三天，她开始各种焦躁起来。


    这也是训练，训练她对网球始终保持新鲜感和饥饿感。


    “我可以去看吗？”她小心地问对面两人的意见。


    “不行！”“可以。”


    QP的话语权显然高于塞弗里德，于是金发男瞪了她一眼，不再反对。


    “既然已经是德国队的队友，那我们就应该好好相处。”QP说道。他了解他，只是因为半途加入的手冢，实力太突出，才华太耀眼，塞弗里德被狠压一头，相当不甘心，这才对他有所不满，连带着也讨厌起同样来自日本的莉莉。还是小孩子脾气呢，争强好胜的很。


    没什么胃口，硬塞了早饭后，莉莉和他们一块收拾。隔壁的西班牙队比他们更快一步，和他们笑着打招呼：“我们先过去啦！”


    两国虽在不在一片场地上训练，但食宿都在一起，私下关系也还不错。毕竟年轻人嘛，比赛之外勾肩搭背、嘻嘻哈哈，没必要充满火药味。


    莉莉抬眼，正看到一帘金色长卷发飘然而过，短裙轻摆，脚步轻灵，不由屏住呼吸，目瞪口呆。


    好漂亮的姐姐！她就爱和漂亮姐姐玩啊。


    太好了，还以为没有女生呢！在全男营训练的话，多少还是会感到孤独嘛。


    精神振奋下，她立刻手脚麻利起来，朝桌上最后一个餐盘伸出手去。刚巧塞弗里德也同时伸手，两人又同时停下动作，于是她礼貌地笑道：“我来吧。”


    此人态度软化，笑起来就非常乖而可爱，对方被那双黑眼睛看的不自在：“啊，好……谢谢。”


    “所以德国队今天还是同样的练习吗？”她把餐盘放好，和手冢并肩朝门外走去。他的动作慢了一拍，被她抢在前面推开门，笑眯眯地站在光暗分割处，回头看他。


    手冢愣了愣，没人知道那一刻他在想什么，许久才慢慢回应：“嗯。”


    “真好啊。”


    日本网球的训练体系沿袭了来自美国的训练法，和欧洲尤其是西班牙的训练有所不同。比如在这里，教练们还是采用传统的手抛球训练，认为这种喂球才是步法和平衡能力训练的最佳方法。更何况，他们讲究“眼脚同练”，时不时在手抛球中加入假动作，使得学员必须更加专注，快速分辨。


    再比如，早期的美国网球步法里，更强调向前和横向移动，这是一种适应快速硬地的进攻型步法。而西班牙的步法始终围绕防守展开，任何方向的移动同等重要，选手需要全面掌握防守和进攻的过渡衔接。


    虽说现在各训练体系在融合，日美那边也开始借鉴西班牙训练方法，但他们自然比不上本土应用的娴熟。


    莉莉坐在场边，在009的帮助下发现了许多不同之处。什么双节奏训练啦、防守V字训练啦、半X形训练啦、阻力带快速训练啦、应急移动训练啦，非常新奇，看的她眼前一亮又一亮。


    “这就是走向世界、多看多学的意义吗？”何必囿于亚洲，她要继续远行。


    考特教练走过来时，发现她似乎多了点期待，和刚开始的无甚兴趣有了明显改变。她不动摇自己的观点：“说了休赛就是休赛，别想着打球。你今天在生理期吗？”


    “什么？”莉莉磕巴，怀疑自己听错了。场内的手冢顿时脚下一滑，精准的击球路线发生了离谱的偏离。


    对面的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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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里德喜出望外，立刻冲上来：“哎嘿！拿下！”


    考特教练耸耸肩，神情自然无比，对她的大惊小怪表示“这有什么”，迅速拍了拍手：“看来是没有。来，下水！”


    她被她拽着，噗通一声栽进游泳池。


    莉莉赶紧踩住池底，湿漉漉地露出头来，大呼：“我不会。”


    “能浮起来就行，踩水会吗？”考特不在意。


    “哎呀，被抢先了。”泳池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个人。早上看到的金发美少女笑眯眯的，蹲下来朝她俩招手。


    “你是新来的学员，叫Lily对吗？”她微笑起来，“真可爱~”


    莉莉顾不得水淋淋的模样，呆了呆，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你好漂亮。”


    她的语气极真诚，惹得对方轻笑不已，旁边的男孩立刻瞪了她一眼，对她分去她的注意表示不满。


    这什么怪胎，还戴着黑面罩，难道是为了模拟低氧条件？莉莉回看过去，心里迅速转过这个念头，对他有些敬佩。西班牙的温度不低，在红土上打球更是很难一举拿到致胜分，相持、稳定、时间长是其特点。这样的环境里还要戴面罩，对自己还怪狠的。


    “姐姐，这个泳池有人，我们去另外一个。”他拖着同伴远去，而美少女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口型示意：“下次见。”


    留下她感到茫然：欸？我们不能一起用吗？


    “教练，这难道也是一种交叉训练？练习的是下肢力量吧？”在水下行动困难，对核心和腿部力量要求很高，她立刻做出了判断。


    考特不许她想那么多，朝她泼水，笑道：“玩的时候就好好玩，怎么小小年纪想这么多，连交叉训练都出来了！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不是吗？注意力是有弹性的，前段时间它太紧绷，在最后时刻崩断了，而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放慢脚步。我问你，学院一直强调的3C理念是什么？”


    她不明所以：“Control、Consistency、Concentration。”即控制、稳定、专注。


    “那么我现在让你专注在玩耍中。”


    于是等手冢练习完，走到隔壁泳池找莉莉时，发现她在水里玩得兴起，跑动缓慢，脑袋浮浮沉沉，表情开心得不行，被考特泼了一脸水，笑着尖叫。


    湿漉漉的，黑色的发丝漂浮在水面，映衬的她肤色极白，粼粼的不知是水面还是眼波，让他不敢细看。只觉得她像月下的水妖，将要把他彻底魅惑，再把他拖下水去细密啃食。


    胡思乱想里，他只能听到她的笑声。


    考特率先发现了来人：“国光，你要不要也下来玩？”


    “……”手冢闭眼，稳定心神，正经发问，“这是在进行下肢力量的交叉训练吗？”


    沉默里，莉莉大乐。


    “你们怎么连说话都这么像？”教练又惊又无语。


    莉莉朝他游过去，身后蜿蜒开水波。她语气轻快，得意洋洋，像个小学生似的朝教练炫耀：“那可不，我和手冢的关系最好了。”


    手冢转开脸，眼里带了点笑意，出声认可了她的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