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90年代，公立学校日渐不够用，财政又没有那么多钱拨下来开新学校，作为过渡的公立民办学校就此出现，既有公立性质，自身的自主权又高于普通公立学校，经费是自筹或者享受低息贷款，学费一般都比较高，宝丰市外国语实验学校就是这样。


    它包括了小学部和中学部，是深城同名中学的分支，网罗人才的一个地方，换句话讲，考上它的中学部，如果你足够优秀，就会被挑选入深城总校区的高中部。


    哪家重点高中对人才都是求贤若渴的，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就为了在每年的大考后出升学率第一、文理状元的捷报，然后学校出名，更多好学生选择它，形成良性循环。


    童嘉明这辈子没有进纯公立小学而是被选入了新开办的学校，首先就是他的学历提前升了本科，其次就是他带竞赛班的履历，新学校要出名、要好生源争着抢着学校名额，必须要靠比赛获奖或者升学率高。


    而且公立民办的学校可是可以正大光明地收择校费的，学区房很重要，但有没有钱更重要，择校费也是很重要的收入来源。


    还有一点，虽然95年小周末变大周末，但这和学校有什么关系，没有减负的年代，兴趣班、培训班不也是增收的好来源吗？学校主动开班带孩子，家长们能怎么办，一边欢迎一边掏钱呗。


    综合所有因素，童嘉明入职新单位三年，忙碌的程度比在卓校长带领时还厉害得多，有点像国企转私企，一切从头参与，加班如喝水，才带完一批七月的兴趣班，估计只能在八月获得半个月休息。


    这还是因为今年毕业班收获了好成绩，大领导终于让磨了三年磨的驴喘口气，往年童嘉明还真没有长假期。


    不过……童念觉得，她爹这几年都没办法停下来的，他很快就要开始卷学历了。


    如果没有变化，宝丰市外国语实验学校日后在市里会越来越出名，学费也越来越高，对应的，老师的工资也水涨船高，闻名全市，不知多少人为它的工作争破头。


    在童念大学毕业后没几年，外实已经变成硕士老师满地走了。


    童念目送童嘉明去换衣服，再次在心里为老爹默哀。


    房门又一次被敲响。


    童念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过去，这次肯定是吃的吧，用脑一早上，她都饿了！


    确实是吃的，只是人和想的不一样。


    两个身形高挑、同样带着鸭舌帽的女人站在门口，各有各的气质，一个注意仪态，一个侧身靠着墙。


    “念念，我们刚才去你妈妈开的店凑热闹了，顺便给你带了点吃的。”杨子瑜温柔道。


    那可不止一点吧……


    童念粗略地数了一下，五六七八盒，她得多大的胃才能吃完。


    知道两位都不是穷人，但也太捧场了！


    懒洋洋靠着墙的钟琦不知是不是笑点低，看到童念的呆样轻轻笑出声，被杨子瑜瞪了一眼后收起笑意道：“我们这里还有更多，说不定等会你子瑜姐姐要免费派给酒店的员工，也算是帮你妈妈打广告了。”


    杨子瑜被她说得窘迫，“不是…我就是都想尝尝味道，一不小心就买多了……”她也是买单后被旁人问有多少人吃才发现有点不妥，吃不完就太浪费了，不像在香江的时候，买多了可以分享给家里的佣人。


    童念怎会不给自家大顾客台阶下：“我发呆是因为子瑜姐姐你真是买对了！我爸爸今天从宝丰那边过来了，我正担心表叔买的午饭不够分呢！”


    “宝丰？”钟琦像是接收到了什么特别信号，整个人站直了，“哪个宝丰？”


    鸢尾花西餐厅。


    “铃铃铃——”不知道是什么人推开了店门。


    正在摆餐具的店员头也不抬地说：“不好意思，餐厅还没营业……”


    开门的人恍若未闻，脚步声越来越近。


    店员惊愕地抬起头。


    “我不是来用餐的，是来找你们老板的。”黑长直带着墨镜的女人高傲地说。


    没记错的话，宋黛芝记得这个女人应该是司铭司经理的…助理？


    这还是一次路上遇见，司铭给她介绍的。


    现在是假助理真情人？


    可她实在没见过哪家助理会气势汹汹地找上老板的朋友，还端着盛气凌人的架子。


    女人坐下来后才拿掉脸上的墨镜，戴着还好，不戴着，她眸底的嫉恨浓烈得如同海啸，仿佛要用眼神杀死对面的人。


    宋黛芝遇到过太多这样的眼神，无所谓一笑，默默收起儿子送给她的杯子，“金小姐是吧，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


    金依希：“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


    宋黛芝完全一头雾水，自从一年多以前她正式拒绝司铭的突然求婚，她基本上都不和司铭见面了。


    经历过一次失望的婚姻，她愿意谈恋爱，但走进婚姻就不必了，她有事业有孩子，也不想做人家后妈。


    更何况她和司铭根本没有谈过。


    “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金依希的脸色更难看，“你以为我是那些大山里刚出来，不懂事的笨女人么！”


    她说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你一直缠着司总，司总又怎么理你这个离过婚的老女人！”


    金依希貌似还想说什么，但情绪太激动，她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


    不行她要冷静点！


    把散在脸颊的头发拨到后边，她冷哼一声，“宋老板，”她缓缓站身双手捧住没有任何凸起的肚子，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高兴，“我怀上了司总的孩子。”


    她是不是有病！


    这是宋黛芝的第一想法。


    “金小姐，我和司家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和你——”宋黛芝严正声明道，“更是毫无瓜葛！”


    送走奇怪的金小姐后，宋黛芝脑中还回响着那女人临走前的话：那你要说到做到，不然……


    不然后面还有什么话？她是想威胁自己吗？


    宋黛芝无奈摇头，明明是个年轻姑娘，怎么就非要喜欢一个年纪那么大、又有孩子的男人，从那男人的眼神中，她只感到了利益至上的精明。


    “大嫂！”


    宋黛芝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都已经离开了那个冷冰冰的别墅快七年了，怎么还会听到小姑子的声音。


    “大嫂~”有人走到了宋黛芝面前，多年未见，居然还是从前的叫法，撒娇自带上扬的尾音，“是不是太惊喜愣住了？我是来给你送结婚请柬的！”


    今天的“惊喜”可真是太多了。


    “雪儿，我和你哥离婚很久了，请叫我宋小姐或者姐姐。”


    彭晓燕最近多了一个新兼职——代排队买饭，这一切都和街口那家新开的百味食堂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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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她为了感谢琪琪的早餐之恩，特地去百味，这间大家吃完早餐都评价不错的店看看有什么午餐可以买。


    选择不能说特别多，但有些东西倒是挺新鲜的，比如用烙过的面饼夹着满满的肉，这种叫肉夹馍的“华国汉堡”，彭晓燕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还以为自己是见识太少，谁知柜台妹中只有来自北方的小芳知道。


    她说这是她家乡隔壁，陕省那边的小吃，其实火车站那儿也有小摊卖。


    “我不是很喜欢，太油腻了，而且大部分做得都咸，我一般吃一个就吃不下了。”小芳看到彭晓燕买了两个还担心会吃不完。


    但和小芳说的不一样，肉夹馍全被彭晓燕吃完了。


    肉里当然是有肥肉的，彭晓燕吃着感觉是二分肥肉八分瘦肉，而且她选了在家乡时最爱吃的口味——梅菜肉，这家店的梅菜吃着带了点甜味，又香又回甘，她母亲就是喜欢做梅菜扣肉的时候放一点糖，每年春节，这道菜都是饭桌上最先被抢完的。


    她最多只能抢到一块，抿着抿着放在最后慢慢吃，即使夹到九分肥的扣肉，那也是好吃到无法形容的美味。


    一块又一块，彭晓燕不知不觉中把两个比嘚嘚基汉堡还大的肉夹馍吃完了，意犹未尽之时，还吃了店家赠送的煎饺。


    爆汁！好脆！


    被咬开的煎饺热气余存，可以让人清晰地看到它里面满满的肉馅，蔬菜也有，但不多，底部是冰花一样绽放的焦色脆，每咬一口都有清脆“咔呲”声。


    彭晓燕吃得太投入了，把主食都吃完喝起套餐配的冰镇饮料时，她被凑近的几张大脸吓了一大跳。


    “我的凉皮也很好吃，但看见燕子姐你吃得这么幸福，我也好想尝尝肉夹馍和煎饺啊！”和她最熟的罗琪琪捶桌道。


    其他人也是点着头认同。


    “额……主要是我很喜欢吃梅菜煮肉，所以这家店的肉夹馍特别合我胃口。”彭晓燕慢慢往后退，这么多人离她这么近她好不自在，“不如我明天再去买？他们家的肉夹馍还挺多口味的，还有什么紫菜包饭我也没买……”给别人带她就不敢随便做主，买的都是她们常买的类型。


    “太棒了！明天也拜托你了燕子姐！”


    “不让你白辛苦的晓燕，明天你的早餐我包了！”


    “速度真快，那我就后天！”


    “那我也要占一天，谢谢晓燕！”


    天气又晒又闷，爱美怕黑的女孩们都不愿意大晌午跑出去买午餐。


    彭晓燕倒没所谓，她本身就挺黑的，出来打工后还白了不少，她已经很满意了。


    但一天又一天，她中午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最久的那次，她排队就排了二十分钟，点的东西太多，又等了十多分钟。


    这家新店出名得真快，才开了不到半个月。


    彭晓燕听到有人说这家店的用料实在，都是新鲜肉；又听到有人喜欢这家店的紫菜包饭，方便有营养，喜欢什么就加什么。


    商场内隔壁小街的一个黑省妹子就特别喜欢吃百味的辣白菜牛肉饭卷，经常要她帮忙带两份，是的，两份，和她一样是能吃的人。


    带东西回来后，其他人会给她塞吃的、用的，如果不是彭晓燕坚决不收钱，她们还想每天付钱给她。


    不过有些东西，比钱还珍贵。


    彭晓燕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份新“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