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木屋
作品:《团宠小妹天生反骨》 “秦伶梦!”
若女的呼喊被浓烟扯碎,秦兰茹却死死攥住她颤抖的手腕:“别追了......让她跑了吧。”
......
一辆乌篷马车突然横在巷口。
楚衡掀开车帘的瞬间,正对上秦伶梦沾满污泥的脸。
“伶梦你这是怎么了?”
她发间还沾着未熄的草屑,胸口剧烈起伏如同濒死的蝶:“楚公子!求你送我去衙门!张欢放火烧屋,还在强抢民男!”
“快上车!”
楚衡来不及多问,一把将她扶进车厢。
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里,秦伶梦死死扒着车窗,指甲在木头上刮出深深的痕。
她忽然转身抓住楚衡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求你...让马夫再快些!”
楚衡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却只是将手中团扇轻轻摇动起来:“莫急,已到西街了。”
马车在衙门前急刹,楚衡一个踉跄,摔入了秦伶梦的怀中。
两人皆是一愣,楚衡快速爬起。
结结巴巴道:“我...我同你一起进去。”
抬头望去,朱漆大门上的“正大光明”匾额被灯笼照得发烫,恍若她此刻狂跳的心脏。
这一次,她要让所有罪孽都曝在日光下。
张欢这种人!一定要严惩!
县衙大堂的惊堂木还未落下,县令已皱着眉连连叹气。
案几上的文书被夜风掀起边角,他猛地拍案:"三班衙役即刻出去!再传陆玉宣!"
正躺在自家竹榻上纳凉的陆玉宣被衙役拽起时,长衫扣子还歪着。
他盯着手中没喝完的凉茶,太阳穴突突直跳:"当值三天三夜,刚眯眼就被叫起来?"
穿过街巷时,他故意踢飞脚边石子,惊得路边野狗狂吠:"都给我听好了!把那个张欢锁得严实点,少一根汗毛唯你们是问!"
捕快们如狼似虎扑向废墟,张欢挣扎时扯落的珠钗滚到春花脚边。
她攥着那支烧黑的发簪,声音发颤:"官爷,这人真能伏法?"
陆玉宣整理着歪斜的官帽,靴底碾过满地瓦砾发出刺耳声响:"坏我休假雅兴?我定要让她尝尝十八般刑具的滋味!"
说罢甩袖而去。
秦伶梦望着公堂上那个身影,陆玉宣束发的银冠斜坠着,皂靴重重踏在青砖上。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陆玉宣发威时,竟比戏台上的武生还要英气三分。
"说!谁是主谋?"
陆玉宣斜倚在太师椅上,指尖把玩着缴获的火折,阴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忽明忽暗。
张欢父亲扑通跪地,麻布衣裳沾满泥浆:"大人开恩!我女儿脑子不好使......"
"装疯卖傻的把戏,在我这儿可不管用!"
陆玉宣突然踹翻脚边的跪垫,火折精准地砸在老贼额角:"不是你教她用火折子点火?不是你说痴儿犯法不用偿命?"
他冷笑一声,朝衙役使了个眼色:"先杖六十,让这老狗清醒清醒!至于疯子......"
目光扫过蜷缩在角落的张欢:"颠山瘴气正缺活人试毒。"
老贼涨红着脸跳起来:"你这是草菅人命!律法明写......"
“嘶~要不给点这个?”
陆玉宣的手比划着,张欢父亲立马心领神会。
当沉甸甸的钱袋递到跟前时,陆玉宣故意拖长尾音:"哟,这是做什么?"
话音未落,指尖划过银锭上的纹路,突然将钱袋甩给身后的女捕快:"送去给受害者。"
他掸了掸衣袖起身,靴跟磕地发出清脆声响:"仗刑再加十下,让他们长长记性。"
"陆玉宣!你收了钱还......"
陆玉宣已抄起棍子,木屑纷飞间,他俯身逼近对方惊恐的双眼:"律法也写了,教唆犯罪加三等。要不,我再给你加个行贿的罪名?"
“陆玉宣!你简直就是卑鄙小人!处处算计!”
张欢父亲的嘶吼被刑杖声打断。
陆玉宣在门槛处驻足,月光为他勾勒出锋利的轮廓:"在这女官如林的世道,没点手段,我一个男人没点头脑,如何当这巡捕队长?"
春花死死攥着那带银子,碎银的棱角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
穿堂风裹着院里枯黄的落叶打个旋儿,簌簌擦过她的脚边。
喉间突然泛起酸涩,她咬着下唇,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斑驳的木门。
"这些钱,足够修好家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干嘛找几人来住?平白打扰我清净。"
转身时,裙摆扫过墙角的锄头,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踩着满地树影往回走,每一步都似灌了铅。
她望着自己在地上拖得老长的影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方才那番恶语相向的模样,此刻像根刺,一下下扎着良心,满心的懊悔与不安搅成一团,压得她连呼吸都发沉。
冷汗浸透的后背骤然发凉,春花攥着衣角的指尖剧烈颤抖。
方才打听到的传闻在耳畔炸响,她死死盯着眼前那间爬满青藤的破屋。
窗棂歪斜如龇牙咧嘴的怪物,半扇门板在夜风里吱呀摇晃,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痕迹,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十年前那场大火的惨状突然在脑海翻涌,据说至今每到深夜,还能听见孩童凄厉的哭声从屋内飘出。
"邪祟!定是邪祟指引!"
她踉跄着后退,草鞋碾过碎石发出刺耳声响。
转身欲逃的刹那,腐朽的木门"吱呀——"裂开道缝,月光顺着门缝倾泻而出,在满地枯枝间剪出惨白的光带。
秦伶梦举着油灯出现在光晕里,苍白的脸在明暗交界处忽隐忽现。
她望着春花惊恐的背影,到嘴边的呼喊化作一声叹息。
而狂奔的春花只觉后颈发凉,以为是鬼怪在后面盯着她,顿时,她跑得像只豹子。
屋子里,一家人围坐在火堆旁,暖意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几分凝重。
秦兰茹刚从附近地里挖回的野菜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随意搁在一旁。
秦伶梦盯着那只锃光瓦亮的罐子,微微愣住,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们谁去洗了?”
几个哥哥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纷纷摇头否认。
若女漫不经心地开口:“就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没洗。”
话音落下,他又叹了口气,发起牢骚:“早知就去帝都当太监了,还能吃香喝辣!”
二哥来妹瞥了若女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嗔怪:“别想了,先别说没钱让你走那样远?你一个小男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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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全啊。”
若女对二哥的白眼早已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地嘟囔着,又将话题扯到别处:“这火都怪大哥,早知会流落此处,当初就不应该帮大哥和离。”
昭妹低着头,像只受惊的鹌鹑,大气都不敢出。
秦伶梦听了若女的话,杏眼圆睁,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讥讽道:“感觉你是那种,为了自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的死太监!”
“你!”
若女顿时涨红了脸,气得跳脚:“你还当不了太监呢!”
秦伶梦嘴角抽搐着,生生把涌到喉头的冷笑咽了回去。
这若女满嘴胡话颠倒是非,她只觉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力气,干脆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夜幕如墨,饭毕后困意像潮水般漫过众人。
油灯昏黄的光晕渐渐熄灭,此起彼伏的鼾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响起,唯有昭妹失魂落魄地握着根木棍,脚步虚浮地踱出房门。
秦伶梦刚要张口询问,昭妹单薄的背影已消失在夜色中。
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白日里昭妹始终低垂的眉眼,不安感陡然升起。
夜风卷着寒意灌进领口,她紧了紧衣襟,提着裙摆快步追了上去。
月光如水,洒在蜿蜒的河岸上。
昭妹的呜咽声混着河水潺潺,像把生锈的钝刀割着人心。
“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大家都嫌弃我……出生时爹娘嫌弃我是个男人……到了婆家也被嫌弃……”
他哽咽着跌坐在河滩上,十指深深抠进湿润的泥土里。
秦伶梦看他没干什么,松了口气,刚转身准备回屋,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只见昭妹像发了疯的野马般冲向河水。
“哥!”
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水花四溅,浸湿了她的裙角。
待涟漪渐渐平息,秦伶梦瞪大了眼睛。
昭妹狼狈地坐在浅滩上,河水甚至没过腰间,发丝滴着水贴在苍白的脸上。
两人对视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
“哥来捉泥鳅,开开荤!”
昭妹猛地跳起来,溅起一串细碎的水花。
他胡乱抹了把脸,强装镇定地弯腰在水中摸索,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
秦伶梦咬着唇,憋得满脸通红,最后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眼泪。
尖叫撕破夜幕,若女带着哭腔的大喊:“鬼!鬼啊!”。
“他在鬼叫什么?”
“不知道。”
秦伶梦不咸不淡的问昭妹,昭妹只是摇头,突然秦伶梦听见了冯茂的叫声。
“鬼啊!”
秦伶梦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刚因昭妹闹剧放松的神经骤然绷紧。
若女可能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但是父亲绝对不会!
河滩上的夜风裹挟着凉意,却抵不过她心头腾起的寒意,身后还在佯装捉泥鳅的昭妹也僵在原地。
秦伶梦咬着牙转身,裙摆扫过沾满露水的野草,沾了大片水渍也浑然不觉。
她发足狂奔,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自己急促的喘息。
月光在脚下明明灭灭,远处破屋的轮廓在夜色中像头蛰伏的巨兽,门缝里漏出的微光忽闪忽现,若女断续的哭喊正从那里撕扯而出,让她每一步都似踩在滚烫的炭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