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灵起身给萧黎烟和盛柒庭倒了两杯酒。


    神色不似刚才和善，“不知公子们今日到此当真是为了听曲？”


    南灵混迹多年，自然心思不会那么单纯，也是因为聪明才让她成了卫夷在京城的钉子。


    萧黎烟抬起酒杯，拿在手中把玩，反问道，“那南灵姑娘以为我们来此是为了什么？”


    南灵整理衣衫，收起妩媚妖娆，“公子的话，让南灵有些不懂...”


    萧黎烟答非所问，“南灵姑娘是十年前来到这春风楼的吧...”


    南灵眼中一缩，“不知道公子所言何意？若是今夜公子不想听曲，就改日再来，南灵要休息了。”


    南灵伸出做了一个请，但萧黎烟并未动身，反笑道：“南灵姑娘卧底着春风楼十年，忍辱负重做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不会想要放弃现在的一切吧。”


    萧黎烟明显感觉面前人身体一僵，南灵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袖中匕首闪过，直冲萧黎烟而去。


    盛柒庭刚想出手，萧黎烟迅速将手中杯盏倒扣对准她，完美地将袭来的匕首顶住。


    “南灵姑娘这弹琴的手还是不适合握刀，今日我们能来，便是想和姑娘做笔交易。”


    萧黎烟借着杯盏顺着将匕首滑落。


    “你们二人究竟是谁？”


    “自然是能救你的人。”盛柒庭从进来一直未开口。


    南灵收了匕首，大袖一挥，坐在椅上，冷笑一声，“救我？我在春风楼过得也算是如鱼得水，虽然在这风尘之地，却也不是那么轻易想动我，二位如何能口出狂言说来救我。”


    “是吗？如果没记错，派你来这京城卧底的前些日见了你吧。”


    南灵脸色再一次变得难看，“你到底是谁？”


    “是谁吗...”萧黎烟眼眸一转，手一拍桌上，指着一旁的盛柒庭，“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让你们这春风楼瞬间无法继续开下去，而你...”


    她故意停顿一下，萧黎烟深邃透亮的眸子直盯着南灵，“你这些年所求的安稳日子，也将不复存在。”


    南灵将视线转移到盛柒庭的身上，这人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没说话，南灵见过许多人，自然能分辨出人和人的不同。


    而盛柒庭对于萧黎烟扣在他头上的帽子，也只是乖乖应下。


    南灵迟疑了一下，“你们既然知晓我的身份，就不怕我将二位今日过来的消息，原封不动地传出去吗？”


    萧黎烟不语，她看向盛柒庭。


    盛柒庭慢慢道，“我们今日能来自然是不怕，但南灵姑娘也未必如此忠心，否则我们也不会现在还坐在这儿心平气和地商量。”


    南灵没有说话，她心中突然想起之前的种种，在这儿春风楼她苦心经营了十年，如今做到现在这个位置，她喜欢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觉，可是却又无法完全相信二人。


    半晌，南灵开口，“我如何信你们？”


    一个清脆的声音落在桌上。


    南灵微眯着眼睛，她看到桌上泛着光的玉牌，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盛”字。


    她身躯一震，全京城只有一个“盛”姓，何人不知。


    萧黎烟笑道，“如此，是否可以给南灵姑娘一个保障？与之前过往全部断绝，只要你想要，这春风楼尽数在你掌握中，”


    南灵回过神，看向萧黎烟。


    萧黎烟知道她想什么，“我只是大人身边一个门客，有些话自然不便大人亲自说出口。”


    南灵盯着那块玉佩，半刻，她松了口，“我相信你们，告诉我你们想知道什么？”


    “那人究竟要你在归宁节做什么？”萧黎烟倾着身子，压低声音问道。


    “他让我在归宁节那日，在春风楼暗中安排一场演出，那日皇帝会在京中游行，我要在皇帝到这春风楼时起舞，并在那日献上一物。”


    萧黎烟皱起眉头，“一物？是什么东西？”


    南灵摇头，“我并不知道，一直都是他在联系我，说到时候那东西会准时出现在春风楼，让我照计划进行。”


    萧黎烟抬眼问道，“他与你约定的是归宁节哪个时辰？”


    “归宁节午时。”


    萧黎烟看了一眼旁边的盛柒庭，又转头说道，“归宁节，皇帝并未有出行计划。”南灵摇摇头，“我也没听说，只是他与我说的便是这样，我也不知他具体计划。”


    萧黎烟问她，“不妨说说这些年你们如何沟通的”


    南灵深呼了一口气，尽量保持自己的深情，可是姣好的容颜下隐隐藏着一丝忧伤。


    “我本是绥丹人，但是从小就没了父母，流落街头，是他捡了我，将我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细作，最后给我扔进了春风楼。”


    她抬头环看四周金碧辉煌的卧房，“当时跟我一起来的一共有十几个，最后只有我，在这吃人的世界里活了下来。最后坐上了这个位置。”


    南灵继续道，“每半年，就会有小厮进来借着送花的由头，我会将半年内整个京中形势传出去。但是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我无法单线和他联系。”


    屋内萧黎烟和盛柒庭相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南灵诉说这些年的故事。


    萧黎烟率先开口,“如今我们各自摊牌，你要想好，从此往后，与他割席，不能再做任何伤害大夏的事情。”


    “自然，我花了十年，好不容易才获得了一个相对安稳的生活，我不会就此放弃，我也受够了一直受限于他人的生活，未来我想为自己而活。”


    萧黎烟露出一抹笑容，她看着眼前人，“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会为你实现这一切。”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你应该想知道。”


    “什么？”


    “那日，他来找我，我暗中派了人跟着他，最后他去了码头。”


    萧黎烟眼前一亮，“你看到他去干什么了？”


    南灵摇头，“排出去的人只知道他进了一艘客船里，最后待了一炷香左右出来的。”


    盛柒庭开口，“他手里可拿东西？”


    “没有。”


    萧黎烟站起身，“今日与南灵姑娘聊得很开心，我们归宁节那日会来给姑娘捧场。”


    南灵起身向她行了个礼。


    盛柒庭与萧黎烟刚想推门出去，南灵叫住了他们。


    南灵视线落在萧黎烟的身上，“可否与这位公子再单独聊聊。”


    回头跟盛柒庭说道，“你先出去等我吧。”


    盛柒庭扫视一圈南灵，点点头，推门出去。


    “说吧，想和我说什么？”


    下一刻，南灵突然半跪在地上，“见过黎烟公主。”


    萧黎烟没有那么惊讶，只是挥挥手让她起来，“怎么认出我的？”


    南灵起身，微微笑道，“能让盛大人亲自来这春风楼，我想不出哪位幕僚有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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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的本事。”


    “那你知道你现在对我亲口说出，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对你来说不是很有利。”萧黎烟坐回原位，上下打量南灵。


    “既然想为公主做事，我不想如此欺瞒，也请您放心，我不会对您有任何威胁。”


    南灵的眼眸暗了一瞬，“毕竟，若是当初没有您，或许我活不到现在。”


    萧黎烟皱起眉，她虽然是这春风楼的常客，但是对待南灵，她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是何时救过她。


    南灵露出一抹苦涩笑容，“您果然不记得了，七年前的春风楼，我因为一点错误差点被人打死，是您出手救了我。”


    萧黎烟起身拍拍南灵的肩膀，“没有人是你这一路上的救星，记住想要什么就要靠自己拼命获得的。”


    南灵愣在原地，注视着萧黎烟的双眼有些润湿，这些年她一直像是活在阴霾混沌之中。如今，萧黎烟的话仿佛如一道曙光，照亮了她内心深处那片被压抑的角落。


    “我会记住的公主。”南灵微微垂下眼帘，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


    萧黎烟转身朝门口走去，步伐轻快，门外盛柒庭正等着她，两人顺着台阶而下，一直出了这春风楼。


    等走远后，盛柒庭才开口问道，“你真的相信她？”


    萧黎烟停下来瞟了一眼盛柒庭，“不说信或者不信吧，归宁节那日卫夷绝对会出手，至少这点她没骗人。”


    她回头看向春风楼，“至于以后，我觉得我有信心将她收编。”


    盛柒庭看着她一脸自信的模样，调侃道，“殿下如此自信，不怕中途翻车？”


    萧黎烟将手拍在他身上，“这还有我们盛大人在背后呢，出门在外，盛大人的身份可是比我的好用多了。再说，我如果拿下这春风楼，怎么看受益的都是你啊。”


    盛柒庭挑挑眉不语，嘴角微微上扬，“那臣就要多依靠殿下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沿着街边的石板路缓缓前行。周围的行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谁也不知这看似平凡的两个人商议着什么大事。


    萧黎烟拉着盛柒庭没回府，反而潜入醉仙楼，在萧黎烟的“装扮”下，两人又换了一身衣服。


    盛柒庭颇为无奈，这短短几天，自己的行头可是换了一套又一套。


    他知道萧黎烟心中所想，“你不信南灵的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盛大人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这点还不知道？”


    盛柒庭被萧黎烟这一句，怼得语塞。


    两人乔装了一番，确定没有人跟着才从另一个门出去，顺着长街一直往着码头而去。


    中秋前后，码头的货物也频繁往来不少，但是这地方，盛柒庭却不一定说了算，码头上贸易往来都是归杜太师所管辖。


    那个杜老头一直对萧黎烟不和善，她更不好直接开口，只得悄悄潜入。


    萧黎烟跟着盛柒庭混在人群，两人装作是来码头送货的小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忙碌的商贩和巡查的守卫。码头上人声鼎沸，货船的桅杆高高耸立，货物被一箱箱搬运上岸，空气中弥漫着海水和货物的混合味道。


    萧黎烟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试图寻找任何可疑的迹象，南灵说卫夷曾去过码头，或许就是和归宁节逃不掉关系。然而，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常，没有任何异常。


    货船一艘接着一艘，突然，萧黎烟视线落在了其中一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