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想要转移话题，你至少也该找个我感兴趣的吧？”连敷衍他都敷衍得这么不用心。


    裴率眼神幽幽地控诉：“你觉得光荣榜这种东西，能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万一呢。”谢知之乐观道，“就算这次没有……本系统亲自带的宿主，迟早有一天会出现在上面受表扬的！”


    已经近到她可以自由活动的范围，谢知之不用借助裴率也足以上前。


    惯有的文理科分别第一名、各科第一名，以及文理科分别的年级前五十，这些都可以直接忽略——都还不是现在裴率的水平可以碰瓷的。


    “裴孔雀！这次你就榜上有名啦，快看这里！”她示意裴率去看光荣榜的最右下角。


    “本期进步学生（年级排名上升超过100名）”。


    走廊不算明亮的灯光下，夹杂在一众密密麻麻的黑体小字中，谢知之还是第一眼就找到了裴率的名字。


    身后的红色海报模糊成昏暗背景，她回头欣喜地看向裴率，杏眼流光溢彩，如同渐暗的天光里最为明亮的星。


    先前因她满心关注别的朋友而被忽视的不愉轻易就烟消云散。


    裴率怔了一瞬，撇过头别扭道：“区区百名进步而已，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全年级一千二百多人，他半期都还没考进前六百，连一半都没有……就这种排名位次，已经是他有史以来凭真实实力考得最好的一次，但估计哪怕是她人生中考过的最差一次，都随便比这高吧？


    可她看起来高兴得如此真情实感，满溢出来的好心情简直快将他一同溺毙。


    “当然咯！”谢知之正色道，“每一次的正反馈都值得铭记！”


    这又不是她笔下的学渣逆袭爽文，动动手指就能轻易获得暴涨的分数。每一分，可都是考前她和裴率付出的努力挣回的积极反馈……多不容易啊！


    “周五记得带手机拍下来留作纪念。”她笑眯眯道，“宿主你可是我带过成效最好的一届。”


    裴率一边心软得一塌糊涂，一边又觉得哪里突显了微妙的异样，像细小的刺轻轻扎过。晚自习的预备铃准时响起，他来不及细想，先往教室回赶。


    谢知之在他转身后，又看了一眼光荣榜，目光从进步学生名单往左、上移，就能看清理科前五十名中的最后几位。


    游棠之，年级第四十七名。


    或许是第一天再次同桌，又或者是前方本组的敖雪还有一定的威慑力在，晚自习的白树没有作妖。


    半期考后，谢知之也没让裴率直接跟课堂进度走，只是要求他每天按时完成当天作业。裴率日常学习的内容，还是在按她依他个人情况的规划进度来。


    考前的针对性魔鬼训练和冲刺手段，毕竟只是应试的一时之计，像热血漫里主角遇到危急关头的爆血大招，出奇制胜。但真要带好裴率的学习，还是得一步步来，把基础打得更牢固些。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铃声悠扬回荡在教室，裴率将做好的作业收进抽屉的同时，灵光一闪，终于意识到了先前是哪里出了问题。


    踏出教室的同时，他看似漫不经意地问谢知之：


    “你之前还带过很多人吗？”


    “啊？带什么很多人？”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知之的目光跟着从教室里奔涌出的通校生们在走廊上来回，始终没有看见还想多看几眼的她们。


    裴率看她神色就知在想什么，提醒道：“晏宴是住校生。至于你另一位朋友……精英班的通校生大多也都会自觉留校上第三节晚自习吧。”


    “你说得对。”谢知之顿时对观察人群失去了兴趣。


    “不过说来奇怪，晏宴明明就在四班，怎么你们平时也很少遇见的样子？”


    “可能她在有意躲避吧。”裴率不走心地胡乱猜测。


    晏宴对裴孔雀的厌恶要真到了这地步，那她想提醒她就太难了吧……可别一开口直接被当成恶意的嘲讽了……谢知之叹气。


    她一点都没把他之前的问话放在心上。裴率自己气闷了一段路，离校的楼梯下到一半时还是没忍住再次试探。


    “咳，老师一般不都只会吐槽学生‘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吗？你先前为什么反倒是夸的？”


    谢知之不明白裴率为什么会突然在意这个：“因为宿主这次半期考确实表现得很好啊！”


    说完她蓦地了然，可能他在意的是更学术一点的问题？为什么用相同的句式却表达了不同的情感？


    “如果你介意的是表达方式的话，也可以按‘贬义褒用’理解吧。”


    谁要和她探讨表达方式啊，又不是语文课答疑小课堂！裴率直接问：“你之前还给多少个别人补习过？”才能感叹出“带过成效最好的一届”。


    0807号热心冒泡：“如果用户需要的话，这个数据我还是可以帮忙统计一下的。”


    “不需要，谢谢。”谢知之道。


    那可太多了。而且真要追溯起来，还不是从小学的裴率算起，绕了一圈现在回到眼前还是他，啧。


    裴孔雀连“多少个别人”这种别扭的说法都脱口而出，她想不领会到他什么心情很难。


    但这又不是“任务奖励”，她才不要有问必答。


    “你猜咯。”谢知之压下唇角，调侃道，“怎么？上课还特别在意老师曾教过多少学生啊？这又不是补课前的报名，上课人数不一样，收费会不同……”


    她从规矩地走在裴率身边，转而轻快地飘到了他面前：“过分的关心意味着危险的开始喔。”


    “嘁，谁关心你了？”裴率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最终狼狈地避看向另一边，“我关心的只是本人在系统数不清的学生里的水平比较，OK？”


    “不过，你都说我是‘带过成效最好的一届’了，”他确认道，“可见我就是最好的，对吧。”


    “对吧。”谢知之决定好心地就此默认。


    “但要能进步上百名，首先也得之前差到上百名之外。”裴率说，“你怎么不提醒我这一点？”


    “这点不重要。”没想到裴孔雀这次难得有自知之明，她心虚摸了摸鼻子：“本系统推崇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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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励式快乐教育。”


    “不需要，少哄我了。”裴率顿在了原本要下的那一阶楼梯上。


    恰逢天边一片乌云从月亮前晃过，光线乍暗，裴率垂在阴影里的面容也模糊不清。


    “我没有那么脆弱，不至于没有承受真相的能力。不只是学习，其他方面也一样。你懂我的意思吗？”他说，多少有点意有所指。


    谢知之比他下的楼梯更低，站在原地凝望着月光又一点点照亮眼前人。


    她似无所觉，笑道：“那我们下一个任务就加大难度吧，宿主。”


    “现在发布任务七：请宿主务必在本学期期末考试中，获得高于重本线至少二十分的成绩。任务奖励限制，禁止提问系统涉及人类感情的问题。”


    裴率问：“这个限制……任务六奖励的答案，让你很为难吗？”


    “说到任务六的奖励。”谢知之不绕圈子了，“会喜欢欣赏的类型是——”


    裴率挑起单边眉毛：“系统你总是在谢知之相关的问题上省略主语昂。你很少直接提她的姓名，要不就是通常用‘她’来代称。”是因为自称自己全名感到不顺口吗？


    “我们都知道在讨论什么的时候，口头交流省略成分是很正常的事情好不好。”她心头一紧，迅速找补道，“但宿主你要再拿这种细节吹毛求疵地猜忌本系统，我也会严格要求你，以后语文考不到140以上就有惩罚！”


    “好的，”裴率立刻竖起一根手指立在自己唇前，以示“噤声”，桃花眼里却好整以暇地堆起了笑意，他眨眨眼，“一紧张就喜欢多说几句，你懂的。”


    “我不懂。”


    谢知之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连贯答道：“为人拎得清什么该问什么不该说，话少脸帅忠诚专一，有真心会掉眼泪，一米八以上外加腹肌的好看男孩子。”


    “咳咳咳……就这么简单？”裴率闻言一阵好咳，气都没喘匀就赧然地急急开口，“那我……不是、都正符合吗？”


    他眼里的水光泛着期待色泽，在初夏夜里昏黄的灯光下忽闪忽闪，很难说这是呛咳的附属品，还是桃花眼自带的buff，反正都一样轻易触发惹人心颤的惊艳效果。


    谢知之不敢多看，飘快几步：“哪里符合了？”


    “话少不黏人？”她强调。


    裴率几步并作一步地迅速跟上：“你刚刚也没说‘不黏人’。”


    谢知之：“哦，不好意思，那是我先前不小心漏掉了。但‘不黏人’这一点，真的特别重要。”


    0807号在意识里指责她：“用户先前告诉我的版本明明不是这样的！宿主要真信你现在的版本了怎么办？”


    “他跟上来追问，后台数据里用户的爽度值可是一直在涨啊！！！”


    “没事的。”谢知之回答0807号道，“之前都承认过我吃傲娇款，其实近义一点的冰山冷傲型也不是不行……但这些，都不如眼下应该找理由让裴孔雀消停、保持距离重要啊！！！”


    裴率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可现在的话……系统，也不算‘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