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菱这方小食肆，简直成了“避难所”。


    阿凌留下便罢了，徐昶也不肯走！


    这样一来，徐子烈的房间就被占了，他把刘骁打发到卫朗屋子里挤挤，堂而皇之就来她房间打了个地铺！


    卫菱坐在床上，对那个无赖翻了个白眼。


    赶不走，她也只能由着他睡地上。


    晚上，熄了烛火。


    徐子烈盘腿坐在地上，用扇子给她扇着凉风。


    闷热的暑气渐渐消散，卫菱惬意地将四肢都伸展开，享受着他的服务。


    不知怎地，她一闭上眼睛，大脑就自动幻想着徐昶和阿凌的画面。


    腾！


    她倏地坐了起来。


    “上来！”


    卫菱拍拍身侧的空位，喊着徐子烈。


    “这……不好吧……”


    他的脸忽地一下烧了起来，扭扭捏捏地捏着寝衣的带子。


    “我们还没成婚……”


    卫菱不知道他磨磨唧唧个什么劲，直接站在床上，大踏步，蹦到了徐子烈的地铺上。


    她盘腿坐在他旁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你阿兄和阿凌……”


    徐子烈闻言身子猛地一僵，他跟卫菱对视片刻。


    她的眼里，只有对八卦的向外。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


    他没好气的说完，身子一歪，便躺了下去。


    卫菱被他圈在腹部的空隙，差点挤出地铺。


    “你别睡啊！”


    她伸手去扯他胳膊，开始晃他。


    “你不跟我说，我今晚都睡不着了！”


    徐子烈闭上眼，装死。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她晃散架了。


    “我说！”


    他哼哼唧唧地说道，“别晃了，姑奶奶，我招，我都招！”


    他睁开眼，就见卫菱一脸渴求地看着他。


    那眼神，跟长生似的。


    唉~！


    他叹了口气，坐起身来。


    刚要开口，他想到什么，忽然皱起了眉。


    他起身，将卫菱抱回床上，还探了下她脚的温度。确认没着凉后，这才坐回了地铺上。


    “阿凌的本名叫管凌，他……”


    徐子烈缓缓，将事情讲给卫菱听。


    管凌之前是徐府的邻居，两家一墙之隔，关系密切。管凌和徐昶也算是自小就玩在一起的发小。


    他总爱从两家隔墙上的狗洞钻过来找徐昶玩。


    那时候，徐夫人还打趣，若不是两个小子，还能结个亲。


    一切的温馨，在徐夫人怀徐子烈那一年被打破。


    管家在朝堂上被人陷害，全家几十口无一幸免。


    原本管凌也是要丧命的，但不知为何，却被送去了断云轩。


    他在那种地方，受尽凌辱。


    昨晚，那个陷害管家的混蛋忽然出现。带着一群浪荡子将管凌堵在了房间里。那个混蛋，论起年龄都能做管凌的爹了，却对他起了歹念。


    管凌被掐着脸颊，活生生灌了一壶烈药。


    药效上来，不仅令他呼吸困难，还有致幻的作用。


    管凌浑身乏力，连手指都动不了。


    还好，徐昶去给他送核桃，寻去了断云轩，这才将他从那群人手里救了下来。


    卫菱听得眉毛挤出了一道川字。


    畜生！


    人渣！


    她拳头攥得紧紧的。徐子烈怕她伤到自己，赶紧把她的手掰开。


    “放心，别看阿兄会给阿……他报仇的。”


    凌字到嘴边，徐子烈赶紧吞了进去。


    阿凌？阿菱？


    之前不觉得，现在却有种怪怪的、仿佛叫错人的感觉。


    卫菱被这么一打岔，胸口堵住的那股怒火淡了不少。


    “你之前抱着阿凌不撒手，你不会……”


    一瞬间，她脑子里自动浮现出徐子烈爱而不得，争不过阿兄，退而求其次，选择她这个“替身”的狗血故事。


    见她脸上表情越来越丰富，徐子烈便知道，她会错意了。


    “想什么呢！”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上次认错人，我去查了他的身世，再加上刚才阿兄跟我说了，我这才将前因后果串了起来。”


    卫菱眨眨眼，拍掉了他的手。


    “可你阿母会同意阿兄……”


    她想起了徐夫人，那样端庄的贵妇，会允许家里……


    “哼~”


    徐子烈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为何从家里逃去刘家村附近的山上炼丹？”


    顿了一瞬，他继续说道：“还不是他们为了逼我娶妻，不让我炼丹！”


    想到了什么，他又瞥了瞥嘴，“我阿母还说，我若是敢学我阿兄，她就让我娶了田媼！”


    嘶~！好狠！


    卫菱打了个激灵。


    她刚要嘲讽他几句，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伸手揪住徐子烈的耳朵，用力一拧。


    “好啊！你娶我，就因为我是个女人是吧！你……”


    “没有！没有！”徐子烈忍着剧痛，忙道：“我心悦于你！”


    卫菱没出声，看着他。


    下一瞬，她伸出脚，猛地将他踹到了地上。


    “睡觉！”


    “啊~！”


    徐子烈扶着屁股，在地铺上疼得直打滚。


    他的屁股啊！


    食肆歇业的最后一天，卫菱起了个大早。


    徐子烈在她房里，忽然多了个人，她不习惯，睡得不踏实。


    黍米在陶釜中咕嘟咕嘟冒着泡，小火慢煨了半个时辰，表面已然凝出一层晶莹的米脂。


    卫菱将羊肉细细剁成糜，混入野葱末。案板上青白相间的蒜末与姜末被刀背碾出汁水，一股脑拌进肉馅里，腥膻气顿时化作扑鼻的鲜香。


    面剂子在擀面杖下舒展成圆月般的薄皮，她舀了满满一勺馅料扣上去，指尖灵巧地捻出一道一道的褶子。


    她来这之前，吃过一家包子。个头有成年男子的巴掌大小，饭量小的，吃上一个便能顶饱。一来省事，二来也是馋了。


    是以，她特意试了一下，看看能不能复刻那包子的味道。


    “早！”


    徐昶端着盆，从徐子烈的房间走了出来。


    “早！阿兄！”


    卫菱打完招呼，瞬间低下了头。她边包着手里的包子，边偷偷打量着徐昶。


    他俩……昨晚……


    徐昶洗漱完，又打了盆干净的水进去，给谁用，不言而喻。


    卫菱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露出一个姨母笑。


    她磕的这对，包甜的！


    早饭，徐昶也是跟管凌在房间里吃得。


    卫菱捧着热腾腾的包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嘿嘿！


    她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面皮松软绵密，吸饱了油润的肉汁，在唇齿间温柔地化开。


    虽然第一口还没咬到馅心，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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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浓郁的羊肉香气已经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带着微微的油脂香，让人忍不住想立刻咬第二口。


    终于咬到肉馅的瞬间，丰盈的汁水在口腔中迸发。羊肉剁得细腻，混着野葱和姜末的辛香，鲜嫩得几乎不需要咀嚼，便顺着喉咙滑了下去。羊肉处理的极好，没有半点腥气，只留下醇厚的肉香。


    卫菱眯起眼睛，满足地叹了口气。


    “阿菱，吃完饭，我们要跟阿兄一起回家一趟。”


    嗯？


    她抬起头，有些不解。


    徐子烈瞄了眼屋子，凑到她耳边：“阿兄说，要带……”


    徐子烈思考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该如何称呼管凌。


    “要带他回去见阿父和阿母。”


    啊！


    卫菱杏眼圆睁，手里暄软多汁的肉包突然就不香了。


    这什么神仙场面！


    管凌的腿分明已好利索，徐昶却执意要将他打横抱起送上马车。


    两个平日单拎出来都是一等一高大英俊的美男子，此刻凑在一处，竟显出三分体型差来。


    更好磕了！


    卫菱跟偷油的小老鼠似的，提起裙摆就跟在二人身后。


    徐昶踩着马凳，稳稳当当地上了车。


    是以，她根本没瞧见徐子烈伸出来，想要搀扶她的手，径自上了车。


    恶婆婆为难美娇媳的剧情一个劲儿地在她脑子里上演。


    卫菱真为对面的二人捏把汗。


    她呼出一口气，不自觉地用手捏紧了徐子烈的袖子。


    她的衣服，不能皱皱巴巴的……


    徐子烈以为她紧张，干燥的手掌盖住了卫菱的下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别怕。


    他温柔的看着她。


    好半晌，她也没回看他一眼。


    徐子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管凌！


    这丫头不会跟他看对眼了吧！


    徐子烈手上用力，轻轻捏了下卫菱的手。


    见她一脸茫然地看向他，徐子烈猛地松了口气。


    在发呆啊！


    发呆好！发呆好啊！


    他有些后怕地端起杯子，灌了口水。


    设想的修罗场并没到来！


    卫菱和管凌一人一边坐在徐夫人的身侧。


    她伸手拉拉这个，又摸摸那个的脸。两个儿子被她全然抛到了脑后。


    “好孩子，你受苦了！”


    徐夫人擦了下眼角的泪，摸了下管凌的脸。


    “你长得，很像你阿母。”


    望着他的脸，徐夫人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个跟她相交甚欢的那名女子的模样。


    她深深望了卫菱一眼，从手上退了一枚玉镯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我的君姑传给我的，是徐家的祖传玉镯，只传给长媳……”


    卫菱还在等她继续往下说，徐夫人却停了话，看向了她。


    卫菱愣了会儿，抓起桌上的玉镯，套到了管凌的手腕上。


    虽然是个八尺有余的汉子，但或许因为在断云轩长大的缘故，他骨架纤细的根本不像男子。


    那玉镯轻轻松松就套了上去。


    “好看！”


    卫菱拉着管凌的手，傻乎乎地笑着。


    徐夫人眼里包着的泪水，也被她傻里傻气的举动逗得滑出了眼眶。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徐夫人伸手，将卫菱和管凌同时圈进了怀里。


    对面，徐家父子三人看着这一幕，也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