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瞌睡来了递枕头

作品:《养暴君[古穿今]

    周墨是被疼醒的,这样强烈的疼痛实在是太过陌生而久远。


    上次这样深入骨髓的疼,还是六岁摘柿子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十年了,久的好像上辈子的事。


    所以睁开眼看见熟悉的满屋蛛网,周墨只觉得还在梦中,闭眼再次睡了过去——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梦到景仁宫。


    他得赶紧好起来,还不知道云凉现在怎么样了。


    深夜,睡够了的周墨再次醒来,入眼一只肥硕的大蜘蛛慢悠悠的在自己头上结网,逼着他面对现实。


    自欺欺人无效,这不是噩梦。


    费力的翻了个身,屋里的一砖一瓦都透着熟悉,稍显陌生的是身上盖着衣裳和旁边放着的食盒,时隔八年,他还是回到了这里,这个偏僻的景仁宫。


    背后的伤口抽疼,手脚有些乏力,估计是有些低烧,但伤口应该处理得十分好,不然他现在应该在阎王殿里等着投胎。


    想要起床的周墨十分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却连身上的盖着的衣裳都够不着,挣扎片刻后还是放弃了。


    这时节,院子里也没吃的,起来又能做什么呢?平白浪费力气。


    食盒里的东西来历不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轻动。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和曾经无数个等待嬷嬷归来的夜晚一样,他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只是这宫里如今只剩下了自己。


    和这破败冷清的宫殿比起来,衣食无忧有人疼爱的八年好像才是一场大梦,让人沉溺其中难以醒来。


    叹了口气,他小心地翻身躺平,睁着眼睛等到了天明。


    想要看看是谁放的衣裳和吃食,也看看是谁救了自己。


    只是不巧得很,这一日钱太医休沐,并没有在太医院当值,更没有入宫。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渐渐西斜,就在周墨以为这一天要白等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有些凌乱嘈杂的脚步声。


    因为小贾的训练,他的耳力不错,这群人步伐沉重显然不会功夫,但人数绝对不少。


    更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个念头刚划过心头,门外响起尖利的嗓音:“落!”


    “咔哒”一声响,有什么重物被放到了地上。


    周墨迅速合上眼,对来人的身份有了大概猜测,看来之前的梦也不全是假的,他甚至有些期待那人发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意外?诧异?...还是视而不见,任由他自生自灭?


    宫门被人推开,答案即将揭晓。


    皇帝独自走进院子,很快发现了异样,上次来时大开着的房门,不知何时关上了。


    门口的万太监显然也发现了,大惊失色,这偏僻的宫殿中会有谁?刺客!即将脱口的护驾被皇帝一个凌厉的眼神堵了回去。


    但万番还是跟了上来,虽然他并不喜欢皇帝故作深情的姿态,但皇帝若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脑袋就得搬家。


    他先一步靠近窗户,透过窗棂看见里面的床板上躺着一个少年,除此之外屋子里再无他人,更没有利器,这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周泗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止不住的狂跳,会是...她回来了吗?


    心里的慌乱在手搭上门的瞬间消散,若真是她也没有关系,这皇后之位还替她留着呢,这些年不见。


    君君,你还好吗?如今是什么模样?


    澎湃的情感在胸中激荡,大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和煦的夕阳金灿灿的,陈旧的屋子李撒上一层金箔。


    眼前有片刻失真,周泗望向床榻的方向,躺着的人显然不是一个女子,失落在眼中一闪而过,下一刻这位帝王很好的掩去了眼底的神色。


    看着那张十分熟悉的脸,诧异之下,很快换了副温和的表情。


    “你是谁?见朕为何不跪?”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仍沉沉的睡着,没有应答。


    周泗仔细打量,床上的少年神色倦怠,嘴唇干裂面如金纸,若不是胸膛尚在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万番!”


    外面的人小跑着进来:“陛下。”


    “床上这人朕看着眼熟,你也看看。”


    万番小心的凑到近前,乍一看床上那人,心中大骇慌忙跪下:“陛下天颜、这、这...”


    这张脸万番日日看着当真是再熟悉不过,这人必定是个皇子,这景仁宫中,当年一共两位主子,除了那李淑妃,就剩下年幼的六皇子了。


    这么些年无人看管,这孩子喝风长大的不成?


    万番头脑风暴,向来八面玲珑巧舌如簧的人今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完全不敢细想。


    且不说八年前那桩牵连甚广的旧案,就前几日来时,这宫中分明还空无一人,今儿怎么凭空多了个皇子?


    ...再往深了想一想,床上这位出现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些,皇帝刚有了动贵妃的念头,这孩子便出现了,思及此他将身子伏得更低了些,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连你都这样说,那就是真的很像了,”周泗自言自语:“当初的谣言不攻自破,这孩子来的倒是及时。”


    周泗作为一个皇帝,性格自是多疑的。


    但相比万番,他毕竟曾和李怀君朝夕相处、携手共进,知道的也自然比万番这个太监更多,对这个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的六皇子,更多的是感兴趣。


    “来人,宣太医。”


    听着主子兴致盎然的语气,万番更加胆寒倒退着爬了出去,默默地为这个六皇子祈祷,希望他能在皇帝手下多活两日吧。


    .


    警局里,当初绑架云凉的彪形大汉面目呆滞,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再问你一次,周墨、那个从窗户上掉下来的男生在哪儿?”警察也没休息好,这两天两班倒,一刻不停的审问,问了这边问那边。


    被审问的人两眼发直,显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啪!”年轻警察实在没压住火气,愤怒的将手中的笔摔了出去:“你知不知道,多耽误一秒钟,他就多一分危险?”


    “你知道吗?他今年才十五岁!”


    “今年刚刚考上k大,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将来会有大好的前程,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那只笔弹跳翻滚,最终啪嗒掉在了犯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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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坐着的人忽然两眼放光,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笔,猛地往前一扑,将那只在普通不过的黑色签字笔死死握在手里。


    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毫不犹豫的往自己脖子上扎去。


    但他双手被牢牢的固定在审讯椅上,用尽全身力气距离自己也还有段距离。


    正在审讯的两个警察吓了一跳,看他自杀未遂,刚松了口气,谁料这人竟然毫不犹豫的低头撞向握着的笔。


    笔尖瞬间没入三分之一,审讯室外所有人都动了起来,门一开,最先进来的是早已等候在这儿的医生。


    打眼一看,立刻安慰审讯的警察:“放心,他这没伤着动脉,只是接下来的审讯怕也没法进行了,要不先将人送去我们医院?”


    “咕噜噜——”


    犯人刚开口,一股股血液沿着喉咙争先恐后的往外涌,没发出半点儿声音。


    这样的自残,在审讯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一不留神容易闹出人命官司,手里的这个案子因为涉及明星,现在全网关注度极高,容不得半点差池。


    最终这边还是松了口,将人送了医院——由不得他们不松口,这样的精神状况,再晚点都怕人死自己手里。


    被放上担架的人疯狂摇头,去医院是什么下场?当初姓冯的说的什么?生不如死!


    他现在只恨自己没能血溅当场,早死早超生。


    所有审讯室的隔音效果都十分好,没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而秦玉作为公众人物,算是这群人里除了主使人李卿之外,待遇最好的。


    对面的警察语气和缓,用语措辞都很注意,秦玉捧着一杯茶正在发呆。


    他预想了一切可能,傅红低头用手中部分利益换取云凉、李卿在博弈中输了,心甘情愿的将人交出去,又或者谈崩了傅红报警。


    想来想去,唯独没想到这事儿会闹出人命官司。


    他可能并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却也没有想过要取人性命,更重要的是他是个艺人,进局子意味着前途尽毁。


    这时代最不缺好看的脸蛋,更不缺有钱的资本,互联网容不下劣迹艺人。


    所以一进局子,秦玉就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只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周墨一日没有找到,这案子一日便结不了。


    长长的睫毛落下来,他叹了口气,再次回答动机:“最初接近云凉,是受到李卿的雇佣,她让我取得云凉信任,将人骗去公园,后面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我承认,和李卿的不正当关系让我很窒息,我想要借此机会摆脱她,所以接近云凉的时候存了些私心。”


    “若云凉肯早些相信我,我会告诉她李卿的所有计划,然后借傅红的手铲除李卿,这样就能重获自由。”


    握住纸杯的手微微用力,秦玉自嘲一笑:“显然,我失败了。”


    “被逼无奈之下,我只能照做,”他微微低头解开自己的衣襟,里面是一片触目惊心、层层叠叠的伤口:“警官、我也是受害者。”


    “狡辩!”


    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云凉坐在轮椅上,眼里是刻骨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