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支撑在圈椅上的手肘一滑，裴渊赶紧起身将她接到怀里。


    夏朝又闻到了那股清冽的沉水香，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环住了裴渊的腰。


    裴渊的耳廓瞬间红了。


    包间里静悄悄的，这一大桌人都盯着自己面前的菜看，可惜耳朵是没法堵的~


    “你醉了，回家吧。”裴渊伸手拍着夏朝的后背，放柔了声音劝道。


    夏朝的脸贴在裴渊怀里，温热的体温穿过薄薄的春衫，裴渊觉得从前心里再怎么淤堵，如今也松动了大半。


    裴渊附身将夏朝打横抱起，不能再在这待下去了，不然还没正式做东家，家长里短倒是被传出去不少。


    夏朝一声惊呼，扯住裴渊的领口，声音有些飘忽，难得的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我不想回去。”


    裴渊低头看她，脚下不停，大踏步地往外走，路过墨清的时候飞了个眼刀，墨清明白该自己扫尾了，这些事不好外传，得特意嘱咐嘱咐才行。


    裴渊虽抱的稳当，奈何夏朝这酒已经喝到嗓子眼，刚走到门外就难受的很。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裴渊见她面色不对，加快脚步到了一个隐蔽的拐角，刚把人放下，夏朝就抱着一盆发财树吐了个干净，喉管被胃酸烧的难受，空子里的异味飘地她更想吐。


    裴渊正要上前，被夏朝大喊一声止住：“别过来！”


    太丢脸了，她抱着花盆吐的样子必然十分狼狈。


    跟在两人身后的墨理这时候非常有眼色，在夏朝喊要下来的时候就跑回包间拿着茶壶茶盏来了。


    裴渊接过墨理递过来的花茶，端着送到夏朝嘴边：“跟我计较这些，嘴里不难受？”


    夏朝确实难受，既然裴渊都凑过来了，不该看的不该闻的如今也遮不住，索性心一横，顾不上了，先自己舒服了再说。


    于是张口喝了一杯，漱了口吐到一旁，嘴里那股子异味立时被花茶的清香覆盖，就是嗓子眼还有些难受。


    裴渊又让墨理倒了一杯，这样直喝了三杯，夏朝的嗓子才终于舒服了。


    胃里吐了个干净，夏朝觉着有些饿，裴渊像看出了她的心事，问道：“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夏朝虽是饿，可想起适才席面上的大鱼大肉，真要她吃东西是没什么胃口的。


    裴渊道：“鸡汤抄手，如何？”


    这时候来点小吃倒是不错，夏朝晃着脑袋点了点头。


    见她同意，裴渊又要来抱她，被夏朝伸手挡住：“不，不行，要走楼梯，我害怕。”


    她现在还醉着酒，自己走不稳道，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裴渊，便觉得裴渊也走不稳。


    她拉着裴渊的肩膀起身，刚站稳，就见一个堂倌过来了，看到一旁被酒水淹了的发财树，忍不住问道：


    “哎呦，裴少爷，这是怎么了？”


    裴渊将夏朝挡在身后：“晚上高兴，喝多了。”


    说罢给墨理使了个眼色，墨理立刻掏出一小锭银子：“烦劳小哥帮着收拾。”


    那堂倌接了银子，哪儿有不乐意的，酒楼里这种情况多的很，愿意出钱让帮忙料理的却是少。


    “裴少爷只管回去，小的自会料理。”


    夏朝的脸忍不住贴到裴渊的背上，她的醉意没散。


    裴渊定了一会，转身将人搂在怀中，低头看她。


    夏朝微微眯着眼，半睡不睡的模样，面若桃花，发丝散在脸颊两侧，额间有了些许汗，粘黏了几丝湿发。


    裴渊拿手背贴了贴她的脸颊，手背传来的温度有些发烫，心里还留着的那股子别扭就这么消失了。


    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有些危险的想法，早知道夏朝喝醉了会这样......


    裴渊微微甩了下脑袋，把这个想法甩了出去。


    “我饿......”


    夏朝抬头看着裴渊，眼神里有些疑惑，他两杵在这半天是在干什么？


    裴渊回了神：“好，这就去。”


    夏朝拽着裴渊的手臂站到楼梯口，楼梯在她眼前像河水一样流动起来，夏朝揉了揉眼，抬手就要给自己一巴掌清醒一下，被眼疾手快的裴渊挡了下来。


    看她实在是走不稳，裴渊也不再征求夏朝的意见，将她一把打横抱起，稳稳当当地往下走去。


    夏朝惊呼一声，她这时悬在半空，看那些楼梯便晃动的更厉害，她一把拦住裴渊的脖子。


    “我要被冲走了。”


    裴渊哪儿知道她脑子里在想着什么，只得顺着她的话说：“你不会被冲走的，我抓着你呢。”


    夏朝闻言，有些不确定：“是么，你怎么知道你不会被一起冲走？”


    裴渊终于抱着人下到了一楼：“因为我造了一艘大船，什么风浪都不怕。”


    夏朝脑子被绕晕了，不过这时她发现地面又变得平整，不再晃荡。


    “放我下来。”夏朝摇了摇裴渊的手臂。


    裴渊只得将她放下，这下脚踏实地了，夏朝感觉舒服了很多。


    裴渊仔细看着她的表情，眼神里比以往多了一层水光，猜想这酒劲大概就散了个三成。


    夏朝站在原地，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终于放心了，出了醉仙楼，又找不着北，看到一辆与自家相似的马车就要跑过去，被裴渊一把拽了回来。


    裴渊忍不住道：“上回上错马车的事忘了？”


    夏朝看了眼远处的马车，又看了看墨理赶来的自家马车，蹙眉道：“太像了，分不清。”


    裴渊一眼看去是觉着很好辨认的，想着她这是喝醉眼花罢了，可想到上回那事，便招手让墨理过来。


    裴渊嘱咐道：“往后出来，记得在马车上挂一束花，样式每天都得换，出门前让她记着，明白了么？”


    墨理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会照做：“少爷放心，记下了。”


    夏朝这时候出声打断：“要不挂条鱼吧~”


    裴渊揽着她往马车走：“鱼都被冲走了，挂不了。”


    夏朝睁大了眼睛：“是么？”


    裴渊连连点头：“是的，没错，咱们得赶紧上船，不然就会跟鱼一样被冲走。”


    说着他把人抱上了马车。


    夏朝一头栽到了抱枕里，嘴里小声说：“这船怪软的。”


    裴渊看她这模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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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去吃鸡汤抄手么，或者回去笙园让厨房送些粥来？”


    夏朝脸埋在抱枕堆里，手往手一挥：“不，不喝粥，就吃鸡汤馄饨。”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裴渊吩咐墨理前往观星楼附近的抄手小铺。


    夏朝约莫睡了一刻钟，就感觉马车停了下来，她倏地站起来，差点撞着车顶，还是裴渊拉着她，才没起的那么急，直冲上去。


    裴渊这下是真急了：“以后都别喝酒了。”


    夏朝自然不乐意：“你管这么多？”


    裴渊看她似是有酒劲要上来了，忙改口道：“往后喝酒要记得跟我说一声。”


    夏朝很是认真地想了想，随后点头道：“行。”


    她确实还是晕，但思绪渐渐回了正规，往后确实不能轻易在外头喝成这样。


    下了马车，夜风一吹，夏朝身上的酒热被忽地吹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裴渊将披风给她系上，随后牵了她的手，往那小巷子里走去。


    小巷开始昏暗而静逸，走过一段开始热闹起来。


    裴渊：“前段日子跟贺行一块儿来吃过，想着你应该也会喜欢。”


    夏朝卡了一会，终于在脑子里把贺行那张脸翻了出来。


    “呵呵，原来你每日跟他混在一处。”


    裴渊笑道：“都是殿下的安排。”


    夏朝：“赵砚修不会也来过吧？”


    裴渊看了眼周围，未有人近身：“一会人多可不能再连名带姓地叫了。”


    夏朝闻言捂住嘴。


    前方渐渐变得喧闹起来，在巷子里藏着个小铺子，生意十分不错，位置坐了一大半。


    裴渊上前要了三碗鸡汤抄手，一份是十文钱，这价格较之外头街道两旁的要实惠上许多。


    墨理端了自己那碗，躲在了两桌开外的地方。


    抄手的面皮柔软地舒展在清亮的鸡汤里，上头飘着些许嫩绿的葱花，香气就这么冲进鼻腔里，夏朝被这碗馄饨勾得胃口大开。


    她连着鸡汤吃了一个，肉馅的鲜香在嘴里蔓延开，夏朝忍不住眯了眯眼。


    裴渊看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一碗够么？”


    夏朝犹豫了一回道：“胃里刚吐干净，还是不贪吃了。”


    裴渊点头：“现在清醒了？”


    夏朝喝了口鸡汤：“好多了，至少地面不晃荡。”


    知道自己不会被冲走了。


    胃被美食填满，夏朝觉着很满足，这夜间的小风一吹，吹散了剩余的醉意。


    抄手铺子里人来人往，有做体力活的男人，有带着孩子的妇人，还有上了年纪的夫妻，各自凑在一个小桌上，或低声细语，或爽朗大笑，这便是人间的烟火气。


    夏朝支着脑袋观察着这些人，忽然有种自己也在过日子的踏实感。


    可是眼前出现的人让她觉得自己酒似乎是没醒，不仅没醒，是更醉了。


    从适才她与裴渊来的巷子中，缓缓走出了贺行与赵砚修。


    夏朝甩了甩头，伸手拍了下裴渊：“我是不是眼花了，我看到赵砚修与贺行了。”


    “你没眼花，确实看到我赵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