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顿时乱做一团，搅混水是这些泼皮无赖的拿手好戏，滑不溜秋地往地上一躺，就像徒手抓泥鳅似的，怎么都使不上劲。


    那领头的男人一时找不到章法，砸东西可以，大不了赔钱，打人却得斟酌，且来时主家只交待了砸东西，未吩咐其它。


    于是那三十几号人便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


    这么安安静静的可达不到夏朝的期望，她向其中一个混混使了眼神，那正是笙园的护院。


    护院心神领会，猛地起身就往那领头的男人冲去，在男人要反击前，双手抓住那男人的大腿半倒在地哭嚎起来，东一句西一句，压根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嚷嚷的很热闹。


    很快其他人也学着那护院的样子冲了上去，有的一人抱一个，有的两三人围着一个，哭嚷的好不热闹。


    看热闹的纷纷驻足，因为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听得更起劲了。


    这时候便是墨理发挥的时候。


    “嗨，咱们东家要新开茶社说书，不乐意给这书会交钱，就自己单干了，这不刚造好印刷工坊，就上门来收保护费，咱们东家不愿意受这窝囊气，现在可好，你们看看，这屋子砸了，人也打了。”


    “哎呦，怎么自己做生意还得给书会交钱，那书会可给你们东家什么东西？


    “什么也没用，就是逼你交钱买平安，这一年得一百两银子呢。”


    “哎呀呀，这说书的买卖，要赚一百两得多久呐，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可不么，这工坊里被他们砸掉的就不止一百两的成本，唉，真不知道还开不开得了张。”


    “你家的茶社什么时候开，在哪儿呢？”


    墨理将容梅轩的位置跟他们细细说了，最后补充一句：“不过咱们那儿只接女客。”


    “哎呦，这是什么规矩？”


    人群里顿时热闹起来，墨理依着夏朝的吩咐，不再言语。


    夏朝掏了掏耳朵，实在是吵的厉害，吵得她都有些头痛。


    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夏朝对这效果很满意。


    那领头的男人开始将围着自己的人扒拉开，可护院就像牛皮糖一般黏在他身上，死活不肯松手。


    被这么拉扯了一阵，那男人终于忍不住了，一脚冲着护院的胸口踢去，那护院的功夫不赖，轻巧地避开，顺着动作口里喊着哎呦喂打人了，往一旁滚去，口中还喷出一口鲜血。


    墨理这时大喊：“出人命啦！出人命啦！”


    闹哄哄的场面竟安静了一瞬，接着就看见那些泼皮无赖吐血吐成一片。


    人群里开始尖叫起来，有些胆小的纷纷往后撤去。


    领头的男人楞在原地，连有心理准备的墨理都僵了一瞬，这血红的一片，实在骇人。


    “东家，这......”


    夏朝只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担忧。


    就在夏朝觉着事情正在按自己计划顺利进行时，一旁的墨理凑了上来。


    “东家，二少爷与贺大人来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打头二人骑着高头大马，正是裴渊与贺行。


    夏朝疑惑地问墨理：“你去叫的人？”


    墨理连连摇头，没吩咐的事他多此一举做什么。


    只见贺行的手一挥，两队人马便立刻冲入面前这片乱局中，也不管到底是哪边打哪边，一律抬了人就走，没过几瞬就把这乌泱泱的几十号人清理干净。


    甚至还有四五个小兵帮着打扫“战场”，包括被砸成废墟的工坊，都一溜给清理干净。


    没多久，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也不见了，适才吵的不可开交的地方，竟然变得空空荡荡。


    夏朝就这么在一旁看着，感慨这办事的速度真是快，可是，为什么来这一出？


    裴渊翻身下马走到夏朝跟前：“知道有人要来闹事，怎么之前不与我说？”


    夏朝看了眼还坐在马上的贺行：“你特意搬来的救兵？”


    裴渊笑道：“你不是要把事闹大么，今日官府逮了这么多人回去，不需半日，整个京都便都知道你的容梅轩要开业了。”


    贺行只冲着她略略点过头，便带着一大批人马招摇过市地回去了。


    这事完全在夏朝的意料之外，当然，效果也比她原本的计划更好。


    夏朝：“动静未免太大了，我那个小茶坊，怕是经不住。”


    裴渊：“无妨，容梅轩本就该名动京都。”


    夏朝一挑眉：“你这是琢磨了什么招式算计我呢？”


    裴渊笑道：“再过段日子你就知道了。”


    夏朝想了想道：“科考之后？”


    裴渊伸出手指轻点了点夏朝的唇瓣：“不可说。”


    夏朝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就偏头躲了过去。


    裴渊的手在半空顿了回，掩回袖子里。


    气氛有些尴尬......


    夏朝随意找了个借口：“人来人往的，你这像什么样子。”


    裴渊扭头打量四周，煞有其事地问：“人在哪儿？”


    夏朝这才发觉自己与裴渊身边的随侍早就退到远处，中间还隔绝着几棵大树。


    夏朝轻咳一声选择转移话题：“谢谢，麻烦你请来贺行，殿下那边可有说什么？”


    裴渊的面色在听到夏朝那句谢谢微微僵硬，再听她提起赵砚修，眼中的笑意在顷刻间就消失了。


    “没有。”


    裴渊心口淤堵成一片，怎么都清扫不开。


    夏朝察言观色，选择再换一个话题：“挺久没一块出去吃饭了，不如就今日？我请你去醉仙楼喝酒，顺道到容梅轩看看，你还没去过呢。”


    裴渊看着似是叹了口气：“今日就不去了，我还有事，等你忙完，再去醉仙楼为你摆席庆贺。”


    说罢裴渊在夏朝肩上轻拍了拍，从她身前绕了过去，只留下一缕沉香木的香气。


    夏朝吸了吸鼻子，她伸手十分认真地来回数着，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她这是第几回把裴渊气着来着？


    数了一会，夏朝迷糊了。


    “罢了。”


    这样的账怎么算得明白。


    裴渊这头的账算不明白，另一头的账却正等着她。


    墨理挠着头走过来：“东家，二少爷怎么看着不高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夏朝瞪了他一眼：“是啊，然后呢？”


    墨理看着裴渊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东家你哄哄二少爷不就完了么？二少爷刚一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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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都亮了。”


    夏朝闻言第一反应便是她哪儿有这闲工夫哄人，又听得墨理说的这话，便追问道：“眼睛亮了？”


    墨理点头：“是啊，我这不就带着人都往后退了。”


    万一你两有什么体己话要说。


    夏朝伸手指着墨理：“你，你，下回我让你退你再退！”


    要不是墨理让人避让到那么远，适才她是可以找到一个很合理的的借口的。


    夏朝这一咋呼唬地墨理连连点头，他还当自己办了件好事呢，怎么看着二少爷不高兴，这姨娘也不高兴。


    夏朝留下人手将工坊重新布置好后，便前往容梅轩。


    远远地就见着铺子外头围着一圈大汉，夏朝心想莫不是砸了她的工坊不够，还要来砸铺面。


    她往街道前后一扫，看见前边路口正好拐过来一队巡铺兵，心下稍安，还未等她的马车停下来，便见墨清从那一圈大汉里走出，迎了上来。


    夏朝见到他觉着很是疑惑：“你怎么没跟着二少爷？”


    墨清道：“少爷让我来这帮东家看着铺子，省得那些没长眼的来闹事。”


    夏朝跃下马车，那圈大汉一个个望过来，声音洪亮地冲她一拱手：“东家好！”


    夏朝差点耳朵里嗡嗡作响，她赶紧冲墨清摆手：“还不赶紧把人散到周围去，都堵在这门口还有人敢进来么？”


    墨清这才反应过来这看护人和看护铺子是不一样的，前者蝼蚁鼠辈不得近身，后者则得留出个口子。


    “是我疏忽了。”


    墨清说罢就去安排，很快将那些大汉都安插在了四周。


    夏朝在铺子门口等着墨清回来，她与裴渊见得少，与墨清更是记不得上一回见面是什么时候，而裴渊与墨清确实日日相处的.....


    墨清见夏朝正在门口候着自己，脑子里回想着二少爷对他说的话，理了理思绪上前。


    “东家，可有什么要吩咐。”


    夏朝想了想道：“我就是想问问可有项祝的消息？”


    墨清摇头：“我不清楚。”


    夏朝点头：“那我上回让你去给他做的暗器，做的如何了？”


    墨清脑子一顿，他什么时候应下了这差事？


    夏朝笑了笑：“之前你让我问问少爷的意思，他同意了，竟忘了与你交待？”


    墨清似是想起什么：“不，少爷与我说了，是我耽搁了去取。”


    夏朝笑道：“不急，左右如今也找不着人，等容梅轩开业之后再说。”


    夏朝挥退墨清，心中暗暗思忖，原来墨清如今也是难见着裴渊。


    可墨清已是裴渊身边最信任的人，连他都不能跟在身边......


    长街上忽然刮起一阵大风，横扫过支在路边的小摊，将那些零散的百货吹的满地溜达，乌云自上压下，天空猛地变黑，不过顷刻之间，便有豆大的雨滴砸下，拍在地上激起一层灰泥。


    不久前还在悠闲逛街的行人开始往街道两侧的铺子里找避雨之处，对面的醉仙居早已人满为患，便有人往容梅轩来。


    宋云妩手里抱着几本书，正要往醉仙居跑，却一眼瞥到了站在容梅轩门外的夏朝，见醉仙居内已人满为患，抬脚时便转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