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山还是喜欢海？”


    回笙园的路上，夏朝因为用脑过度，正欲昏睡，裴渊却在这个时候问了这么一个充满诗意的问题。


    夏朝把打了一半的哈欠咽了回去，回忆了一下，才确定自己刚才没听错。


    这是怎么了，少年伤感上了？


    “哦，我喜欢海边的山。”


    裴渊闭了闭眼，挺好，就那么点氛围全没了~


    “太贪心了点.”


    夏朝支起身靠在马车壁上：“难道没有这样的地方么？”


    裴渊：“倒是有。”


    夏朝：“那我怎么就贪心了，又不是搬山移海给我现造的。”


    “那山和海非得选一个呢？”


    “不选，都要。”


    裴渊微微蹙眉，这样的地方是有，但不好找。


    夏朝心想这是睡不成了，伸手撑着自己的眼皮：“你最近干嘛呢，还能想山想海的，这么清闲怎么夜不归宿？”


    裴渊收回思绪：“到国子监上学。”


    夏朝满脸你唬我呢：“这么勤奋，通宵挑灯夜读，就你那功课用得着这样么？这不就是个重在参与。”


    裴渊道：“你不是忙着要写话本，怎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夏朝咬着后槽牙：“别给我转移话题。”


    裴渊手指轻搓了搓鼻尖：“还没到要你帮忙的时候，好好把话本写了，很快你就该上场了。”


    夏朝干脆坐到他身边：“把话说明白，不然今晚我把你被子扔屋外。”


    裴渊垂眸看着突然凑到自己眼前的夏朝，犹豫了一下道：“人言可畏。”


    夏朝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喔，那不就是搞舆论么~”


    裴渊心想又是个新词：“解释一下。”


    夏朝这边也端起来了：“还没到你知道的时候，反正这一套我熟，是见过这猪跑也吃过猪肉的。”


    “我保证在整个大周，没有人比我见过更大的猪。”


    裴渊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有些怀疑，但不好泼她凉水，左右到时候是让她参与部分，帮一些忙，省得太闲。


    “那到时候就全仰仗夏师傅你了。”


    夏朝呵呵笑了两声，她一听就知道裴渊这是在敷衍自己呢，看在他最近确实要忙科考，先把此事揭过记下一笔，留待秋后算账。


    夏朝把项圈取下来递给裴渊：“这红宝石很值钱么？”


    裴渊手里过了不少好东西，自然一眼就看出项圈被动了手脚。


    他眼中寒芒骤现：“那块迷，药在殿下手里？”


    夏朝点头：“是啊，说是收在书房呢。”


    裴渊面色很不好看：“居然没发难......”


    夏朝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猜，他是想找个主人。”


    裴渊乍一听这话，脑子都打上结了。


    “谁敢做太子的主人？”


    就算是皇帝和皇后，也就是称作长辈，万谈不上主人这个词。


    夏朝手做了个掐脖的动作：“就是，他想要一种被掌控，或者被羞辱的感觉，症状轻一点的话就是被挑衅，不过如果有人配合的话，他的承受力会越来越高，早晚不会满足于挑衅这种程度。”


    裴渊握紧了项圈：“那你是在配合他？”


    夏朝：“差不多吧，不过是他要求的，我可没这癖好。”


    裴渊深吸一口气：“你这么做，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夏朝抬起手指左右摇了摇：“不对，是我不这么做，就已经在深渊里了，对他来说，这是我唯一还继续存在的价值。”


    “所以暂时没事，他就是喜欢这种把握不住的感觉，我要真同意了进东宫，他就会瞬间失去兴趣。”


    裴渊闻言面色五彩缤纷：“他还想让你进东宫！”


    夏朝用手一点裴渊：“打住，你别因为这个不舒服,因为事情没有发生。”


    裴渊呼吸一滞，他没有办法如此理性地看待这件事，但夏朝可以......


    夏朝见他面色瞬间难看了不少，想着关心几句：“想着这些干嘛，多难受啊，我不是在你跟前么？”


    这么几句话说出来，夏朝觉着自己还有些渣女的味道，可她也没承诺什么东西啊......


    她一直在拒绝啊~


    夏朝靠在马车上，脑袋一晃一晃的，忽然晃出来一个想法，或许在大周，奇葩女这一款比较少见，所以都新鲜吧。


    回到笙园，裴渊又不见了，好在夏朝有自己的事干，也懒得关注他到底去了哪儿。


    她在书房待了不久，秦管家就来了。


    “姨娘，这是二少爷让我送过来的。”


    说着他将几个紫檀木的首饰盒放到夏朝手边。


    夏朝搁下手中墨渍干的差不多的笔，打开瞧了眼，里头放的各色宝石，红的，蓝的，绿的，黄的，珠光宝气，很是闪着她的眼睛。


    这么猛地捧来一堆，简直像捧了一堆石头过来。


    夏朝拿起其中一颗红宝石，抬手在日光下细看......看不出个所以然。


    说句实在话，裴渊这一手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


    不过心意夏朝还是接受到了。


    “二少爷可有说去哪儿了？”


    秦管家摇头：“二少爷就是吩咐了些姨娘你要卖话本的事，我来也是细问姨娘有什么想法，咱们是否加入京都现有的书会。”


    所谓书会，就是眼下话本作者的组织。


    夏朝摇头：“不加，但需要派人进去探探消息，收集过去两年最上座的话本，还有近期的动静都要留意。”


    这样的组织必然有各式各样的规矩，她有单干的实力，何必去听人指挥，但是行业动向还是得掌握。


    秦管家道：“那若是这样，咱们得自己招工办印刷厂，如今京都的好师傅手里都有活，我的意思是咱们不与现有的书会在一道，还要抢人的话不合适，不如从外地招好的来。”


    夏朝点头：“秦叔你想的很周到，除此之外，还需要物色几个女说书先生，我这本子若是让男子说，效果必是会差许多。”


    秦管家蹙眉道：“这也得从外地请，说书的女子多是盲女，远争不过那桑明瓦子，大多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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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离开京都去别的地方谋生。”


    夏朝想了想：“那便两手安排，一是去外地请这些女说书先生，不拘年龄。二是看京都之中有无人家愿意让女儿做这行当，届时交给年长的先生教导，免得往后人手青黄不接。”


    秦管家听后心中对这事多上心了几分，看来姨娘这是当真要好好干的。


    送走秦管家，夏朝感觉自己踏实多了，一切即将开始进入正规，不再只是想象。


    后头的几日，夏朝一心扑在书房，终于将话本的第一版写了出来，落下最后一字，她回到房里闷头很是睡了一天。


    夏朝再入书房时发现书案上多了一叠稿纸，她上前翻看，字迹俊秀中带着刚劲凌厉，很是漂亮的一手字。


    夏朝翻看了几页，发现是将她的话本誊抄了一遍，不仅如此，还改了其中的错字，按着大周的言语习惯润色了一遍。


    她心里有隐隐的猜想，但还是叫了秦管家过来问话。


    “少爷回来过，那时候姨娘正睡着，就到了书房的榻上歇着了，书房里没进过其他人，应当是少爷誊抄的。”


    夏朝仔细看了那份誊抄的稿纸，这小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可她这是第一版，还要改的，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不过她照着裴渊的誊抄版修改，效率高了不少。


    是的，有些字隔了几天她自己都不认识了。


    又一气改了五六日，夏朝开始新一轮的补觉，回到书房，发现书桌上多了一份裴渊的誊抄版。


    夏朝这才后知后觉，他这是在避开自己？真是忽上忽下，钓的人难受。


    这奇怪的氛围~


    夏朝手指一下下地扣着书案，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招来，索性扔到一边再说。


    到了五月中，秦管家那边来了消息，印刷厂以及雕版的师傅都已经请来了，说书先生则请了两位，都是从前小有名气的。


    但愿意学的女孩不好找，就算是贫苦人家的女孩，若不是眼盲，也不愿意抛头露面做这行，只寻到了一个。


    夏朝倒是没气馁：“无妨，现在看不到好处，愿意吃螃蟹的人自然不多，反正眼下有人可用，新人慢慢寻就是。”


    秦管家也是这么想的，随后道：“最近新建印刷坊的事传了出去，有书会的人来询问，现下我是寻了由头打发了，不过若正式开工，想来瞒不了多久。”


    夏朝想了想道：“不必特意瞒着，若是来闹尽管让他们来，若真上门，正好给咱们打出名声。”


    这些书会在京都中经营多年，早已经形成固定的圈子，外人要想绕过他们吃这口饭，夏朝笃定他们不会安生，她是巴不得闹的越大越好。


    就在夏朝这边紧锣密鼓地筹备时，坊间开始流传起一则流言，传播的十分隐秘但快速。


    传闻何淑妃的亲弟弟与太子殿下来往很是频繁，甚至同吃同住已数十日。


    这流言虽语焉不详，却十分引人遐想，且对太子清誉有碍。


    夏朝乍一听这消息，猛地呛了口茶，何绍之，他和赵砚修？


    咳咳咳，这都是些什么乱糟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