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语宸屏住呼吸。


    她望着眼前目光混浊，声音沙哑的哥哥，吐露出的每一个字，是那么immorality。


    纵然理由再怎么充分，但在法治社会下，也有能做与不能做的界线。


    她不想要哥哥因为这种事情被毁掉。


    “即使林志伟有别的想法，你也不能……”


    这句话还没说完，孟景遇的眼神一下变得更危险起来，那种近乎猩红的光芒让人发寒。


    “我不能什么？”他每个字都咬得很轻，却带着一种无法忽略的威胁感，“我只是在保护我在乎的人，这有错吗？”


    “这已经不是保护了，哥哥，这是……”


    “这是爱。”孟景遇打断她，“我不能忍受其他人觊觎你，我也不会让你陷入危险，这是因为我爱你。”


    他伸手想要再抚摸她的脸，但宋语宸本能的躲开了，而这个反应也刺激到了他。


    “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躲过我。”他的声音变得有些空洞虚弱，“可你现在却躲我？”


    “因为我现在才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宋语宸终于按捺不住，所有的恐惧和愤怒一起爆发，“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哥哥！你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整个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


    宋语宸喊完后耳朵都有点嗡嗡作响，而眼前的哥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你说我是疯子？”他的声音飘忽，像是不敢置信。


    “我说你是疯子！”宋语宸豁出去了，因为激动而红了眼眶，“你的爱好可怕，我不知道你是谁！我讨厌你现在的样子！”


    “讨厌”这个词像是触发了什么致命开关，孟景遇的瞳孔瞬间收缩，下一秒就猛地用力抓住宋语宸的手腕，接着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整个人欺上去把她压住，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嘶哑，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你讨厌我？你不准说讨厌我！”


    宋语宸半个身子都陷进沙发里，她想要挣脱，但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孟景遇！你弄痛我了！”


    “痛？”孟景遇的嗓音带了哽咽的哭腔，他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用力地将她的双手固定在耳朵两侧，“比起你说讨厌我，这点痛算什么？”


    他双臂撑在她身体两边，将她完全的困在自己的阴影下，此刻的他陷入了一种极度痛苦又绝望的情绪中，语气颤抖地问：“从小到大，只有你没有讨厌过我，只有你……是你认了我，说我是哥哥……如果连你都讨厌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啪嗒。


    啪嗒啪嗒。


    温热的液体滴在宋语宸的脸颊上，孟景遇红着眼眶，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记忆中的哥哥也会哭，但从没哭得这么破碎，这么的……


    宋语宸瞬间就心软了，但她仍然担心失踪的林志伟，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孟景遇为了自己赔上前途。


    “哥。”


    他还在哭，哽咽抽泣着，连正常的回应都做不到，只能这样直愣愣盯着她看。


    “孟景遇，我们要好好谈谈。”她努力保持冷静。


    孟景遇没有松手，吞下了喉间的酸涩，声音不稳：“谈什么？谈你要如何离开我？”


    “我没有要离开你。”


    “但你讨厌我。”他绝望的垂眸，颤抖着别过头，“你刚才亲口说的。”


    望着这张看了十几年的脸，她胸口满溢出来的情绪也很复杂，但她知道那并不是讨厌。


    “我不讨厌你，我只是害怕，不喜欢你现在的行为。”


    孟景遇的目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缓和了一点。


    “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他也放松了握手的力道，“那些想要伤害你的人，我不会让他们存在。”


    “那——那林志伟还活着吗？”


    孟景遇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冷笑一声：“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但这答案反而让宋语宸更加担忧。


    “哥哥，你不能这样对待别人的生命……”


    “别人的生命？”他皱眉，说出来的话毫无温度，“在我心里，除了你，其他人的生命都没有意义。”


    “你是我活下来的意义，从你接受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唯一重视的人，为了保护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包括……杀……人吗？”


    孟景遇沉默几秒，然后扬起嘴角，毫无畏惧地回答：“如果有必要。”


    宋语宸的脸色瞬间刷白，孟景遇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


    “语宸，不用怕。”他把她扶起来，接着紧紧抱住她，“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但你会伤害别人。”


    “那是为了保护你。”他理所当然地说，毫无罪恶感，“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打你的主意。”


    宋语宸顿时感到一股深深的绝望笼罩着她，那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她深吸几口气，轻轻推开他，抬起头，用着很慎重的语气说：“哥，从今以后我会一直陪你，我们……去自首吧。”


    孟景遇错愕的望着宋语宸，停顿几秒才开口：“你的意思是……想陪我一起坐牢？”


    “我会把辰曜交给专业的经理人，也会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外婆那边我也会好好的说，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她非常认真的捧着他的脸，逼他不能转移视线，“同样的，孟景遇，你也要诚实承认错误，你既然不想做正常夫妻，那我就跟你做牢狱鸳鸯，这笔帐我就记在你身上了！”


    他睁大双眼，惊愕到嘴巴微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孟景遇！你听明白没有！”


    他回过神，一双眼睛噙满泪水，本就已经哭肿的双眼更红了。


    “你说要跟我、跟我做……”他泣不成声，话都无法好好说清楚。


    “对！跟你做！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但你不能再伤害别人了。”


    孟景遇不只眼眶红，耳根也红，他整个人感觉都快要烧起来了，宋语宸抽了几张卫生纸替他擦眼泪，他垂下头靠在宋语宸肩膀上，乖顺的像个听话的大型犬。


    这时孟景遇的手机震动起来，他从口袋拿出来看了一眼，接通后直接开了免提，里面助理恭敬的声音。


    “先生，我们已经把林志伟送去澳洲了，他会在那边重新生活，他已经签下切结书，保证永远不会再回来中国。”


    听到这番话，轮到宋语宸愣住了。


    他没有杀林志伟，只是让他滚出国。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给出了什么非常重要的承诺……


    靠在她肩膀上的那个男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撒娇地蹭了蹭她的颈侧。


    ---


    那天得知真相后的隔天，孟景遇就说要出差三天，正好也是要去澳洲。


    短暂的分开，足以让宋语宸有时间好好思考。


    林志伟的这件事，让她重新审视孟景遇的所作所为，他的手段的确极端，但有一点还是没错的，如果不是他，她现在可能已经落入林志伟的陷阱中。


    想到这里，宋语宸看了一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今天是孟景遇回来的时间，现在出发去机场的话，就可以接到他。


    她想了许久，决定直接开车去机场，有些话，她觉得需要说清楚，有些事，她必须要先主动去定义。


    孟景遇一出境，就看到不远处迎面而来的宋语宸，他惊讶地停了下来，身后的两个助理也停下脚步，他随后瞥头对助理说：“你们先走吧，放假两天。”


    “谢谢孟总。”


    两个助理直行快步离去，看到宋语宸的时候也点头打招呼，没有停留就加速离开了。


    孟景遇慢慢地往前走，宋语宸也走到他面前，仰起头笑着问：“怎么了，不张开手让我抱一下吗？”


    他放开行李箱把手，接着双手张开，宋语宸就立刻往前抱住他，就像每次他回国过节，她都会这样抱着他，露出甜甜的笑容说：“哥哥，欢迎回家。”


    但这次，她却是说：“欢迎回家，老公。”


    最后那两个字，很小声，真的很小声，但听在孟景遇耳里却是震耳欲聋。


    她刚刚喊了什么？


    孟景遇搂住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目光深邃，凝视着宋语宸许久，才缓缓开口：“宋语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想了很久，这件事还是要我来主动才行。”宋语宸看着他，认真地说，“小时候我就想，明明哥哥那么好，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你？要是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不论是哪种身份。”


    孟景遇觉得自己快要被她这席话弄得融化了，他记忆中的妹妹，温柔、善良，永远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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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的路，我都会陪你继续走，只要你愿意接受我陪在你身边。”宋语宸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都可以。”他垂下头，声音微微发抖，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以后不可以再用那么极端的方式处理问题，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但我不想要你因为我的事情，有任何伤害，也不能对别人有任何生命威胁。”


    孟景遇轻轻吸了口气，嘴唇微微碰到她的鼻尖，然后一只手捧住宋语宸的脸颊，含情脉脉，语气郑重：“我答应你，只要你永远都不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她扬起笑容，这次是主动亲了他的嘴唇，“我知道在这世界上，只有哥哥是最爱我的人。”


    ---


    三个月后，孟景遇和宋语宸正式公开了关系。


    业界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毕竟他们早就被认为是情侣关系，孟景遇在一次的访谈中深情地说出：“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会用尽所有力量保护她”时，大众都被这番深情告白所感动。


    宋家亲戚对孟景遇的态度早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们争相讨好这个曾经被他们看不起的“外人”，但孟景遇对他们的态度依然冷淡，宋语宸也刻意划清界线，导致亲戚们各种放话要他们好看，但这些都掀不起任何水花，因为外婆也出手整顿了他们，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孟景遇生日那天，宋语宸让自己也变成了那份专属的礼物，她本以为孟景遇会不敢碰她，却没想到这人积累已久的能源，爆发开来会是这么惊人的量。


    “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啊！坏！”


    那位拆开礼物的寿星，也正在好好摸索礼物的用途，只不过寿星孟先生本人是个很周全的人，对这个“送礼的人”也要好好摸索。


    “啊！你别、别那样……哥哥你故意的！你以前不会那样的！”


    孟景遇温柔地用吻来当作断点，一手撑在她脸颊旁边，一手握住她的脚踝，减速慢行。


    “我没有故意，只是接受你的好意而已。”他的拇指轻轻抚摸她的肌肤，转头啄了一口她的腿侧：“以前是哥哥疼妹妹，现在是孟景遇疼老婆。”


    她是他的了，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


    隔日清晨。


    宋语宸睁开眼时，孟景遇还睡着，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果然，她的判断没有失误，现在，他再也逃不掉了。


    很早的时候，她就隐约知道孟景遇对她不只有兄妹之情，一个十二岁的男孩，不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的妹妹。


    一个少年，不会因为妹妹的一句关心就红了脸，她也早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感情也不同，但她比孟景遇更聪明，她知道什么时候该隐藏，什么时候该表现。


    亲戚们对孟景遇的嘲讽，她会帮忙说话，但她知道自己一但开口，那些亲戚就又更变本加厉，孟景遇就会更依赖自己，每当孟景遇因为冷嘲热讽而眼神黯淡，然后看到她就重新亮起时，她就会有一种奇特的满足感。


    ——我就是对你最好的人，不是吗？


    当孟景遇被送出国读书，她舍不得但又无能为力，可同时她也在计算着这种分离会如何加深他对她的执念。


    这些年来，每当孟景遇回国时，她会努力表现得更加可爱、更加需要保护，就是要让孟景遇觉得“妹妹真的好需要我”。


    辰曜面临危机，她确实焦虑，但发现孟景遇居然就是神秘投资人时，她的焦虑转变成紧张，害怕哥哥变得这么强大，会不会发现她的真面目？


    但没想到，孟景遇眼中那熟悉的爱意与占有欲涌出时，她一下就放心了。


    ——哥哥啊，原来你还是这么想要我。


    而如今，一切都如她所愿，孟景遇完全属于她了，他以为他得到了她，实际上是她也彻底征服了他。


    我们都不是好人，哥哥。


    但我们是彼此的。


    宋语宸轻抚孟景遇的脸颊，往前亲了他的唇，双眸满含爱意，也有得意。


    “我爱你。”她在他耳边呢喃，“哥哥。”


    即便在睡梦中，孟景遇也对她有反应，大手把她搂得更紧。


    ——是的，这就对了，永远不要放开我，因为我也永远不会放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