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语宸过了几天安静的日子，没有早餐邀约，也没有突然出现跟下班时的电话，她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正常轨道。


    孟景遇仿佛突然人间蒸发了。


    这种平静，反而让她更加不安。


    赵志航报告完今天的日程后，看到宋语宸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主动说：“宋总，今天也没有咖啡送过来，孟先生也没有来电。”


    宋语宸点了点头，表面平静，心中却泛起一点……失落？


    不对，应该是松了一口气才是。


    下午的时候，外婆打了一通电话过来，除了提醒要多注意休息之外，难得的主动提起了孟景遇，问她最近有没有跟孟景遇碰到面。


    “这几天没有，哥哥工作也忙，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说……你如果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多去跟你哥哥问，他会帮你的忙，听说他在国外的工作做得不错。”外婆语气依然很温柔，但这有点怪异的停顿，让宋语宸不自觉地多心。


    “哥哥又不是公司的人，我也不好一直麻烦他，他这次回来应该有自己的事要做，说不定很快就要走了。”她说，“我也长大了，不能什么事都依赖他。”


    “语宸，景遇没有跟你说过他在国外是做什么的吗？”


    宋语宸顿了一下，才说：“没有，哥哥这次突然回来，他也没跟我说，不过他帮了公司度过难关，我想他应该……过得挺好，外婆您也不用再担心了。”


    “我一直都不担心他，只是觉得亏欠，他出国念书那么久时间，我让你舅舅舅妈每个月打钱，结果他们都没照做，唉，我也是老糊涂了，现在才知道这件事。”


    她皱了眉头，语气忍不住提高：“什么？所以哥哥出国在外一直都没钱吗？”


    “是啊，就只给过几次，你哥哥实在是太傻了，忍了这么久都不说，这次回来他还查了不少事，你舅舅他们一声不敢说，我问了才讲。”


    宋语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随便找了个要开会的理由挂掉电话后，她双手托腮靠在桌上，有点五味杂陈。


    难怪。


    难怪他没办法过来美国找自己，只能一直寄信。


    原来。


    原来他早就过得这么不容易，可他却从来没有跟自己诉苦过。


    宋语宸拿起手机，点开了前几天跟孟景遇的聊天对话框，他们的对话来停留在前几天的晚安。


    她放下手机，心情莫名沉重。


    她想起孟景遇每次寄来的礼物都不贵重，但总是精心挑选的小物件，想起他写信时总是报喜不报忧，只告诉他最近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学到了什么新技能。


    那些年她还以为哥哥在国外过得很好，有足够的生活费，甚至偶尔还会担心他花钱太多，会被家里人又指着脸骂。


    现在才知道，他是在没有任何支助下，还努力的想要让她感受到被爱被关心。


    一种说不出的愧疚感在心中蔓延。


    正当她思考着要怎么开口找他时，孟景遇的讯息跳了出来：“今晚有个酒会，你可以来当我的女伴吗？”


    她看了一下日程，今晚是这周唯一没有排会议的，看起来像是巧合，但他知道或许不是。


    她觉得孟景遇有其他意图，但不代表她要拒绝，相反的她想要知道这个意图是什么，再说了孟景遇是哥哥……


    应该不会有事的。


    ---


    晚上七点，位于市中心的顶级酒店的顶楼，这场私人酒会的规模比宋语宸预想的还要大，偌大的宴会厅里汇聚了近两百位业界精英，水晶吊灯下觥筹交错，空气中流淌着轻柔的爵士乐，伴随着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以及交谈声。


    穿着订制西装的投行老总们聚在一起，谈论著最新的并购案；几位知名的私募基金创始人正与政府引导基金的负责人低声密谈，还有那些平时会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的上市公司董事长们，此刻也主动寻找各种合作机会。


    孟景遇出现在入口的那一刻，原本嘈杂的交谈声像是被按了静音键般逐渐降低，整个会场的氛围瞬间产生微妙的变化。


    那些原本散落在不同位置的商业精英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入口处，就连那些平时眼高于顶、身价数亿的投资界大佬，也主动暂停了闲聊，开始朝孟景遇的方向移动。


    “Adrian！你终于出现了！”几个投资界的大佬主动上前打招呼，这些平时里需要预约一两个月才能见到的业界巨头，此刻却像是见到偶像的粉丝般热情。


    “这次回来就投资辰曜资本？Adrian你的眼光真是毒辣！大家都还在观望的时候你就出手了，现在想跟都跟不上了！”


    “听说你在欧洲那边又有大动作？上次伦敦那个案子，整个市场都在讨论你的操作手法……”


    “Adrian，等等务必给我点时间，我有一个项目你绝对会有兴趣……”


    宋语宸惊讶的发现，孟景遇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比完全超出她的认知，Adrian的出现就像是给这场本就高端的酒会注入了更高的含金量，那些平时连她都要客气三分的业界大佬，现在都小心翼翼地等着能和孟景遇搭上话的机会。


    更夸张的是，她甚至看到有人悄悄拿出手机，她还听到对方在通知其他人“Adrian来了”的这个消息，如果能得到他青睐的项目，在圈内几乎就是“点石成金”的保证书。


    就算被这样簇拥着，宋语宸的手依旧稳稳地挽在孟景遇手上，孟景遇没有放开她，反而在移动的过程中悄然改变了姿势，他的手从被动的承接变成主动地引导，大掌轻抚过她的后腰，隔着丝质礼服传递着温热的体温。


    那种若有似无的力度像是在宣示所有权，每当她试图拉开一点距离，他的手就会更加贴近，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她：今晚，你是我的。


    所有人以孟景遇为圆心聚集到宴会厅中央，这时孟景遇的手自然而然地滑到宋语宸的肩膀上，这动作亲密而自然，像是做过无数次一般，他微笑开口：“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辰曜资本的宋语宸，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她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以后也请大家多关照。”


    “难怪Adrian会投资辰曜！”有人开玩笑地说，“Adrian的眼光一向很好，不论是投资还是……挑选伴侣方面。”


    其他人都会心一笑，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氛围，所有人似乎都默认了两人之间的特殊关系。


    “不过Adrian应该不知道吧？”一个年长的投资人故意挑事般地笑道，“你身边这位可是我们圈子里有名的商界女强人，还是宋家千金，追求者都从这里排到外滩呢！你确定能守得住？”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孟景遇身上，等待他的反应。


    宋语宸想要解释，却感觉孟景遇的手指在她的肩膀上轻微收紧，示意她不要说话，她疑惑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的是他深邃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危险信号，于是她识趣地闭上嘴。


    看来……哥哥并不想要澄清他们的关系。


    孟景遇轻笑一声，手指在宋语宸肩膀上若有似无地画着圈，他缓缓开口：“追求者多，说明我眼光不错，不是吗？”他轻描淡写地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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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各位做投资的都知道，最终能拿到项目的，不一定都是出价最高的那个，而是最了解标的价值的那个。”


    他看了一眼宋语宸：“我想，我还是比较有优势的。”


    这番话说完，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众人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理解的笑容，很明显，大家都听懂了孟景遇话里的潜台词——这不仅仅是在谈论投资，更是在宣示所有权。


    “Adrian说得对，了解标的价值确实很关键。”一位投资人率先打破沉默，举起香槟杯，“那我们就祝Adrian这笔『投资』能够长期获利！”


    其他人纷纷举杯响应，没有人再提追求者的话题，也没有人质疑孟景遇的“优势”。


    宋语宸感受到周围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之前的商业伙伴，变成了某种更私人的身份认知。


    她意识到，从今晚开始在这个圈子里，她已经被默认为是Adrian的人了。


    孟景遇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他亲切地点头致意，手稳稳地放回她的腰间，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她的占有欲。


    酒会进行到一半，宋语宸低声说想离开一下去补妆，孟景遇点点头。


    补妆是真，实际上她也是想趁机喘口气。


    而这时一个陌生的男人走向宋语宸。


    “宋总，久仰大名，我是华腾投资的林志伟。”男人递上名片，笑得礼貌，“能和您聊聊吗？”


    这是很正常的商业社交，宋语宸正要接过名片，却感觉有一个黑压压的影子笼罩过来，她转头一看，孟景遇已经站在她身边，在她伸出手之前就拿下了林志伟的名片。


    “林总，实在不好意思，宋总临时有事要忙，不方便与您多聊，之后再找机会吧。”


    “Adrian，我只是想简单聊几句就好。”


    “我说了，她不方便。”孟景遇的声音依然温和，但眼神却冷得吓人。


    场面有点尴尬，宋语宸立刻挽着孟景遇的手，试图缓和气氛：“抱歉林总，我确实要准备离场，前几天感冒还没好，我们另外约时间，您看如何？”


    孟景遇蹙眉，低头看了宋语宸，但宋语宸这时挽他手的力道加重了，他沉下脸，抿紧了唇。


    “好，那我再等宋总您有空。”


    宋语宸礼貌颔首，然后就半推半拉的把孟景遇给带出宴会厅，一路上不发一语，直到走进电梯时才分开。


    “你干嘛！那是正常的社交而已！”宋语宸率先质问，“你不要太夸张了，我还是要正常工作的！”


    “那个林志伟不是好人，他接近你没有好意。”孟景遇说，“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那你也要看场合，我不要你这种保护！你让我觉得我很没用！”


    孟景遇看到宋语宸别过头，甩开了他伸过去的手，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好几秒后才收回。


    “我不会害你，但对不起，用这么反感的方式。”他微微垂头，“但你太单纯了，我了解过那个男人，他很不安全。”


    听到他受伤的语气，宋语宸心中的怒火熄灭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其他想法，这就是她最困扰的地方，她没有办法对孟景遇生气太久，因为她知道他话语中那种纯粹的关心。


    同时，她也再次意识到，有些界线正在变得模糊。


    此时电梯门打开，宋语宸率先走出去，表情依然严肃，但口气缓和了一点：“我需要透透气，我去喝一杯，你就别跟过来了。”


    孟景遇看着宋语宸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眼中闪过一丝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