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旭轮。


    陆扶摇回头，看着他们的表情，心地却觉得有些好笑。


    灼华站在他身侧，眼睛下垂，不敢直视。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谨慎。


    李旭轮揉着眼睛，面色疲倦，看起来是刚刚睡醒。


    被他看到了呀。


    陆扶摇丝毫不慌，反倒是对着李旭轮笑了笑，招手，“旭轮睡醒了？”


    “母后。”


    李旭轮迈着短腿，哒哒哒地跑到了陆扶摇身旁，一下子就抱住了陆扶摇的腿，警惕地看着苏寒清。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陆扶摇摸着李旭轮的头发，语气温和问道，“不多睡一会？”


    李旭轮悄悄看着苏寒清整理衣服，有些混乱地看着陆扶摇。


    母后做的，好像不对。可是母后怎么会做不对的事情呢？


    没睡醒的脑袋更加混沌，李旭轮哼哼唧唧含糊撒娇，“母后，我头疼？”


    “头疼？”陆扶摇皱起眉，弯腰抱起了李旭轮，把手探到了李旭轮头上。


    不烫，没发热。


    有些不放心，陆扶摇转身将李旭轮递给苏寒清，“给陛下看看，可有什么毛病？”


    看着苏寒清伸过来的手，李旭轮不由想起了陆扶摇和他亲昵的模样。再想到这些天母后对他的疏离。


    心底对苏寒清的抗拒更上一层楼，转头就埋在了陆扶摇的怀里，“朕不要他看！他就是一个江湖术士，哪里懂看病！朕没病！”


    有些疑惑李旭轮突然的挣扎，陆扶摇只能一手抱着李旭轮，一手轻拍他的背，“好好好，不看不看，没病没病。”


    对。他本身就没病。他不舒服都是因为那个苏寒清！


    先是逼着他读书，后面又来勾搭母后？说什么要为娘娘分忧。呸。只怕不过两天就要引诱母后为他谋私？再过些日子，就要逼他喊亚父了。


    呸。想都别想！


    只是李旭轮将头埋在陆扶摇怀里，并看不到陆扶摇的神态。


    陆扶摇一手抱着李旭轮，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抚。眼睛却是看向了苏寒清。旭轮突然啼哭，可是犯病了？


    苏寒清摇摇头，抬起手腕晃了晃。


    这是要把脉的意思了。


    陆扶摇叹气。可别又病了。


    抱着李旭轮走了一会儿，见他逐渐平静，陆扶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塞入苏寒清怀里。


    苏寒清一手稳稳接住了李旭轮，一边飞快地握住了李旭轮的手腕，飞快把了脉。


    脉搏平稳有力，刚刚的哭声也算是嘹亮。无病。


    应当是方才睡醒，找不到母亲，一时惊惶。


    “回娘娘，陛下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前些日子寒气入体，有些体虚罢了。不碍事，这些日子好好将养便可。”


    松了一口气，陆扶摇接过李旭轮，拿起帕子给李旭轮擦了擦眼泪。


    “就这么怕苏太医？”看着李旭轮脸上那欲落未落的泪水，陆扶摇只能开着玩笑逗道，“好啦好啦，明日母后便让他离开，好不好？”


    “真的？”李旭轮抽噎着抬起头，问道。


    “嗯。”陆扶摇拍了拍李旭轮的背，防止他因为哭声而喘不上气，“我让灼华送你回紫宸殿？”


    “不要。”李旭轮蹭着陆扶摇的衣服，惹来了陆扶摇嫌弃的目光。


    “那便留在含元殿吧。”


    懒得计较，陆扶摇一锤定音，就要抱着李旭轮回含元殿。


    “哎！”李旭轮警惕出声，“那个，苏大人也要一起去吗？”


    “胡说什么？”余光瞥了一眼苏寒清，陆扶摇冷笑，“含元殿乃军政要地，他什么身份？也配？”


    心虚地将脸埋在陆扶摇的怀里，李旭轮悄悄抬眼观察苏寒清，看见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李旭轮并不知道的是，他的目光实在是灼热，不用低头，苏寒清便能察觉。


    只是他并不在乎。


    陆扶摇揉了揉李旭轮的头发，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苏寒清。


    “苏卿，今日本宫所言，要好好想想。”


    “想好了，再说。”


    看见苏寒清又要狡辩，陆扶摇笑吟吟地开口。


    听到这句话，苏寒清只能低下头，　“微臣恭送娘娘与陛下。”


    点头，陆扶摇抱着陆扶摇离开，只剩苏寒清孤零零地站在了夕阳的宫墙之下。


    好似孤家寡人。


    回到含元殿，李旭轮便迫不及待地扑向锦被之中。


    陆扶摇看着李旭轮那活泼的样子有些无奈摇头。也不知道李旭轮这个年纪的稚子如何？李旭轮好睡，但在睡过之后活力也异常充沛，不折腾他一下，今夜含元殿上下也别想睡了。


    “旭轮。过来背书。”


    含元殿之中堆积大多是各地官员上奏的奏折，除了这些便是些许消遣的话本，陆扶摇当然不可能让李旭轮背这些玩意。


    便随手拿了一本《诗》给李旭轮。倒不期盼李旭轮一夜之内能记多少，只是希望他能安分些许。


    “好吧。但我要在床上背。”


    李旭轮知晓上一次确实是把母后逼急了，也不敢反抗陆扶摇的决定，只能偷偷为自己谋求福利。


    “随你。”陆扶摇并不在乎李旭轮在哪里背书，于她而言，他能安静不打搅她足矣。


    随手拿起奏折看了两眼，陆扶摇想了想还是吩咐灼华，“搬个机子到床边吧，我要看着旭轮。”


    今夜，李旭轮或许有话想对她说。


    出乎陆扶摇意外的是，李旭轮今夜却是格外地乖巧。


    只是单纯地趴在床上捂着耳朵背书。


    虽然后面实在无聊，李旭轮也只是求着灼华去偏殿拿了他的九连环。


    也不吵着陆扶摇，就躺在床上玩。


    怪哉。


    猜不透小儿心思，陆扶摇决定主动出击。


    将批好的奏折放好，陆扶摇伸手摸了摸李旭轮的头，“旭轮有什么想和母后说的吗？”


    放下手中的九连环，李旭轮抬头看向母亲。


    世人都说他长得像母后，可他却觉得其实他们长得并不像。


    母后很漂亮，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弯弯的眉毛，明亮的眼睛，她看向他时总是温和而坚定。母后并不像他，懒惰自私。相反，自父皇走后，母后便忙于前朝陪他的时间变得很少很少。


    他总是为母后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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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腿。刚刚到洛阳，他便大病一场。母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猜母后也是有些厌烦了。


    不然，母后也不会被那苏寒清所诱惑！


    "母后，是我父皇好看还是苏太医好看。"


    翘起的唇角瞬间就落了下来，陆扶摇勉强答道：“都一样。”


    点点头，李旭轮依偎在了陆扶摇怀里，“那母后喜欢苏太医吗？”


    陆扶摇低头看着李旭轮，摇摇头，又点点头，“母后说不清。”


    像，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


    瞳仁清亮，似春溪破冰，天然一段风流韵致。


    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看向她的时候，她就舍不得了。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应该卸磨杀驴，在他交出□□的那一刻将人杀了。拉扯到现在，人是不敢放，杀又舍不得。


    进退两难。


    陆扶摇叹气，“有些事情，母后自己也想不明白。”


    缩到陆扶摇怀里，李旭轮忐忑问道：“母后会让苏大人长居宫中吗？”


    “会。”陆扶摇并不打算欺骗李旭轮。


    低下头，李旭轮将自己埋进了陆扶摇的怀里。


    “旭轮？”


    摸着李旭轮的头发，陆扶摇感觉到了他的不安，“怎么了？”


    “我......”李旭轮悄悄抬头，“母后是要做和苏大人做赵后嫪毐吗？”


    苏寒清就这么和他讲书的吗？


    陆扶摇皱眉，又听见李旭轮说道。


    “那母后可不可以不要给朕生弟弟妹妹啊。”说着说着，李旭轮就压抑不住情绪，哭了，“我想母后只有我一个……嗝！”


    什么呀，苏寒清到底教了李旭轮什么？


    陆扶摇苦笑不得，但见着李旭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只好轻轻拍着他的背，防止他哭晕过去。


    “母后永远只有旭轮一个孩子。”拍着李旭轮的背，陆扶摇的声音很温和，“旭轮是母后的珍珠宝贝。”


    “真的吗？”


    李旭轮拿着衣角擦着眼泪，抽抽噎噎说道，“母后总是把我当小孩，老是拿这些漂亮话来哄我。”


    苦笑不得，陆扶摇只能狠狠地把李旭轮抱入怀里轻轻地掐了李旭轮的脸蛋，“母后骗旭轮作什么？”


    “那母后明天把苏寒清撵出宫去。”


    绕了半天，李旭轮终于绕到了终点。


    “他不能出去。”陆扶摇果断拒绝。


    “为什么？”李旭轮爬起来，看着陆扶摇的眼睛，“他就那么好，好到母后离不了他？”


    “不。”陆扶摇否认。


    “他……他事关前朝，母后不能将人放出宫。”


    陆扶摇看着李旭轮的眼睛，有些为难。


    有的事情，并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楚。


    “我不信。”李旭轮面容有些扭曲，“他就是一个小太医。能翻起什么风浪来？母后您就是想要他不要朕了！”


    “您选吧。要他还是要朕。”


    李旭轮说罢便挣脱出了陆扶摇怀里，向前爬两步，双手环胸。


    “他……和你父皇有关系。”


    咔。


    李旭轮摸到了被他扔到一旁的九连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