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门口。


    浩浩荡荡的羽林军站在两侧。


    无数百姓自发而来。


    他们全都是悲恸地抹着眼泪。


    羽林军护送着棺椁入城。


    他们沉默低头，也都很羞愧。


    他们本来还要护送沈青禾回长安。


    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伙悍匪。


    害得沈青禾和王子坠崖而死。


    “停！！！”


    “吾等拜见陛下！”


    “陛下万年，大奉万年！”


    众人同时跪地叩首。


    奉帝则是红着眼，缓步走上前来。


    看着棺椁，悲痛大哭！


    “小宁！！！”


    “小宁……你怎么就死了……”


    “你我手足兄弟，不是说了要共治天下吗？”


    “王爷！！！”


    奉帝这一哭，哭声顿时此起彼伏。


    百官也纷纷凑上前来。


    他们同样是哀嚎痛哭。


    奉帝悄然抬起手来。


    猛的一掌拍过。


    沉重无比的棺椁顿时被推出。


    刺鼻的尸臭味扑面而来。


    奉帝是嚎啕大哭，暗中窥视。


    尸体因为被焚烧的缘故，已经化作焦炭。模样是无比狰狞，也看不出容貌。就身高而言，和宁阙倒是相差无几。他又沿着棺椁边哭边向后，看向脚底板。可惜因为火焰焚烧的缘故，连带着胎记都没了。就这具尸体来说，要说是宁阙也行，说是别人也没啥问题。


    先前王戊所言，奉帝也都还记得。


    宁阙极有可能是知道了什么。


    所以是故意假死脱身。


    以宁阙的武艺和才智，又岂会中高苏文的诡计？


    况且王戊打探过消息，宁阙发起总攻前，高句丽王城附近一直都在下雨。所以他们能靠着开凿河渠，水淹王城。既是如此，那山林中也必定是无比潮湿。岂会就这么被点燃，还将宁阙烧死呢？


    这些的确都是疑点。


    包括奉帝也回过神来。


    同样觉得这事很古怪。


    宁阙这么聪明的人，会失误吗？


    显然不可能！


    特别是沈青禾的死，更为古怪！


    他足足派遣了三千精锐羽林军。


    而且还是由大统领吴化亲自带领。


    可对方仅凭百人，便能劫走人。


    最后更是害得沈青禾坠崖。


    此等高手，为何会与宁阙有仇？


    虽然都说是田姓余孽干的，可他们有这能耐吗？


    真要有，也早就出手了。


    况且，还有一点很古怪。


    卜算子呢？


    他为何会推迟起程？


    按理说宁阙已死，肯定要护送沈青禾，可他却偏偏暂时留在临淄城。给人的感觉就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沈青禾假死脱身。


    一件事可能只是巧合。


    可这么多加起来，还是巧合吗？


    别说王戊，他同样不信！


    所以，他已令人暗中彻查！


    ……


    “陛下，人死不能复生啊！”


    “陛下，陛下！”


    诸多大臣也都跪倒向前。


    奉帝则是摇摇晃晃。


    好似随时都会昏死过去。


    这样一幕，也让百姓们感动不已。


    终于，卜算子也是自后方缓缓走出。


    脸色苍白，好似老了数岁。


    满头银发，全身颤抖。


    奉帝这时才好像是注意到他。


    他颤颤巍巍地向前走来。


    “卜阁主……”


    “朕对不起你啊！”


    奉帝说着便要跪下来。


    卜算子是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身。


    因为悲恸，已是说不出话来。


    哽咽着连连摇头。


    “小宁战死高句丽。”


    “而青禾也遭人埋伏惨死。”


    “就连刚出生的王子也……”


    “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


    “如果朕多派遣些人，也不至于如此。”


    “奉帝……言重了！”卜算子哽咽着摇头，装出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人各有命。老朽临行前就曾占卜过，发现他们此次是九死一生，危险重重。本想下山提醒他们，却没想到还是慢了半步……”


    “这一切都是天意。”


    “与奉帝并无关系！”


    “不，都是朕的错！”奉帝也很坚持，红着眼颤声道：“若非是朕，他们不至于会去高句丽，更不会遇到危险。”


    看到这幕，百姓们都在抹眼泪。


    这份兄弟情谊，着实让他们感动。


    关键是宁王全家惨死。


    想到宁阙，他们皆是无比悲痛。


    自从宁阙回到长安后，城内就出现了很多新鲜玩意儿。他在幕后协助奉帝改革朝政，大力发展手工业和商业。并且是多次削减赋税徭役，百姓们日子也越发好过。


    宁阙学究百家，能力出众。


    他还教百姓该如何种地。


    让粮食产量激增。


    百姓们日子过得美滋滋。


    这可都是宁阙的功劳。


    可最疼爱百姓的宁阙，已经死了……


    “宁王功劳卓著，有功于大奉。”


    “朕先前下旨，将王位传给破虏。”


    “却没想到遭受歹人袭击，连累了王妃和王子。”


    “宁王府现已绝嗣，朕决定届时将未出生的皇子过继给宁王府。继承宁王府香火，为宁王府开枝散叶！”


    “陛下万年，大奉万年！”


    在王戊的带领下，群臣同时叩拜。


    过继这种事在民间就很常见。


    好比王家有三房，这时候大房顶梁柱战死，膝下又没有子嗣。这时候就会从二房或是三房过继个孩子过去，继承大房的家业，以后就是大房的人！


    这也一直都是大奉的传统。


    毕竟宁王对奉帝而言很重要。


    宁王作为亲王，一直负责领兵，难保不会出问题。实在没有子嗣，就会从皇室过继。毕竟当初高祖起兵时，宁王就是他的亲弟弟。两兄弟并肩作战，才开创了大奉的千秋霸业。


    “奉帝，小宁临终前也有遗言。”


    “什么？”


    卜算子走上前来，抬手道：“他说宁王府世代为将，杀伐甚多，其后必有不祥。此次东征高句丽，他已将昔日将士遗骸取回。希望陛下能收起好战之心，与民更始。勿要再发起战事，转为战略防守。”


    “朕……知道了。”


    奉帝只是轻轻点头。


    他会停下来吗？


    当然不！


    大奉就是一辆战车。


    靠着军功制度的刺激，让举国上下都很兴奋。如果一脚刹车下去，会导致全国崩溃。


    况且他还要实现历代先君的夙愿，他要让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为大奉疆土！


    奉帝好似是因为遭受打击。


    重新将棺椁推了回去。


    在胡总管的搀扶下，勉强而行。


    “将宁王遗体送去泾阳。”


    “尽早入土为安！”


    “举国哀悼半个月！”


    “吾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