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呼啸。


    一艘艘战船已经挂帆。


    海贵挥动旌旗，指挥水手登船。


    由船长和大副带队，水手紧随其后。


    每艘战船都有特定的编号。


    船长只要记住对应编号便可。


    毕竟足足有数百艘战船呢。


    光人数就超过五万人。


    这还只是宁阙手里的。


    此外，顾渊也有三万精锐舟师。


    大小战船已经超过了九百艘！


    “青禾，事情都办妥了。”


    “我已经秘密将亲卫换过。”


    “海边风大，你早点回去。”


    “没事。”


    沈青禾执拗地摇头，嗔怪地看着宁阙，“我都与你说了。临淄只需坚守便可，而你不仅要远征海外，还得钩心斗角防范顾渊，亲卫跟着你更有用。”


    “在海上没什么区别的。”


    宁阙同样也很坚持。


    他这几日可没闲着。


    暗中将部分亲卫和郡卒互换。


    也就是说亲卫留在临淄。


    而他则带着郡卒远征。


    这件事做得是滴水不漏。


    毕竟这么多人，也难都认识。


    “你就勿要再生气了。”


    “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冯杰和欧阳郡守都会帮你的。”


    “对了，还有秘密抵达的岳师兄。”


    “有他在，绝不会有事。”


    宁阙面露微笑。


    岳忠牧可是能与他父亲齐名的统帅。


    作为大商武安君，战功赫赫。


    若非遭奸臣构陷，成就会更高。


    他这些年都在昆仑山上。


    也不愿掺和世俗纷争。


    上回在长安参加他的婚事。


    宁阙就与岳忠牧提过，如果他愿意可以来临淄帮忙。毕竟他这一走，临淄少了个合适的统帅。岳忠牧是攻守兼备，战力无双。只要有他帮忙，宁阙也就安心了。


    其实宁阙最开始很担心。


    他是怕岳忠牧不愿意来。


    毕竟岳忠牧早就说过不想掺和。


    特别是对打仗，更是厌恶。


    作为战功赫赫的武将，岳忠牧所背负的远比想象中沉重。他这些年从不提当初的战事，若有人问他，他也不会给好脸色。战场上的残酷，是普通人所想象不到的。昨天还在谈笑风生的士卒，隔天就可能身首异处。再加上他被奸臣构陷，让他更是厌恶打仗。


    而宁阙是这么和岳忠牧说的。


    战争有正义和非正义的区分。


    就拿这回来说，岳忠牧负责戍守临淄，是为了保护临淄城的百姓。这就是正义之战，就算有所牺牲也是值得的。岳忠牧只要负责守城镇压叛乱即可，其他的也不必过问。


    还好，岳忠牧答应了。


    倒不是宁阙有多能说会道。


    纯粹只是为了帮他。


    当初在昆仑山时，他们两个关系就极好。岳忠牧那时候不喜欢战事，可宁阙偏偏就问他这些。岳忠牧最开始很不满，可渐渐就明白宁阙的意思。一味地躲避是没用的，只有坦然面对才能真正地走出来。


    渐渐地，岳忠牧也敞开心扉。


    所以他和宁阙关系极好。


    两人在山上时经常谈天说地。


    也会复盘战事，共同剖析。


    这回帮宁阙，便是念及同门情谊。


    不过这事目前知道的人极少。


    只有沈青禾少数几人知道。


    “王爷，咱们也该走了。”


    “你们先登船。”


    宁阙让铁牛他们先登船。


    目前大奉共有三艘福船。


    分别由三名统领掌管。


    铁牛则是跟着宁阙同乘。


    “青禾，我也该走了。”


    宁阙握着沈青禾的手。


    此刻心里头有着千言万语，可看着沈青禾强忍着泪，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沈青禾心里也都知道，这时候不该让宁阙有任何牵挂，所以现在什么都没说。


    “好了，你快去吧。”


    “我对你只有一句话。”


    “你只要记住对我的承诺就好。”


    “我只愿你能够活着回来。”


    “我会在临淄一直等着你！”


    “嗯。”


    宁阙笑着点头。


    在他们的带领下，登上福船。


    “吾等恭送宁王！”


    “吾等恭送宁王！”


    “……”


    声浪滚滚而过。


    在战鼓声中，福船缓缓驶出港口。沈青禾望着战船，情绪终于是控制不住，眼泪则是不断地滑落。


    “主母，您现在可不能哭。”


    “他们都说了，怀孕时要是掉眼泪，小孩子生出来可不好看。”


    “王爷肯定不会有事的。”


    “对，主母放心吧。”


    清风和明月皆是附和点头。


    可沈青禾却是无动于衷。


    就这么看着福船越来越远。


    直到消失在天际线，再也看不见。


    沈青禾可不是懵懂无知的傻白甜。


    她很清楚这一战有多艰难凶险。


    甚至要超过上回北伐！


    宁阙北伐时虽说身负重伤，可他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能在草原中得到实现。而且他当时是有选择的，只是为了避免死伤，所以冒险亲率大军。


    可在海上呢？


    靠的是战船！


    很难有什么特殊的策略。


    此外北伐时是上下一心。


    可这回呢？


    不仅要面对已经增兵的高句丽，还有随时都会叛乱发起袭击的顾渊。要说不危险，那肯定是骗人的。战场上不确定性太多了，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万无一失。宁阙为了照顾她，还将部分亲卫留在临淄……


    想到这里，沈青禾就感到阵心痛。


    “王爷他们已经走了。”


    “主母可要保重身体。”


    “您现在还怀着王嗣呢。”


    “您若有何闪失，吾等可负担不起。”


    “若王爷知晓，也会怪罪我们的。”


    清风在旁好言相劝，低声道：“王爷还要在前线搏命，主母则坐镇后方，这可是宁王府历来的规矩。主母，我们不能成为王爷的拖累。况且王爷还留下重任，您还得挑起大梁，更要振作起来。”


    “嗯……你说得对。”


    沈青禾抬手擦去眼泪。


    她看向海外，轻轻点头。


    就如清风所言，她必须要振作起来。


    作为王府主母，她同样肩负重任。


    况且宁阙临走前特地交代过。


    临淄城会面临田仲勋的疯狂进攻。


    能否挡住，关系到整场战争走向！


    “我们现在回去。”


    “通知欧阳郡守，还有千总及以上的所有官吏都来王府。”


    “诺！”


    看到沈青禾重新振作，清风明月她们也都松了口气。她们并不全是为了安慰沈青禾，而是因为现在形势紧迫。随着宁阙出海，田仲勋那边势必会有动作，沈青禾必须得要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