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都盯紧了吗？”高毅开口询问。


    来人当即回答：“兄弟们都盯着呢。王爷吩咐过，城中所有的药铺，医馆，都要盯着。咱们一个都没落下。”


    “如今药铺那边已经按照咱们的吩咐去说了，说药材不够，得去取，需要些时间，让他们留下了。”


    “派人盯紧这几个百姓，看除了咱们的人，还有没有别的眼睛盯着他们。如果没有，趁他们还没出城，将他们拦下拷问，让他们配合我们。”高毅沉声下令。


    棠云麒当即举手表态：“高统领，能不能让我去盯着他们？”


    王爷和妹妹努力给他制造的挣军功机会，他可得好好把握住。


    “准了！”高毅当即同意。


    “你带一队机灵的好手去，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是！”棠云麒抱拳领命，精神抖擞地快步离去。


    高毅不敢耽搁，立刻将此事禀报给了谢翊宁、棠云婋以及烈国公。


    几人听完汇报，神色都凝重起来。


    烈国公眉头微皱，沉吟道：“大量采购麻沸散和伤药，还是在咱们戒严期间？这借口找得未免太过拙劣了。”


    谢翊宁推测道：“难不成贺兰渊没有离开大虞？还躲在哪个山沟沟里，继续隐藏身份？”


    毕竟他之前可是屠杀整个白桦村，带着下属伪装成村民藏匿其中。


    难保他不会再来一次这样的招数。


    棠云婋摇了摇头：“贺兰渊生性多疑谨慎，他若重伤，绝不敢继续滞留在我大虞境内冒险。他此刻最可能去的地方，只能是石盘城。”


    烈国公颔首表示赞同：“婋婋分析得有理。那他为何要舍近求远，冒险从我们这里买药？”


    谢翊宁接话道：“他信不过叱罗赫！他不想让叱罗赫知道他伤势沉重到需要大量麻沸散的地步，以免授人以柄，甚至被落井下石。”


    “所以他才命人悄悄摸摸来秘密购药。”高毅恍然大悟。


    他说话时，谢翊宁瞥见棠云婋在搓手，趁着其他人不注意，他伸出手偷偷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心。


    棠云婋一惊，瞪了他一眼，又羞又恼，无声地对他做了个口型：“别胡闹。”


    结果下一刻，手里就多了一个暖手的手炉。


    她这才意识到，先前谢翊宁碰她的手，是想看看她的手冰不冰，怕她冷着了。


    棠云婋眼里那点嗔怪全化作了笑意。


    她抱着暖乎乎的手炉跟着点了点头：“没错！这简直是天赐良机，贺兰渊自己把刀递到了我们手上，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们之前还想着怎么把手伸到石盘城去造假呢，这贺兰渊就自己撞上门来了。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她都想对他说声谢谢了。


    谢翊宁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笑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们可以将计就计！他们不是要买药吗？可以呀……”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和棠云婋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咱们就给他加点‘独家秘方’，让他用完‘浑身舒坦’，疼得‘终身难忘’！”


    棠云婋莞尔一笑：“除此之外，咱们还可以再夹带点别的东西，证明贺兰渊通敌叛国。届时，再把消息透露给叱罗赫，我就不信他会不心动。”


    烈国公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眼中满是赞许：“此计甚妙，一石二鸟！既能让贺兰渊得不到及时救治，又能给叱罗赫一个正当的理由除掉政敌。”


    他看向了凌万壑，当即吩咐了下去。


    “凌司马，特殊药材的事情你去准备。”


    凌万壑毫不犹豫地点头立刻去行动了。


    随后他又看向了高毅：“高统领，你设法将几封密信混入药材之中。信的内容，就模仿贺兰渊的口吻，感谢你为他提供的药材和情报，并约定后续合作事宜，再让这些信，落到叱罗赫手里。”


    叱罗赫本就对贺兰渊充满猜忌，一旦看到这些通敌的铁证，他便是师出有名，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贺兰渊。


    “是。”高毅也忙碌了起来。


    *


    另一边，棠云麒点了一队人马一块去了城西的药铺。


    那几个百姓有些焦急，脸上都带着不安的神色。


    棠云麒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神，众人会意，立刻散开，搜寻起附近是否有别的盯梢之人。


    排查了约莫两刻钟，棠云麒确定了。


    那些北境人并未进入曳阳城，从头到尾，只有这几个百姓。


    没过多久，医馆这边拖不下去了，只得磨磨唧唧地把药材给了他们。


    那几个百姓顿时松了一口气，拿着药就要往城外走。


    棠云麒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出了城，确认没有暗探盯着之后，当即露面，将那几人围了起来。


    那几个百姓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将装药的背篓紧紧护在怀里，连连磕头：“好汉饶命！我们身上没有银钱，只有这些不值钱的草药。求好汉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棠云麒沉声道：“抬起头来回话！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买这么多麻沸散和金疮药，究竟意欲何为？”


    为首的百姓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见棠云麒气度不凡，身后随从也皆是精锐之士，不似他们以为的山匪，心中惊疑不定，颤声道：


    “我们是城外白杨村的村民，我们也不知道这药是拿来做什么的。”


    他稍稍定了定神，脸上尽是苦涩与恐惧。


    “我们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啊！今日清晨，天还没亮，村里突然来了一伙北境人，凶神恶煞，把我们爹娘和孩子都绑走了。”


    “他们说若想我们的家里人活命，就让我们今日凑足银钱，进城来买这些药材。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要这些药做什么用啊！”


    他一开口，身后几个百姓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他们只说让我们买好药带回村里，今夜子时送到村口土地庙去，届时自会有人来取。若是报官或是走漏了风声，就、就等着收尸吧。”


    说着，几人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棠云麒听完，心下顿时了然。


    这一定是贺兰渊的人！


    他忍不住在心底腹诽，这些北境人可真是畜生，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逼迫无辜百姓。不仅逼人家天寒地冻地入城买药，还不给银钱。


    棠云麒略一思索，立刻扭头下令：“你，还有你，速回城中，将此事详情报于王爷与高统领知晓！”


    两名手下领命，立刻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随后，他看向那几个惊魂未定的村民，将他们搀扶了起来，语气稍缓：“起来吧，等会儿我们一块回白杨村。”


    见他们用不放心的眼神盯着他。


    他放缓了语气：“我等是曳阳城的守军，此行便是为了剿灭这伙北境贼寇，必会救出你们的家人。”


    村民们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又是感激又是害怕，连忙听从了他的吩咐。